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這算什麽,你很怕你爸媽?】謝祈枝:【是你爸媽】李熠:【嗬】李熠:【我跟你說,對付你爸媽這種死要麵子的人還不簡單,一哭二鬧三上吊唄,他們逼我跟他們走,我就說行啊,把我捆過去,過去了我就從樓上跳下去,誰怕誰啊?】謝祈枝被他的流氓思維震驚到了,但更震驚的是他寧願每天辛苦打工上晚班,甚至直接從樓上跳下去都不願意跟自己的親生父母回家。為什麽?因為血脈裏的基因?天生的吃苦耐勞熱愛勞動?可哥哥不這樣呀,他能放鬆的時候還是很會享受的。他想問清楚,李熠卻不聊了李熠:【就先這樣,我接著幹活了】謝祈枝:【等等,你現在在哪兒上班?】又過了半個小時,李熠沒回複。謝祈枝放棄了,直接打電話給哥哥,問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哥哥回答:“就是你說的情況,爸媽來來回回找過他十幾次了,他油鹽不進,勸不動也不聽話,除了要錢收錢,沒別的想跟我們說的。”謝祈枝問:“那就放任他這樣了嗎?”“你覺得可能嗎?”哥哥反問他,解釋說,“爸媽覺得,問題出在他的養父母身上,是他們搶走了冬冬,害了他一輩子,把好好的一個孩子教壞了,所以最近在忙著聯係律師了。”謝祈枝沒聽懂其中的關聯,問道:“找律師幹嘛?冬冬哥哥已經成年了,就算找律師也限製不了他的人身自由吧?”“找律師告他的養父母。”哥哥頓了頓,對他說,“冬冬不是簡單的走丟,他是走丟後被人拐賣的。不然一個一歲多的小孩怎麽千裏迢迢從儀州跑到鬆城?還成了他們李家的兒子?”“所以,爸媽打算以收買被拐賣的兒童罪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這樣對比,李熠還是太天真了。他以為傷害自己威脅爸爸媽媽,就能讓他們難受心軟,放任他自由,而他短暫的勝利帶來的,是把自己的養父母送進監獄。他不願意回家,所以爸爸媽媽就要毀了他能回的那個家。法律是不會有錯的,會被判刑的人沒有哪個真正無辜,如果他的養父母並不無辜,甚至罪有應得……那李熠怎麽辦?謝祈枝胸腔微滯,突然有點難受,這種感覺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和哥哥相依為命的時候。他和哥哥都不是天生聽話的那種小孩,但爸爸媽媽總有辦法讓他們聽話。而李熠,就是下一個他們。雖然哥哥告訴了謝祈枝這件事,但囑咐他知道就好,一定不要摻和進來。謝祈枝應了聲“好”,讓哥哥放心。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他猛地起身,換掉睡衣,戴上口罩和帽子,在深夜裏出門了。打車前,謝祈枝站在冷風裏給李熠打了幾個語音電話,沒人接,他又打了一個。在掛斷前一秒,電話終於接通了。李熠的聲音沿著不穩定的電流傳過來,很不耐煩地問:“少爺,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到底有什麽事啊?”“你在哪兒?給我個地址。”謝祈枝直截了當說,“我現在過來找你了。”李熠:“哈?”◇ 第62章 鬥毆李熠給的定位不準,在酒吧街一條小巷的深處,司機把他放在街口就腳踩油門開走了。謝祈枝對著導航,暈頭轉向找了幾圈,總在即將接近的時候又錯開了。他問李熠:【到底在哪?我找不到】李熠:【你這腦子是怎麽考上的大學?】謝祈枝:【?】李熠:【等著,我一會兒出來】謝祈枝望向前方濃稠的黑暗裏,遠處有個懸在門外的電燈泡發著黯淡的光,因為接觸不良,閃爍個不停。不會是裏麵吧?他試探地走進居民樓,發現居然逐漸靠近目的地了,還真是這裏麵。前麵似乎是一間酒吧的後門,擺了一排顏色各異的垃圾桶,隔音倒是做得很好,站在外麵聽不到吵鬧的音樂聲。鐵門嘎吱一聲打開了,有人從裏麵出來,淡淡的酒精味撲到謝祈枝臉上。他眨了下眼睛,看到李熠在昏暗的燈光下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過來。腰間還圍著一條紫色的圍裙,單手把一個黑色的大垃圾袋扔進垃圾桶裏,另一手拿了根沒抽完的煙,紅色的火光在他指縫裏一明一暗。他靠在牆上,微眯縫著眼,打量原地駐足的謝祈枝,問他:“站那麽遠幹嘛?”謝祈枝捏緊口罩,還是被嗆人的煙草味掃過麵頰,沒忍住低頭咳嗽了幾聲,抬眼說:“你別抽煙。”李熠“嘖”了一聲,把煙頭掐滅了。“什麽事?有話趕緊說。”他皺著眉,不耐煩地說,“裏麵我還忙著呢。”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謝祈枝問他:“你幾點下班呀?”李熠瞥他一眼:“淩晨四點。”這和通宵有什麽區別?謝祈枝不想陪他熬這麽久,還是長話短說吧,開口道:“我和哥哥剛通過電話,他告訴我一件事,和你養父母有”後門又被推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三個年輕男人,帶著酒氣,步伐不穩,都有些醉醺醺的。謝祈枝看他們一眼,往旁邊走,讓開道來。