【日記11】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黑色的房子。】


    【入眼之處,盡是黑色。】


    【不僅如此,就連各家各戶那些以往那些五彩斑斕,華麗的藝術品,也被塗上了濃厚的黑色,變得麵目全非。】


    【我心中湧出一股不安,我開始大聲呼喚族人的名字,挨家挨戶敲門。】


    【隻是任我無論怎麽叫喚,都沒有人回應我。】


    【我的故鄉變得死氣沉沉,像是沒了生機。】


    【那一刻,我的心中湧起了莫名的恐懼,這是我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我們一族都生性淡薄,不注重感情,對於其他人的事情不會過於關心。】


    【哪怕是建立設施撫養孩童,還有引領“化蝶”的流程,都與藝術有關。】


    【他們隻是基於不該讓藝術在早期階段便自絕於搖籃,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們培育到化蝶再說。】


    【按理來說,身為同族的我也是同樣,不可能因為族人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


    【然而,當所有的族人再沒有回應,還是讓我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我內心的空洞被放大了無數倍,不僅是因為族人,更因為我的老師。】


    【老師……她怎麽樣了……】


    【我心中湧上了不祥的預感,一個讓不敢讓我深思的想法在我腦中成型。】


    【不會的……不會的……】


    【我拚命甩開這個想法,開始尋找老師。】


    【我看到了老猿愈加沉重的麵孔,他的眼神很微妙,有怒其不爭的痛恨,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我的故鄉此刻宛如世界末日般的黑暗,如同我的心情一般,我發瘋似的跑了起來,像是要把不安牢牢甩在後麵。】


    【沒多久,我便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老師,她背對著我,漆黑似乎與她融為了一體。】


    【她原本淺藍的頭發變成了黑色,不僅如此,她一身的裝扮也沒有之前那麽素雅。】


    【黑色的如同輕紗般的材質,披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妖冶又魔性。】


    【我很難將她與我的老師聯想起來,但我卻無比確認她就是我的老師。】


    “你回來了?”


    【老師的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似乎沒有什麽改變。】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亂如麻。】


    “族人呢?”


    【我抱著最後一絲幻想,隻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誤會。】


    “到我這邊來。”


    【老師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向我伸出了手。】


    “族人呢?”


    【我不死心的再次問道,心裏好像有什麽在裂開。】


    【老師歎了口氣,眼神幽幽地看著我。】


    “他們都在這裏,你看不到嗎?”


    【我一時有些迷茫,順著老師指的方向看去。】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讓我渾身都在顫抖,這絕對是我出生以來的頭一回。】


    【我才發現,她身後的根本不是黑暗,而是眾多的影子。】


    【他們糾纏在一起,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漆黑的眼眶正在汩汩流血。】


    【我認得他們,怎麽可能不認得?】


    【畢竟他們可是相處了那麽多年的族人,想來追求藝術之美的他們,此刻卻被變成這副淒慘的樣貌,毫無美感可言。】


    “怎麽樣?”


    【老師看著如此醜陋的他們,臉上卻是無比的陶醉,這是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表情。】


    【這不是一個生性淡薄的族人應該有的表情,老師她太不對勁了!】


    “我新做的藝術品如何?”


    “好【雛蝶】,你也來我這邊,老師會把這項技藝傳授給你。”


    【我簡直不敢相信,老師竟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


    【老師似乎有些疑惑於我的質問,不過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問題。】


    “啊~你是說,我為什麽會將族人都做成藝術品?”


    “這個說來就有些話長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


    【老師的聲調不緊不慢,像是在敘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其實,在這幾年,我就陷入了一個困境。”


    “作為你的老師,我已經發覺我漸漸力不從心,你已經將我能教你的都學會了,接下來我已經沒什麽可以教你的。”


    “本來這是一件好事,隻是我卻有種難以抑製的空虛感。”


    “你能追上我,就證明我的藝術到了瓶頸,我找不到上升空間了。”


    “這對於一名藝術家而言,是致命的,我在那段時間整日專研,試圖從以前的作品裏找到啟發。”


    “然而我卻失敗了,倒不是我覺得我的作品完美無瑕,相反我覺得缺少了什麽東西,如果能夠完善這一點,我一定能有新的突破。”


    “隻是這一卡就是數年,直到前段時間,我遇到了一名真正的【藝術家】。”


    “正是這次相見,對方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開始意識到,我的藝術比我想象的還要狹隘。”


    【我心中一緊,果然,老師是受到了外族人的蠱惑才會變成這樣。】


    “我們一族的藝術展現的都是自然美好的一麵,生命,景色,光亮,這些都是構成美麗的元素。”


    “隻是因此也很容易忽視一些其他的元素。”


    【老師的眼裏閃爍著難以言喻的混沌。】


    “比如【黑暗】,比如【死亡】。”


    “如果生命代表美麗的話,那麽死亡就如煙花,美麗轉瞬即逝,這種美麗不可複製,每個人一生隻能綻放一次,不正是你我夢寐以求的究級藝術?”


    “況且,我還能將他們以死亡的方式讓他們繼續存活,將他們盛開的死亡之花永遠保存下來。”


    “同為藝術家的他們也會感到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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