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顏常清下筆飛快,偶爾抬頭看一眼蝶,在畫紙上快速的勾勒出大致的輪廓。


    “其實應該是我感謝你們才對。”


    顏常清突如其來的這番話,讓蝶不由睜大了眼睛,困惑的看向顏常清。


    “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們口中的【計劃】是基於什麽基礎上建立的,細節,目的也含糊不清,不過我很清楚的有一件事。”


    “你們培養我,是為了讓我成為遊夢者,然後去實現你們的目標。”


    “對於你們來說,我既不屬於你們的世界,更與你們都不是同一種族,照理來說你們根本不用在我身上費那麽多心思。”


    “那個時候我還小,基本的價值觀都沒有養成,想要洗腦我也很容易,更何況那個時候我還失去了記憶。”


    “如果隻是為了你們自己的願望,你們大可以隻把我培養成一個隻為了通關夢劇而存在的工具,或許這樣對你們來說反而更有效率一些。”


    “而且你們也沒有必要過多的在我身上下功夫,甚至還能領養許多孩童,一起培養。”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教會我這句話的也正是你們。”


    “比起把希望都寄托在我一個人身上,廣撒魚肯定更符合你們的期待值。”


    “然而你們並沒有這麽做。”


    說到這裏,顏常清終於停下筆來,看著蝶的眼睛說道:


    “雖然我嘴上沒說,其實我一直很感謝你們的,你們不但沒有將我當工具對待,還把我當成了你們的學生,也當成了你們的同伴。”


    “所以小蝶你沒必要覺得你向我提要求是對我有所虧欠,在我看來,這都是你們應得的,也是時候由我來回報你們了。”


    蝶在一怔之後,有些好笑似的嘴角上翹。


    “從小到大你還真是沒有什麽改變,小時候就跟個小大人似的,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老猿還就喜歡你這一點,看你跟看寶貝似的,我那時還是第一次看到,幾乎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的老猿居然會對一個人類孩童這麽上心。”


    “不過,這也間接性的引起我的好奇心。”


    顏常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嗯?我這性格不是你們培養出來的?”


    蝶微笑著搖頭,眼神帶著幾分追憶之色:


    “你小時候便是個比較理性的孩子,不好動,不搗亂,思維方式也很獨特,經常舉一反三。”


    “這點應該是——”


    她說到這裏停頓住了,眼神微微閃爍,巧妙的遮掩住了想說的話:


    “你自小心性便比較沉穩的緣故吧。”


    顏常清繼續畫著,並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


    他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


    這些動物會收養他,並且沒有將他當成工具,大概率與自己的身世有關。


    而在接觸的過程中,又逐漸產生了感情,所以才變成了如今這副局麵。


    即便如此,顏常清依舊很感激他們,他們不但培養了自己,還提供了一條雙贏的道路。


    唯一讓他有所不安的是,其中究竟有什麽樣的隱情,會讓他們緘口不言,再加上自身癱瘓的事。


    尚且還不清楚癱瘓是什麽原因導致的,而通過夢劇能逐漸恢複這一點也很離奇。


    他暫時還猜不出去其中有什麽關聯。


    在他繪畫的這期間,蝶又自顧自的講了許多顏常清童年的趣事,他則一邊繪畫,一邊做一名合格的傾聽者。


    他是第一次以他人視角聽說了自己一些孩童時的事,有的有印象,有的完全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蝶說那麽多話,在他的記憶中,老猿猴像是一家之主,時而慈祥,時而嚴厲,在這些動物中有高的話語權。


    狼則像是兄長,看似粗魯,卻是粗中有細,很容易便會被代入他的節奏。


    狐既像姐姐又像妹妹,很喜歡向他撒嬌,時不時就喜歡蹭到他身邊來。


    蛇像媽媽,喜歡操心他的事,生怕他出了什麽差錯。


    唯獨蝶的定位不同,她就像是一名外來的老師,既不親近,也不生疏,每當以為能夠觸及到她的時候,她便會飄然飛走。


    在其他動物與他嬉戲打鬧的時候,蝶總是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從來沒有參與進來過。


    顏常清一直以為她是有意跟自己保持距離,不過看著她如數家珍般講述他的往事時,他總算是明白了。


    蝶隻是不善於表達,她不知道如何與其他人相處。


    今日會這樣,多半是因為自己答應了她參加自己指定夢劇的緣故。


    其他動物都說了,她對那個夢劇有很深的執念。


    或許她的內心並沒有表麵那麽平靜。


    又過了一會。


    顏常清總算是停下筆來。


    “可以了。”


    蝶聞言便站起身,來到了顏常清的旁邊。


    當看清那幅畫的時候,蝶的視線像是被畫所吸引,久久沒有回過神。


    隻見藍天白雲之下,在一個花園裏,一位身著淺藍紫色緊身裙的少女亭亭玉立。


    她那柔順的發絲在風中輕舞,一隻手捂住被風吹亂的頭發。


    她的遮陽帽被風吹拂,倏地飛向了空中,絲絲縷縷的發絲拂麵而過。


    與此同時,數隻淺藍色的蝴蝶在她身邊翩翩起舞,似被少女的美麗與靈動所吸引。


    它們輕盈地扇動著翅膀,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如夢如幻的光芒。


    這些蝴蝶,蝶再清楚不過了,便是自己本體的模樣。


    在顏常清柔和的筆墨之下,少女與蝴蝶相映得彰,互相成就了對方,顯得唯美至極。


    “你的畫工比之前又有進步了。”


    蝶朝著顏常清露出了微笑:


    “有空的時候畫畫也好,樂器也好,都要練練,這些時間久了容易生疏。”


    “好了,今天就到這為止吧。”


    顏常清微微一愣,不由問道:


    “你不收起來?”


    這有點不像蝶的作風,以往顏常清畫的畫也好,製作的工藝品也好,她都會保管起來。


    而且這幅本身就是為她而畫的畫作,更沒有理由放任不管。


    “這幅畫是給你準備的。”


    蝶看向顏常清,眼裏夾雜著難懂的深意:


    “你把這幅畫收好,隨身攜帶,把它帶進你下一個夢劇之中,或許能派上用場。”


    “可這——”


    顏常清有些不解,感覺聽起來像是在作弊一樣。


    可動物們都不讚成作弊,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放心吧。”看出了顏常清想法的蝶回道:“這次的手續合法合規,本身這幅畫也沒有力量,而且也是出自你手,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你隻管帶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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