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錯愕了一下,腦子飛快轉動,一隻手悄悄的放在身後,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腰,緊接著眼淚如泉水一般嘩嘩嘩的往外流。


    向聽芹趕忙來到她身旁。


    見初九哭的稀裏嘩啦的,心疼的替她擦了擦眼淚。再看向初從楠不滿道:“好了,別哭了,你爹也是擔心你才生的氣。”


    聽完這話初九心裏好受了一些。然而剛一得到一些心理安慰,便又聽她說到:“訓斥的話在家裏關著門說,擱外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女兒呢。”


    “???”初九抬頭不可置信的盯著向聽芹。


    “我……”初從楠被她這麽一說,心裏也有些愧疚了。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初九離開向聽芹一點距離,委屈巴巴的瞅著她:“娘親,我是您親生的嗎?”


    向聽芹不樂意了,在她腦袋上一敲:“說的什麽傻話,你當然是我親女兒。”


    一旁被向聽芹說了一通的初從楠,看了一眼墨星闌說:“先不說這個,你個混丫頭為什麽跟著墨家三少爺回來?”


    她看向墨星闌,想了片刻。厚著臉皮子抱著初從楠的手臂委屈道:“爹爹呀,要不是有墨公子在,恐怕您就再也見不到女兒我了。嗚哇……”


    “……好好說話。什麽叫再也見不到了?”初從楠嫌棄的推開她。


    她又上前抱著初從楠臉不紅心不跳的哭訴:“還不是跟我一起出去曆練的那幾個世家小姐公子的,看不慣咱們初家,但他們又不敢直麵上對咱們初家不敬。這不正好看到我,修為平平,好欺負,就把我,把我,推下了山崖,哇……好疼的哇!要不是有墨公子相救,我哪裏還能回來見到您和娘親啊!”


    說完還不忘看一眼墨星闌。


    “……”


    墨星闌聽後一陣無語。


    回來的路上,她確實差點掉下山崖,但也隻是差點好吧。


    不過他救她倒是真的。


    但他沒少作弄她,這她怎麽不說?


    初從楠再次嫌棄的推開初九,看向墨星闌問:“當真如此?”


    “回初前輩,確有此事。”他就勉為其難的將那天的事故當成她說的那樣吧。


    初從楠雖然表麵上不說,但心裏還是很欣賞墨星闌的。整個墨家小輩中,也就這小子能入他眼。所以墨星闌說的話他還是信的。


    於是點了點頭,語氣終於好轉,道:“那就多謝星闌對混丫頭的救命之恩了。”


    “初前輩言重了。”墨星闌態度謙和有禮的微低頭。


    “……”初九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有禮有度的黑心妖孽。心想,裝吧,你就裝吧。


    之後初從楠和墨星闌兩人寒暄了幾句,墨星闌提出天色不早要離開。


    初從楠本想留他,但轉念一想就同意了他。


    墨星闌在離開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初九一眼,便毫不留戀的轉身跳到了白翼獸背上。


    看著遠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心底深處還莫名其妙的出現一股不舍。


    “還看,人都走遠了。”向聽芹一把拉過她。


    這丫頭莫不是看上人星闌了?


    隨即一想,嘴角微勾。眼光還不錯,星闌長得很是俊呐。


    ……


    望峰城初家和無終城墨家有好長一段距離。即便有白翼獸也得花上一個時辰。


    晚間白翼獸在高空飛翔,背上坐著一個俊美少年。長發和衣袂在空中飛舞。


    身旁沒了那總是嘰嘰喳喳個沒完的少女,他竟覺得這世界一下子變得如此的寂靜,毫無生命跡象。


    他什麽時候開始習慣了她的吵鬧?他本就屬於黑夜不是嗎?


    夜幕降臨,白翼獸和少年與黑夜融為一體。


    墨星闌回到墨家時,已經是晚上駭時。


    如往常一樣步入那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偏院。院中有一棵已經枯老的梅花樹。沒有丫鬟侍女,也沒有掃地的奴才。正因此,才幾天沒回來,院子裏就鋪上了一層枯枝敗葉。


    沒理會地上的枯葉,走到臥房門前。纖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將門推開。緩緩步進屋內,點燃蠟燭。


    果然桌上和凳子上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好在他走時是將床幔關上了,灰塵沒法進入。否則他今晚連睡覺都是問題。


    步出門外,拿起一旁放著的一張抹布,如往常一樣將桌子和凳子擦幹淨,之後再將抹布晾回去。


    進屋看著屋內幾樣簡單的擺設,自那之後,第一次覺得他的世界是這樣的安靜,死寂一般,毫無聲息。


    她現在應該睡了吧。貪吃,又懶還很迷糊的她,走了一整天的路,現在肯定是睡得雷打不動的。


    等等!!!


