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先看看場地擺不擺得下,要是擺得下,貨……要陳總親自下去簽收。”“陳藩進入m層,一切正常。”說完這句,陳藩抬手關了麥,大步跨出內部電梯,一把甩掉了西裝外套,暴罵:“我他媽就知道!”他剛在b1層的大會上致完詞,一圈酒還沒敬完,就聽見聖慈那邊要搞幺蛾子。剩餘的酒喝得太快,他開始上頭,怒意隨著酒勁衝擊他的神經,太陽穴脹痛著跳動。“兩個老逼登,路麵監控多得跟蒼蠅似的,你們就硬是找不到他們的車?!”他抬眼質問王娜,“都他媽送到眼皮底下了!”“這裏是繁華路段,社會車輛太多,同事們已經協調交通部門在查了。” 王娜抓亂了一頭齊整的頭發,把腳下迎賓小姐裝扮的細高跟踢開,神情煩躁,“他們需要一點時間。”“還沒告訴賀春景吧?”陳藩轉頭強壓怒火問孟南,“他在哪呢?”“還在m層現場,錢益多正跟著他。”孟南快速用手機跟錢益多確認了一遍。“別讓他知道,要不然麻煩了。”陳藩捏了捏眉心。“姓唐的是來探路的,現場暫時把他糊弄過去了。但那邊攥著孩子們,點名要你下去,”王娜焦躁地赤著腳來回踱步,“這是示威的手段,也是測試我方服從性和配合度的手段,估計到了下麵會使勁兒拿捏你。”“他們在停車場?”孟南眉頭打結,“不能直接喊物業封死出口抓人麽?”“四層地庫安保都迅速排查過了,沒有拉著多名未成年人的車。估計孩子們都在外麵。”王娜重新理了理頭發,“而且他們很可能是分散的,李端行警惕性高得要命。”幾人窩在燈光昏暗的化妝間裏,焦頭爛額。陳藩深吸了一口氣,把團在地上的西裝扒拉回來,披上,呼啦站起來:“我下去。”王娜躥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幹什麽?”陳藩甩了一下,沒甩掉。王娜右眼皮直跳。“不安全,或許還有別的方案。”她盯盯看著陳藩,“出了問題,我沒法跟鮮兒交代。”陳藩咬咬牙,隻甩下一句話。“沒時間了。”他重新戴好耳麥,心跳愈發沉重,腦子裏卻在想,原來賀春景長久以來,就一直活在這種臨界狀態裏。麵對隨時會改變的局勢、暴露身份的無數種可能、自身安全的風險,幾十上百人的希望沉甸甸壓在身上,逼著他邁出下一步。陳藩鼻子發酸,眼圈漲紅著,他有一屋子的演員可以操縱擺布,迷惑對方。可他們家賀老師有什麽呢?怪不得把自己都搭進去了。夾麥的卡扣不知道跟陳藩較什麽勁,固定的時候把陳藩手指戳出個小小的血口子。孟南眼尖,瞧見了,趕緊從口袋裏摸出個創可貼來。“當心點,這都還沒安排打戲,你倒負傷了。”她故作輕鬆地幫陳藩貼好傷口,拍了拍他的背,“老板,全公司靠你指引方向呢,保護好自己啊。”陳藩點了點頭,朝她遞了個放心的眼色,開了麥。“……陳藩離開m層,一切正常。”“你那邊耳麥有聲音嗎?”賀春景皺著眉頭往門口看了一眼,“我耳麥好像有問題。”錢益多在旁邊捏著一杯香檳,小啜了一口:“沒問題,頻道空著,沒人出入。”眼前一片少兒不宜,事先排好的演員們正在各自站位上大顯身手地調情,唐銘一夥人幾次三番想要加入,都被不著痕跡地擠出來。