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狐靖看著流川先生寫出來的那兩個字,久久沒有開口,眉頭皺的越來越緊,都快要連到了一起。


    眼見著休息時間馬上就到了,冷狐靖這才咳嗽了一聲,問道:“咳咳,是要真的死麽?”


    流川先生點了點頭。


    冷狐靖見了,不由得歎了口氣。


    “唉,先生,我要是死了,還有什麽用呢?”


    流川先生又搖了搖頭。


    “先生,你把我給弄糊塗啦!”


    流川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又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能活。


    “啊,我懂了。你是讓我先死掉,然後你再把我救活!”


    流川先生還是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說,我自己能活?”


    流川先生點了點頭。


    “哦~~明白了。


    那我要怎麽死掉呢?”


    流川先生微微張開了嘴,指了指自己的門牙,又指了指冷狐靖。


    “不會吧,你讓我吃了你的牙!”


    流川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


    “先生,這是不是有點惡心啊!再說,你讓我怎麽吃呢?”


    流川先生用拳頭在自己的牙齒上比了比。


    “你讓我打掉你的牙!”


    流川先生重重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


    “混蛋!你們快點分開!”


    “媽的,吃個飯也不消停!”


    隨著精靈衛兵的謾罵聲傳來,兩條鋼鞭已經落到了冷狐靖和流川先生的身上,帶起一片血腥。


    “以後你要是再敢靠近我,看我不打死你!”


    冷狐靖一臉怒容的指著流川先生,呲著牙,雙眼瞪得好似銅鈴。


    隻不過,他的眼睛太小了,看上去很是滑稽,沒有一點殺傷力。


    此時,流川先生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嘴裏滿是鮮血,令人覺得淒慘又森冷。


    “快點幹活去!”


    精靈衛兵用力推了一把,將冷狐靖推出了食堂。


    隨後,他扭頭看了流川先生一眼,搖了搖頭,離開了。


    “算了,都是精靈族,還是照顧一下吧。唉,這是什麽事兒啊!”


    看著冷狐靖遠去的背影,流川先生吐出幾口血水,又擦了擦嘴角,擋住了那一個隱匿的微笑。


    黑石礦洞,冷狐靖剛剛在一處礦坑站定,蠻族人沉生.無狂就悄悄的來到了他的身後。


    “朋友,食堂裏的那個麻煩要不要處理一下?”


    “不用。”


    冷狐靖搖搖頭,緊接著又道:


    “通知下去,明夜起義。”


    “什麽?”


    沉生.無狂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冷狐靖的後背。


    忽然,冷狐靖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借機順勢扭頭,看了沉生.無狂一眼。


    那一眼,滿是自信,滿是希望,堅定而無畏無懼,溫柔而暗藏殺機。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沉生.無狂便懂了其中的深意,心中的豪情壯誌激蕩而出......


    夜,在一陣刺耳的鈴聲中拉開了序幕。


    黑石礦洞裏的夜,是穹頂上的白光燈,失去了光芒。


    黑石監獄裏的夜,是一頓參差不齊的晚餐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精靈獄卒奎爾卡多將飯桶遞了過去,冷狐靖對他真誠的笑了笑。


    “老哥,好夢!”


    老獄卒一臉懵圈的看了看冷狐靖,怔愣了片刻後,也對他笑了笑。


    “老冷,好眠!”


    最後一絲昏黃的燈光被吞沒,整個黑石監獄再次進入了無盡的黑暗,死寂。


    冷狐靖平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的睡在床上。


    泛著微光的雙眸慢慢合上,嘴角慢慢翹起,漸漸的,漸漸的,失去了生機......


    時間,在滴答滴答中,向前流動著。


    “哢噠”一聲輕響,


    原本鎖在冷狐靖手腕上的鐐銬,掉落到他的身邊,隨後,快速收縮成一個圓筒,靜靜的躺在他的小腹上。


    昏黃的燈光,如同日出日落一般,既準時準點,又風雨無阻。


    老獄卒的叫喊聲,也好像雄雞打鳴,一如既往。


    “老冷,吃飯啦!”


    奎爾卡多用飯桶敲了敲粗木柵欄,然而,那個笑嘻嘻的家夥,仍然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冷,吃飯啦!”


    他又喊了一遍,還是沒有回應。


    精靈獄卒慌張的打開牢房門,走了進去,在冷狐靖的床前一米處停了下來。


    “老冷,別開玩笑啦!再不起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話間,奎爾卡多從腰間摘下一根短棒,向下猛的一甩,成了一米多長的黑鐵棍。


    “老冷,對不起了。”


    說完,他將黑鐵棍向前一伸,直接抵在了冷狐靖的腰間。


    霎時間,電光閃閃,火花飛濺。


    然而,冷狐靖還是那麽靜靜的躺在大床上,連麵部表情都沒有改變分毫。


    奎爾卡多慢慢的走到了冷狐靖的身邊,將手指放到他的鼻息之間......


    下一秒,老獄卒臉色大變,同時吹響了警笛。


    很快,四五個精靈衛兵跑了過來。


    打頭的一個衛兵,氣喘籲籲的問:“出了什麽事兒?”


    “隊長,他......死了!”


    “死啦!”衛兵隊長一把推開了奎爾卡多,看向床上的人。


    當他見到平躺在冷狐靖小腹上的神罰鐐銬,嚇得倒退兩步,直接跌坐在地上,麵如死灰。


    “完了!完了!


    這家夥是上麵嚴令看好的修煉者,現在居然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死了!


    要是被告到王庭,我們這些人都得給他陪葬!”


    衛兵隊長怔愣的坐在地上,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隻見他雙目渙散,如同靈魂出竅了一般。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大約一炷香過後,


    “隊長!”


    老獄卒奎爾卡多終於鼓起勇氣,上前搖了搖衛兵隊長的肩膀。


    “隊長!”


    “啊?”衛兵隊長如夢初醒,抬頭看向奎爾卡多。


    “我們要不要把他的屍體扔到死人堆去?”


    “啊。快快!”衛兵隊長一下子站了起來,向另外幾個衛兵招了招手。


    忽然有想到了什麽,忙道:“等等!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能往外說,先把他放在這裏,等關燈以後再過來。”


    “是。”


    衛兵隊長走過去將神罰鐐銬收了起來,帶著精靈衛兵走出了牢房。


    老獄卒奎爾卡多看著床上的冷狐靖歎了口氣。


    “老冷,一路走好。”


    說完,將那個飯桶放在了冷狐靖的枕頭邊,轉身關上了牢門,走向下一間牢房。


    圓形的宮燈照亮前行的道路,卻照不亮精靈獄卒心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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