    他在想什麽?難道他不應該想想自己的事嗎?怎麽還有空去想她?這幾天下來,他都被她給傳染了,也開始犯迷糊了。


    晃了晃頭,不再去想。


    一刻鍾後,墨星闌穿著白色浴袍步入房間。墨發隨意的散落在背後,幾縷不聽話的搭在肩上,滑落到胸前。


    走到床前,白皙的手剛將床簾撩開一角,動作一頓,斜眼瞟向門的方向。


    有人來了。


    是了,今天是初十,他怎麽還將這事給忘了。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後,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三少爺,師父吩咐我來取血。”


    “……”


    嗬,即使這麽晚了依舊不放過嗎?


    燭光下,黝黑的眼眸閃過一抹帶著恨意的冷光。


    下一秒恢複以往那淡然的眸光。


    步到門邊打開門,便看到一個中分長劉海的少女。


    她端著放著一個象牙白帶蓋球狀白瓷罐,以及一把短刀的案幾。


    墨雲是墨家家主墨衡鬆的徒弟,今年十七歲。從墨星闌十五歲之後,每次都是她端著盛血的白瓷罐到偏院來。


    墨雲自從來到墨家成為墨家家主的徒弟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一襲白衣,頭發放下來的墨星闌。一時間竟讓她看得失了神,連自己來幹什麽的都忘了。


    墨星闌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僅一瞬間又恢複正常。


    轉身走向桌子處,說:“放桌上。”


    說完便坐在了圓木凳上。


    墨雲一頓,這才回過神來。端著案幾來到桌子旁,將其放在桌上。拿過白瓷罐放在墨星闌麵前,將蓋子打開放在一旁。


    墨星闌抬起左手,將寬大的袖子往手腕上方一挽,露出白皙的手腕。再拿起案幾上的短刀,對著手腕處毫不留情的劃出了一道血口。


    鮮紅的血一下子湧了出來,形成了一條紅色的血線,落入白瓷罐中。


    隨著白瓷罐中血液的增加,空氣中的甜香味也越來越濃。從最開始需要人刻意去聞才能聞到,到即使不去注意也能聞到。


    沒過多久,白瓷罐中就裝滿了整整一罐的血。


    白瓷罐裝滿之後,墨星闌放下左手,隨即將靈氣聚集在手腕傷口處,一是為了養護傷口,二是為了止血。


    此時墨星闌臉色蒼白,原本殷紅的嘴唇,也變成了淡淡的粉紅。絲絲冷汗停留在額頭上。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半天不見墨雲有所反應,墨星闌顯出一抹不耐煩,輕聲問:“還有事?”


    “?!……沒,沒事了。”


    墨雲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又看著他失神了。慌張的回答了一句後,便將白瓷罐蓋上。


    收拾好東西後,如來時一樣端起案幾,走時還順口說了一聲:“三少爺好生休息。”


    說完便轉身離開房間,出門時還順手將房門關上了。


    這是她第一次說讓他好生休息,現在臉已經通紅了。


    屋內,依舊坐在凳子上的墨星闌察覺到墨雲已經離開偏院後,便右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


    剛一站起身,一陣眩暈傳來。好在他扶著桌子,才沒摔倒。


    緩了緩,往床的方向走去。


    *


    “小,小姐,小姐……”一個怯怯懦懦的女孩聲音在初九的耳邊響起。


    “別吵……”初九呢喃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小姐,您,您該起床了,不然,不然老爺,要生氣了。”女孩見床上的人並沒有要起床的意思繼續不懈努力。


    “哎呀……生氣就生氣嘛……”初九閉著眼睛喃喃道。


    “小姐……”女孩依舊。


    “啊~~~……”初九終於是受不了女孩那要喊不喊的聲音,極不情願地坐起來。


    “小,小,小姐……您該,起床了。”女孩被初九很不情願的樣子給嚇得跪在地上吞吞吐吐說。


    “……”初九這才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床邊。


    隻是,人呢?去哪了?剛剛不是還在嗎?


    這一下直接將她給驚醒了。她以為大早上的鬧鬼了。


    “小姐,老爺說,大少爺回來了,讓,讓您早,早起。”女孩跪在地上,將頭埋在撐在地上的那雙滿是傷痕的手背上。


    “?!”這一說話,初九才反應過來。原來人在地上跪著呢。她說怎麽剛剛人還在的,突然就不見了。


    “大早上的你跪在地上幹什麽?趕緊起來。”初九看著地上的女孩不滿的說。


    女孩是原主初九的貼身丫鬟綠蘿,再過兩個多月就十四歲了。之所以說話這麽吞吞吐吐不是因為她結巴,而是她經常被原主初九虐待,所以這是害怕初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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