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淺予已經出聲了,林軒也就不再裝作聽不到,必死的局麵下不如選擇死得有尊嚴一點,回答道:“媽叫我們回去。”


    小妮子雖說下定了決心要生米煮成熟飯,要跟爸媽表明自己的態度,可並不代表她真可以坦然麵對爸媽,尤其是現在跟林軒趟一個被窩裏,聽到是老媽打來的電話,一下子就嚇醒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林軒,好像希望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林軒道:“媽,我們這就回去,您別擔心。”


    薑雅沉默了兩三秒鍾,才“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林軒還沒放下手機,小妮子就趕緊搶了過來,看了眼通話記錄,抬起頭來望著林軒,扁了扁小嘴,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委屈,“真的是老媽呀?”


    林軒搖搖頭,笑道:“不是,其實是我給別人的備注叫老媽。”


    “討厭。”


    薑淺予氣呼呼地打了他一下,趴在那兒,睜著大眼望著他,“那現在怎麽辦?”


    “回去唄。”


    林軒抱著她狠狠地親了一口,伸手拿衣服,小妮子又讓他穿了衣服後轉過身不許看,自己再穿外衣。


    林軒很搞不懂其中差別,不過想來不止是羞澀,因為不記得從哪裏聽過一句歪理,說當一個女人毫不避忌一個男人脫衣穿衣的時候,那麽距離失去他也就不遠了,這很顯然是扯淡,他巴不得每天都能夠看著小妮子脫衣服,至於穿衣服雖然也願意看,不過其期待值遠不如前者——相較於已經發生過的,人們顯然都更期待將要發生的美妙事情,人性如此,男女皆然。


    穿好衣服,拿了房卡準備出門,小妮子提醒道:“看一下有沒有拉下什麽東西。”


    林軒道:“有。”


    薑淺予伸著腦袋往床上左右巡睃,“什麽?”


    林軒看著她幽幽地道:“男人的尊嚴。”


    “討厭!”


    薑淺予紅著臉打了他一下,順勢抱住了他的手臂,關上房門,走廊空蕩蕩的並無旁人,林軒湊到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沒走兩步,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薑淺予嗔道:“好啦,有完沒完啦?”


    “沒有!柳下惠都裝完了,你還不許我收點利息啊?”


    “哼,活該!又沒有人逼你裝。”


    電梯緩緩下降,林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道:“你記得我們是幾點過來的嗎?”


    薑淺予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啊,怎麽了?”


    林軒來得時候哪有心思管幾點,根本不記得,努力回想半天,也沒什麽印象,繼續問:“那我們從進房間到出來大概多久?”


    “不知道。”


    小妮子眨著眼睛,見他有些苦惱的樣子,疑惑地道:“到底怎麽啦?”


    林軒估算了一下時間,道:“應該有一個多小時吧,不算丟人。”


    “啊?”


    薑淺予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麽,林軒嘿嘿笑著湊到她耳邊解釋了一句,小妮子又羞又笑,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翻著白眼嗔道:“無聊死了!”


    到了樓下大廳去退房,依舊是那兩位前台小姐,估計多少有些奇怪,但職業素養很好,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神情,臨別時還不忘說聲:“歡迎下次再來。”


    厚厚的積雪反射著星光和燈光,將深夜映得恍若黎明,兩人牽手踏著積雪往家中走,小妮子似乎一點都不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而擔心,反而很開心的樣子,走起路來都時不時地蹦躂兩下,又抱著林軒的手臂甜甜地道:“你把剛剛那段話再念一遍。”


    “哪段話?”


    “我是唯一的絕色。”


    林軒有些好笑,刮著她的鼻梁笑道:“你不要胡亂篡改好不好,那是第三種絕色。”


    薑淺予嬌聲哼道:“我不管,我不要當第三種,而且這是你說得好不好?現在不想承認啦?”


    林軒望著前方被積雪覆蓋著的長街、幽遠浩瀚的夜空,握著她的手揚聲道:“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下麵平鋪著皓影,上麵流轉著亮銀,而你帶笑地向我走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唯一的絕色。”


    “你念錯了一個字。”


    “步來太拗口了,而且諧音不好……其實我原本想把滿月改成星河的,但跟下麵的情景又不搭。”


    “沒事,等下次有月亮的時候你再念一遍給我聽好啦。”


    “好。”


    “等下怎麽跟老媽說?”


    “怎麽問就怎麽說唄。”


    “媽要是問我們幹嘛去了呢?”


    “開房啊。”


    “討厭!”


