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曉宏與蔡夫人分工明確,蔡曉宏前去毀掉肉食玩偶,蔡夫人則留下來保護顏常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覺得顏常清非常重要,若是讓他死在這裏,或許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顏常清此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這場戰局。


    將蔡曉宏與蔡夫人拉過來當隊友,自然是有種與眾不同的安心感。


    然而,他也知道事情不會那麽順利,畢竟這兩人隻是蔡莉君製造出來的眷屬,而對方可是完全體的煞眸。


    果然,蔡夫人龐大的身體在煞眸的麵前成為了一個絕佳的靶子,無數影子瞬間刺穿了她的身體。


    雖然她自身也有一定操控影子的能力,但明顯與煞眸沒有可比性。


    而且因為她的體型,動作顯得笨重,即便靠揮舞鐵鏈切斷影子,依然無法完全阻止對方的影子攻擊,更別提拘束對方。


    影子如快刀般切割著蔡夫人的身體,她連連後退,被切的手無招架之力。


    即便如此,但凡有影子朝顏常清襲去,她也必定會用身體去阻擋,絕不讓煞眸有傷到他的機會。


    然而被保護的顏常清卻沒有絲毫安心感,反而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因為蔡夫人的身體上出現了無數傷痕,傷口處一片漆黑,像是無底的深淵,她的身形在逐漸變得虛無。


    她不像之前與艾浩明戰鬥時那樣,無論受到多大的打擊,也依然能夠恢複正常,影子正在逐漸削弱她的存在感。


    他朝著蔡曉宏的方向望去,那邊的情形也不太好看。


    他的猜測是對的,蔡莉君的眷屬確實擁有毀壞玩偶的力量,地上已有好幾個被他撕的粉碎的玩偶。


    不過此刻的蔡曉宏身上也麵臨著影子的侵襲,煞眸分出不少影子刺向他的背後。


    他的身子化為黑霧雖然能一定程度阻止影子的入侵,但是情形依舊不容樂觀,顏常清分明看到了幾道影子已經從他後背透胸而出。


    他身上的黑霧也在逐漸透明化,顯然也處在消失的邊緣。


    可他全然不顧自身受到的傷害,一次次抓起玩偶將其扯的稀爛,短短時間內,竟是把玩偶撕扯了大半。


    煞眸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她抱著腦袋落回地上,身子在虛與實之間反複切換。


    她突然發瘋似的操控影子朝著蔡曉宏襲去。


    就在快要擊中對方之時,一道巨大身影忽然攔在了蔡曉宏的身前。


    為了能讓蔡曉宏繼續破壞玩偶,蔡夫人竟然不惜以自身當作肉盾。


    她的手臂已經殘破的無法拿起鐵鏈,隻能選取這種方式來爭取一絲時間。


    不過在這之後,她因為承受不住這沉重的傷勢,在影子脫離她的身體後,一陣晃悠,最終不支倒在地上。


    明知身後蔡夫人受到重創,蔡曉宏甚至頭也沒回,他明明也受了重傷,但撕扯的速度竟然要比先前還要快上幾分。


    此刻蔡莉君的兩名眷屬,或者說,她的“父母”,隻是全身心的希望能將“女兒”複活。


    氣氛沉默下來,顏常清心髒劇烈的跳動,如今蔡夫人不知道情況如何,不過肯定沒有辦法保護自己。


    而蔡曉宏那邊還剩最後三個玩偶,以他的速度隻需最後十秒左右。


    此刻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他已經察覺到,煞眸已經把殺意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顏常清很快便清楚了原因,煞眸並沒有在這十秒內阻止蔡曉宏的把握,但是殺死一個人類對它而言是易如反掌之事。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隻要自己身死,那麽任務將會被強製性結束,也就是說,蔡莉君也將會失去新生的機會。


    怎麽辦?


    逃嗎?


    不行,以那影子的速度,如果沒有蔡夫人的掩護,人力是不可能逃脫的。


    反而慌亂的逃跑中,若是被它刺中要害,那麽一切就結束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咬了咬牙,已然做出了決定。


    隻是一瞬間,數道影子便向他刺來。


    那影子冰涼鋒利如刀,一下就刺在他身體的各處,濺起了數道血花。


    顏常清悶哼了一聲,卻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勢。


    反而是煞眸竟一下子跪地哀嚎起來,她漆黑的瞳孔溢出鮮紅的鮮血,順著手縫流了出來。


    原來在影子刺過來的一瞬間,顏常清一手握著一隻煞眸的眼珠護在心髒和頭部。


    因為他知道要殺死一個人,最快的方法便是攻擊致命的弱點。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有兩道影子就是衝著他喉嚨和心髒而來,但還未給顏常清造成致命傷害,卻先傷到了他手上的眼珠。


    這一下,取得的顯著效果連顏常清都吃了一驚。


    他剛才也不過是下意識的聯想到煞眸有兩顆眼珠還在自己手裏,自己雖然破壞不了,但讓對方破壞的話或許能造成意料之外的效果。


    結果真讓他賭對了。


    他一麵感歎自己走了狗屎運,一麵又警惕的看向對方。


    隻見對方滿臉鮮血,長發飛舞,狀若惡鬼。


    “人類!”


    怨毒的聲音從她嘴中發出,無數影子朝著顏常清而去,誓要將其射成刺蝟。


    顏常清心涼了半截,餘光看到蔡曉宏正向最後一個玩偶走去,再怎麽快也要3秒左右。


    他本身已經掛彩,也不認為還有那麽好的運氣躲過一劫。


    要死了嗎?


    死到臨頭,他卻詭異的笑了起來,此刻他的內心竟然會因為生死一瞬的刺激感到異常的興奮。


    因為這是他作為一個癱瘓的病人不可能體會到的,他的內心無比充足。


    但即使是這樣,比起死,我還是更想體驗死裏逃生的快感啊!


    他強忍著痛意,看準時機猛地向後一躍。


    影子撲空後並沒有停頓,如附骨之疽般緊追不舍。


    他無處可逃,身體各處傳來痛覺讓他精神一陣恍惚,意識逐漸飄遠。


    而另一邊的蔡曉宏卻發出了一聲怒吼,將最後一個玩偶撕的支離破碎。


    刹那間,刺眼的白光忽然驅散了黑暗,就好像黎明驅散了黑夜,光明終會到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了胸口的蛇正對著他笑,明明看不出它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卻能感覺到它似乎有一種安心又喜悅的情緒。


    意識越來越遠。


    他好像聽到了煞眸的咒罵與慘叫,恢複人形的蔡曉宏與蔡夫人並肩而站,他們牽著手,原本幾乎沒有表情的臉上,多了些人性化。


    他感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投入了他的懷抱,溫暖的體溫驅散了他身上的涼意。


    “大哥哥,謝謝你。”


    雪白的視界裏,他看到古堡化為五彩斑斕的泡沫逐漸在眼前消失。


    而更為印象深刻則是蔡莉君那甜美的笑容,與她之前照片中的形象重疊在了一起。


    她似乎在對自己述說些什麽,聖潔的光芒由她自身發出,仿佛天使降臨人間。


    最後她似乎輕輕地推了自己一把,讓顏常清感到了一陣失重感,像是即將墜落到某個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顏常清的視界終於恢複了正常。


    他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有著濃厚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心中升起一股複雜的感情,似安心、似憂傷、又似失望。


    因為他知道,他回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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