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四月中,幹旱也才開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特諾茨教堂這裏就已經有了如此多的災民,那接下來呢?


    又會有多少災民來這裏。


    城裏雖然現在還算平穩,有子爵大人自掏腰包救濟平民。


    可子爵大人的善心是有限,當他明白這場災荒將持續很久,而他根本救不了後續越來越多的災民後,便會放棄。


    到時這些人隻能自生自滅。


    看著這些人,維弗一時思緒萬千。


    這時,不少小修士看見了維弗,便飛奔而來。


    幾名小修士來到維弗身旁後,飛快向他行禮“維斯教友!”將他從思緒中拉回神。


    看了看身旁蹦蹦跳跳的小修士們。


    他從背包裏掏出幾包糖果遞給他們,這是他早就買好備著的。


    一些糖果,用了幾個錢,但出門在外的時候,卻可以用來哄哄小孩子。


    雖然哄小孩子大部分時候沒什麽用,但有些特殊情況下,可是能救命的。


    比如,韓信慣娃,說韓信在項羽手上不被重視,跑路時卻被項羽追殺,路上遇見個掏鳥窩的小屁孩在樹上撒尿,還尿到韓信身上。


    韓信不但沒生氣,還給了小屁孩身上僅剩的幾個銅板,誇尿的好,然後就繼續跑路。


    項羽追到樹下的時候,看見小屁孩就問有沒有看見誰從這過,就項羽那高大威猛,殺氣凜凜的樣子,小孩頓時被嚇哭了,啥也回答不上來。


    項羽被哭煩了,又沒追上韓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把小屁孩給殺了。


    後來,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韓信變成了兵仙,用十麵埋伏之計把項羽玩死。


    這要是項羽當時給小屁孩一包糖,韓信能跑的過騎著烏騅馬的楚霸王?


    所以,他的背包裏,一直備著幾包糖果。


    看著山腳下幹瘦的,好像枯樹一般的孩子,維弗心裏一時堵得難受。


    “糖果給他們也分一些吧。”


    說完,便別過頭去,不再看這些人,身為穿越者,長在紅旗下。


    有名垂千古的袁老養活著,從不知饑餓為何物的他,實在是看不得這人間悲劇。


    之前在演示器裏,有寫著災民流離失所,饑荒橫行,活活餓死,但都是文字,他基本沒啥感受。


    可當這種情況真的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深深的感受到了這究竟是種什麽感受。


    但他卻做不了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看。


    你說這是自欺欺人?


    可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這種場景,若是他有權有錢,自然會救濟這些人。


    達則兼濟天下的道理他懂,可真實的情況是,他隻能窮則獨善其身。


    維弗離開休息的地方,打算前往教堂大廳看望下弗農.菲斯主教。


    沒一會,遠遠便見教堂大廳門外架起數口大鍋。


    走近後,發現裏麵就是野菜與豆子一起熬煮的雜燴。


    旁邊的大桌子上,是含有泥土又帶著石子的黑麵包,加了點熱水泡軟後切成一片片的。


    大桌子周圍排起幾條長隊,一小碗豆子就野菜,加上一片黑麵包,便是這裏災民的一餐。


    維弗看著排隊的災民,眉頭不由的深深皺起。


    他發現排隊的人有不少麵色紅潤,身材健康的假災民。


    這些人不多,可隨著災荒越來越嚴重,來這的災民會越來越多。


    而特諾茨教堂本就不算富裕。


    這些假災民多吃幾頓,非但不會感激,還會覺得特諾茨教堂愚蠢。


    而真災民若是因此少吃幾頓,卻很大概率會被餓死。


    “主教。”維弗來到正在分發食物的菲斯主教身旁。


    菲斯主教滿臉愁容,看到維弗後,擠出一絲笑意。


    “主教難道沒發現,那些領食物的人裏不少都是假災民嘛?”