    薑淺予放開他的手,彎腰從路邊珊瑚樹上抓起一團雪就往他脖子裏砸,林軒揮手一擋,雪團碎開,濺的她臉上身上都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小妮子哪裏肯罷休,又抓起一團雪呀呀叫著要報仇,林軒拔腿就跑。小妮子追砸了好幾團雪都沒能砸中要害,耍賴道:“不許跑!聽到沒有?讓我砸一下。”


    林軒在五米外停下來,無奈地笑道:“哪有你這樣耍賴啊?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砸我。”


    薑淺予抓著一個雪團道:“我不管,你就得讓我砸一下,不然我就不開心,哄不好的那種……你讓不讓我砸?”


    “行吧。”


    林軒飛快地彎腰抓起一團雪捏緊丟過去,小妮子舉著手臂,正站在那瞄準,就被他“砰”地一下砸在額頭上,氣惱地把手裏雪團往他身上丟過去,林軒哈哈哈地一陣狂笑著繼續跑,小妮子臉上過的雪都不擦,就氣急敗壞地“啊啊啊”叫著繼續追了上去,“林軒你給我滾回來!我要跟你分手!!”


    林軒終究被她給追上了,快被氣壞了的小妮子不由分說,抓著快被她暖熱了的雪團就往他脖子裏麵塞,林軒怪叫著抓住她的手,還是沒能逃脫這一劫,半融化的雪團更涼,冰的他跟個猴子似地上躥下跳,薑淺予這才解了氣,“哼!哼!哼!”地三聲,很得意地樣子,“你跑呀?你跑呀——你怎麽不跑啦?”


    林軒沒好氣地道:“我心疼我媳婦不行啊?”


    “哼,你這種人不配擁有媳婦!”


    “好吧,不配擁有媳婦,那就守著個小祖宗過好了。”


    林軒抓著她冰涼的小手放到懷裏捂著,薑淺予撅著小嘴一副算你識相的可愛表情,林軒幫她捂了一會,說了聲“好了”,然後就把手往她胸口伸過去,小妮子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紅著臉嗔道:“幹嘛呀你?不要臉!臭流氓!”


    “禮尚往來都不知道嘛,現在該你幫我暖手了。”


    “你要不要臉呀?壞死了!”


    “我隻要媳婦,不要臉。”


    “哼,沒有媳婦,你不是說守著小祖宗過嘛?”


    “白天當小祖宗供,晚上還是得當媳婦用啊,不過也說不好,白天多半也要用的……喂喂,你幹嘛?謀殺親夫啦!”


    薑淺予又羞又氣,兩手各抓一個雪團繼續追殺他,鬧了好一陣子,停下來時已經臨近小區旁了,兩個人都氣喘籲籲的,林軒趕緊讓她緩緩,免得待會兒這樣上去再被老媽誤會。


    走出電梯,到了家門前,林軒拿鑰匙開了門,示意小妮子先進去,她去往他身後躲了躲,林軒有些無奈,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氣,然後義無反顧地走進家門,眼睛四處打量,小心翼翼的樣子宛若初次上崗的小偷進門,身後的小妮子拽著他的一角衣袖,表情模樣如出一轍。


    客廳裏亮著燈,卻空無一人,林軒鬆了一口氣,剛換了鞋子進來,就見薑雅從臥室裏走了出來,目光平靜地望著兩人,林軒有些尷尬地喊了聲:“媽……”小妮子則像小時候做錯了事情一樣,垂著頭不說話,手卻悄悄地伸過來,牢牢地揪著林軒的衣服不鬆開。


    薑雅歎了一口氣,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林軒於是也跟著坐了下來,薑淺予跟個小尾巴似地,也在他旁邊坐下來,薑雅目光炯炯地盯著她依舊抓著林軒衣服的手,皺著眉頭道:“到家裏撒狗糧來了?”


    饒是林軒臉皮再厚,也覺得臉有點發燒,小妮子更是羞得滿臉通紅,剛剛好容易鼓氣的勇氣霎時間全都不翼而飛,趕緊縮回手坐在那不敢動彈。


    薑雅也不再提這事,看著林軒,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說辭,然後才輕聲問道:“你媽媽真的在杭城嗎?”


    薑淺予抬頭看向老媽,林軒則坦然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薑雅又問:“那你見到她了嗎?”


    林軒又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解釋道:“我原本沒有想過見她的……”頓了一頓,苦笑一聲,繼續說道:“但沒想到那麽巧,我們輔導員跟她現在的丈夫好像是親戚,結果在學校軍訓的時候,我那時候剛好因為打比賽的事情去申請休假,她們一家好像是去西大玩,就撞見了。”


    薑雅點了點頭,又問:“一家?”