右邊那個男人卻不知怎的踉蹌了一步,手臂沉甸甸地壓在了謝祈枝肩頭,難聞的酒氣縈繞周身。謝祈枝一愣,偏過頭,看到他脖子上露出一塊青色文身。男人也轉過頭,隔著口罩捏了一把謝祈枝的臉,含糊叫他:“小美女,一個人在這兒幹嘛呢?等人啊還是接客啊?”謝祈枝想躲卻被他死死鉗住肩頭,不讓他走。他的兩個同伴站在一旁玩味地看著,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傳遞了什麽信息,發出奇怪的笑聲。剛笑到一半,李熠從陰影裏走出來,強硬地扯過謝祈枝的手臂,把他拽到自己身後。隨即,一拳頭揍在文身男的臉上。文身男猝不及防,被他打了個踉蹌,趴倒在垃圾桶蓋上。他的兩個朋友一個慌忙去扶,另一個衝過來,舉起拳頭要教訓李熠,又被他揪著衣領摁在後門,迎麵揮了一拳,鐵門“砰”的一聲響,男人晃了兩晃,低頭一摸鼻子,熱熱的,鼻血流出來了。文身男和他的朋友暴跳如雷,連罵髒話,兩個人一起包抄過來圍攻李熠,李熠被他們帶倒在地上,三個人扭打在一起。醉鬼拳頭亂揮,李熠躲閃不及挨了幾下,抬腿猛地一踹,打他的男人發出一聲慘叫;另一邊流鼻血的男人也走過來,扯著李熠的頭發要照臉還他一拳。謝祈枝報完警,見這一幕,沒找到趁手的工具,從綠化帶裏抓了把砂石泥土糊在男人眼睛上。男人罵了句操,鬆開了李熠。謝祈枝剛要躲開,地上另一個男人猛地拽住他的腳腕,他踉蹌了一下摔在地上,膝蓋傳來一陣銳痛。頭上的棒球帽也掉了下來,滾在地上。他站不起來,扭打之中有人往他背上踹了一腳。謝祈枝疼到呼吸都一滯,彎下腰劇烈咳嗽。不知道誰緊緊拽住他的手臂,謝祈枝回過神,害怕自己被卷進這混亂的戰況裏,一個溫熱的身體覆蓋過來,手掌撐在地上,把他壓在身下,替他扛了一腳,轉身又把兩個男人都撲翻在地,挨個往臉上砸了好幾拳。趁他們動彈不得,李熠拽著謝祈枝的胳膊把他扶起來,打開後門把人塞進去,自己也閃身進來,反鎖住了門。謝祈枝仰起頭,看到李熠在昏黃燈光下青一塊紫一塊的側臉,十分淒慘。他有些過意不去,剛要說點什麽,李熠垂眼,瞥了他一眼,奇怪地說:“都瞎了吧?還調戲到你頭上了,你哪點像美女?”這話問得人不知道怎麽回答,謝祈枝眨巴幾下眼睛,啞然片刻,李熠突然伸手過來,手指勾著他的口罩往下扯,一直扯到下巴。雪白的皮膚和尖削的下巴撞入他眼底,他垂眸端詳片刻,鬆開手說:“還真有點像。”謝祈枝:“……”他走到一旁,抬手伸了個懶腰,渾然不在意地說:“我就當我是為美女打的架了。”謝祈枝搞不懂他在想什麽,說:“隨便你吧。”李熠扭過頭,又問:“你要跟我說什麽來著?接著說啊。”“哦。”謝祈枝終於想起來正事,說,“因為你隻想待在這邊不肯跟你爸媽回家,他們想告你的養父母,用收買被拐賣的兒童罪送他們進去坐牢。”李熠糾正他:“你爸媽。”謝祈枝看他一眼,強調說:“你的,你親生爸媽。他們要告你養父母。”李熠“嘖”了一聲,臉上沒有謝祈枝以為的震驚、意外或者憤怒,反而吊兒郎當地問了一句:“我媽眼睛都瞎了,進去坐牢多不合適。就抓我爸吧,我願意配合他們提供證據,有沒有可能讓他多關幾年?”謝祈枝沒料到他這麽孝順,思考片刻,誠實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去問問哥哥?”說起他,李熠的眼神驀然微妙了起來,看著他問:“你們倆這種關係,你爹媽知道嗎?”謝祈枝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解釋他是一句也沒看,惱怒地問:“哪種關係?我哥隻喜歡女孩子!”李熠點了幾下頭:“行行行,女孩子,這麽激動幹什麽我又不在乎。”過了一會兒又說,“他上次給我卡的時候說什麽,我有你沒有,讓我藏著點別被你發現了。現在,全家包括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以後的財產也大半都是我的。哦,還說讓我平時讓著點你,別和你起衝突了,讓你發現他們偏心的事實,你這人小心眼,會氣到離家出走的。”“這種話他敢說我都不敢信,不過他這個人還蠻好的,夠仗義,叫他一聲大哥也不虧。可是啊,現在一想”李熠看著謝祈枝驟然沉默的臉,充滿同情地問,“你倆都這種關係了,他怎麽這麽對你啊?”謝祈枝再一次重申:“我和哥哥不是這種關係!我喜歡的是別人!”可是如果李熠不誤會,他怎麽會知道哥哥用同一套話術換一種說辭就糊弄了兩個人!在我麵前說覺得李熠很生疏,在李熠麵前說我小心眼會鬧離家出走!兩個人還都對他死心塌地,覺得他是這個黑暗的世界裏唯一的好人!啊啊啊啊啊這個壞哥哥!李熠詫異地問:“你還有別的哥?”謝祈枝含糊說:“有啊,改天介紹你們認識。”雖然你們可能已經認識了,你還砸過他的車,然後他把你摁地上扭斷了胳膊……李熠悄悄打開後門,那幾個醉漢居然還在那裏,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了。他本想偷偷把謝祈枝送上車讓他趁早回家的,安全起見,還是走正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