    維弗開門見山,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個問題菲斯主教自然是看見了,特諾茨教堂其他牧師也能看見,可作為老好人的菲斯主教卻不好意思驅趕。


    “自然看見了,可萬一他們正好剛斷糧呢,我也不好分辨,哎,隻能先這樣了。”


    菲斯主教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眼神突然一亮。


    “維弗教友莫不是有什麽好的辦法?”


    他的語氣中滿是期待,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好幾天,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維弗既然會當麵提出來,應當是有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有。”維弗很確定的點了點頭,這問題很好解決,又不難。


    “你們每天分發幾次食物?”維弗沒有先說解決方法,反而問了其它問題。


    “每天早、晚各一次。”


    菲斯主教如實回答。


    “太多了,以後隻每天中午分發一次食物就好,而且要規定每人隻能領一份食物,誰也不許多拿。”


    維弗認真的說道,言語間透露著殘酷。


    可古代救災本就應該如此,一天一頓,不讓災民餓死,但也不能讓他們吃飽,不然很容易出亂子。


    用最少的食物,保證餓死最少的人才是正確的救災策略。


    不這樣的話,特諾茨教堂支撐不了多久就得被吃空。


    這不怪維弗殘忍,也不怪特諾茨教堂物資不足。


    社會生產力的落後決定了普通人根本沒有多少存糧。(再次喊出袁老千古!永享太廟!)


    除非他能打開內城那些大貴族的倉庫,把他們的食物弄出來。


    那些對下層人敲骨吸髓般壓榨的貴族,家家的倉庫都儲存了可以生活好幾年的物資。


    隻有打開他們的倉庫,才能讓所有災民都吃飽。


    “這……”菲斯主教有些糾結和猶豫。


    他信奉的教義是平均主義,禍福共享。


    這讓災民一天隻吃一頓,那自己是不是也該隻吃一頓。


    可對於一個超凡者而言,一天一頓煮豆子配黑麵包片,絕對會餓死。


    但要是不這樣做,確實如維弗所說,很有可能出亂子。


    一邊是教義,一邊是救助更多的人的辦法,這讓他太糾結了。


    “主教,一天一頓餓不死人,反而可以幫助更多的災民。


    按你現在這樣,多少東西都不夠吃,都吃完了可就要餓死人啦。”


    維弗步步緊逼。


    菲斯主教明白他說的對,所以糾結了許久。


    最終還是救人的心更切,艱難的點頭。


    “還有,煮豆子裏也放點土石,要和黑麵包一樣硌牙,難吃。”


    維弗又道,說話間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就往鍋裏放。


    “這…你怎麽可以把土放進鍋裏!”菲斯主教連忙伸手攔下,聲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來,“他們本就已經飽受困苦了,你怎麽還做這種事。”


    顯然,他完全無法理解維弗這樣的做的目的。


    好好的一碗豆子煮野菜,為什麽要加泥土進去?這除了讓東西更難下咽,又有什麽意義?


    “菲斯主教,些許泥土而已,吃不死人。


    雖然這讓煮豆子很難下咽,但快餓死的人不會在乎這些,他們隻會考慮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維弗滿臉嚴肅,“有東西吃的人,才會考慮好不好吃,比如那些假災民。”


    “我明白了,你說的很對。”菲斯主教愣愣的看向熬煮東西的大鍋,好半天才無奈的沉聲開口。


    他已經想明白維弗在鍋裏在泥土的目的。


    這能讓那些混東西吃的假災民離開這裏。


    假災民離開了,才能幫助更多的真災民。


    “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物資沒保存好,是撒在地上撿起來的。


    若是有鬧事的,直接讓他們滾下山。”


    維弗開口補充,一天兩頓變一頓,吃的東西還摻了泥土,肯定有人會不滿。


    沒東西可吃的真災民即使不滿也隻會低著頭默默忍受,畢竟不受著就隻能餓著。


    不願意忍受的,要麽是假災民,要麽就是還沒真正餓急眼的。


    這兩種人,甭管哪種,都不是急需救助的人,可以放心讓他們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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