    林軒“嗯”了一聲,“現在有個女兒。”


    薑淺予瞅了瞅老媽,小心翼翼地補充道:“而且更巧的是,我跟林軒……哥哥以前打遊戲的時候,就遇見過那個倪裳,還加了好友呢,後來有次音樂會,又碰到了她還有……那個阿姨。”


    薑雅瞪著她道:“看來你們平時活動還不少,還一塊去聽音樂會?”


    小妮子撅了撅嘴,委屈吧啦地瞅瞅老媽,又不講話了。


    薑雅繼續問道:“那她……認得你嗎?”


    林軒點點頭。


    薑雅也點了點頭,歎道:“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不知想到了什麽,似乎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又道:“那你……怎麽想的?嗯,關於這件事情,她有跟你說什麽嗎?”


    林軒搖了搖頭,“見麵的時候,我沒有表現出認得她……”微微踟躇一下,苦笑道:“估計裝得也沒多像,但她大概足夠她明白我沒打算認她,沒有說故過話,她老公倒是給我打過一次電話。”


    薑雅緩緩地點點頭,歎息道:“她有她的苦楚,你……不要太怪她。”


    林軒笑道:“媽您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沒那麽自我,早就不怪她了,她現在過得好好的,這樣就挺好。”


    薑雅點點頭沒有講話,薑淺予又湊過來道:“她老公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林……哥哥就直接跟他說,”她模仿著林軒當時的淡然語氣說道:“不好意思,你打錯了,我叫薑景白,不認識什麽……”


    話沒說完,薑雅瞥了她一眼,小妮子聲音立即小了下來,不過還是撅著小嘴咕噥著把話說完:“……什麽林軒,我媽叫薑雅……他當時就是這麽說的。”


    薑雅瞪她道:“什麽薑景白?叫林軒就是林軒,亂起什麽烏七八糟的名字?”


    小妮子扁扁嘴不敢再說話,薑雅轉頭看向林軒,又問:“你是怎麽知道她在杭城的?”


    林軒道:“也是那個嬸嬸跟我講的。”


    薑雅點點頭,並沒有否認林軒的那個也字,大概也印證了林軒的猜想,老爸應該是在老家喝酒的時候,從那位嬸嬸或者她老公口中得知這件事情的。


    薑淺予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林軒,暑假回老家的事情她記得很清楚,那個嬸嬸並沒有跟林軒講過這件事情,反倒是林軒早就知道那個嬸嬸跟他媽媽一直都有聯係,不過她並沒有說這些。


    薑雅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爸的性子,這些年改了些,也有些始終沒改,已經這個年紀了,想要把所有的壞毛病都改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退一步講……”她遲疑一陣子,終究也沒有把退一步的話講出來,而是道:“你這半年多來懂事很多,有些時候就不要太跟他計較,尤其是喝醉了的情況下。”


    林軒不知道後媽到底清不清楚老爸喝酒所謂喝醉的真相,但料想以她的聰明與細心,這麽多年夫妻,不可能沒察覺到,聽她這樣講,大概是抱著理解,或者說是明白的心思,而所謂明白,其實在有些時候,也就是難得糊塗而已,並不打算去跟林義較這個真。


    他點點頭道:“媽您放心吧,我明白。”


    薑雅“嗯”了一聲,頓了一頓,歎息一聲,又問:“那你們的事情呢?”


    說起這件事情,小妮子連看老媽一眼都不敢,林軒也沒了剛剛的鎮靜,不過還是把心一橫,道:“媽,我明白您跟我爸的想法和擔心,但是……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麽多年,您應該清楚我們兩個從沒有真把對方當成過哥哥或者妹妹來看待,所以我們現在的感情,就是單純的,男女之間的……喜歡。”


    人的氣場源於內心的強大,薑雅不發火不都動怒,所帶給林軒的壓力,遠遠要比之前林義大吵大鬧時都要強大的多,尤其是她身上兼有著“慈母”和“嶽母”雙重身份,林軒這段坦白說出來著實不容易,有好幾次都差點說不下去。


    薑雅看著他不說話,林軒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我把您當親媽,這些年來,您也就是我媽,但我從沒有把淺淺當作過妹妹,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我喜歡淺淺,很喜歡,我想娶她,好好待她一輩子,我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您要是生氣,想打想罵想罰,我都認,隻求您能理解。”


    他說著,起身離開沙發在薑雅身前跪了下來,薑淺予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握著林軒的手,也跟著跪了下來,叫了聲:“媽……”哽咽著難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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