每次看到對方有人要發火了,幾個戲好的老演員就會上去安撫,給點甜頭,然後在最緊要的關頭被“大佬”帶走。“陳藩出去有半個小時了,怎麽還沒回來?”賀春景在大床上有點坐不住了,揪著錢益多要下地,“你跟我去看看。”哪知道錢益多回手哢嚓給他拷床上了。“胖哥?!”賀春景不敢置信地瞪他。錢益多憨厚老實地露出個笑:“陳藩怕你亂跑,提前讓我準備的,要罵罵他啊。”賀春景哐啷啷兩下沒掙脫,反倒把唐銘引來了。唐銘眼神滑溜溜地從他身上過了一遍,端著紅酒杯吹了聲口哨:“玩兒得挺開啊。”錢益多在一旁腦筋飛轉,認出這是今晚要糊弄的對象之一,立時緊張了起來。他試圖擠出一個淫邪的笑容,招呼唐銘:“你們認識?要不要一起?”說著,他還趕緊伸出手,胡亂往賀春景身上摸了兩把裝樣子。其敷衍程度,跟大夏天騎電動車之前給坐墊測溫差不多。潦草,且燙手。唐銘拿不準這個“一起”是怎麽個一起法,但鑒於自己是個已婚直男,跟這倆男的不論怎麽一起,他都有點不大能接受。於是唐銘婉拒,同時又有點震驚於賀春景的大膽,畢竟這是陳藩的場子:“陳,陳總他你,我,這恐怕不合適吧?”“沒事,都是哥們兒,有福同享,共同富裕。”錢益多哈哈一笑,被賀春景暗地踹了一腳。唐銘蒙了,遲疑地看向賀春景,突然聽見雨落在青青草地。“……”賀春景在心裏為胖哥這段糟糕表演默默地崩潰了。錢益多看了看賀春景沒臉見人的表情,又看了看唐銘複雜的神色,深刻意識到自己不是演戲這塊料,再往下保不齊要露餡。他隻得訕訕把賀春景銬子給鬆了,往邊上挪了挪:“你們聊,我喝多了,搭邊坐一會兒。”“見笑了,”賀春景動了動手腕,抬眼望向唐銘,“怎麽沒見果兒?”“,陳總沒跟你說?李先生要他親自下樓簽收呢!”唐銘從路過的侍應生那裏拿了杯酒,抿了一口。賀春景心裏咯噔一下,強作出一副鬆散無意的樣子:“我說他怎麽去這麽久,還以為他跟誰看對眼兒了,把我晾這了。”頓了頓,他又問:“今天送來多少果兒,夠分嗎?”“之前不是談好了嗎,能送的都送到了,足有十七個,怎麽著都能讓大夥盡興了。”錢益多捏著麥的手偷偷又往唐銘身邊挪了挪,一字不落地把信息傳到公頻去。“隻有果兒?”賀春景忽然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長問了句。唐銘一愣,隨即拍著大腿笑起來:“賀老師是真玩過大場子!”賀春景臉上在笑,背後汗毛根根直豎著。“等果兒摘下來各位吃好了,吃透了,覺著沒什麽勁了,咱們好東西多著呢。”唐銘眉飛色舞,看了眼表,“不用急,順利的話,這會兒陳總也該回來了。”賀春景心髒打著突的跳。正在他再次開口,詢問陳藩去向的同時,耳麥裏卻忽然傳來響聲。“陳藩進入m層,嫌疑犯隨解救對象入場,各部門準備,醫療準備!”賀春景眉心一跳,心裏直覺不對。這句話說的是陳藩動向,開口的人卻是王娜。與此同時,他遠遠地與入口處的陳藩對上了眼神,一瞬間,賀春景的心髒猛墜下去。陳藩像隻剛從深林中奔出來的野獸,雙眼通紅,神情凶狠,肩膀隨著大幅度的呼吸上下搖晃。他死盯著賀春景看了幾秒,竟然轉頭向門口跌跌撞撞奔去!【作者有話說】【看著存稿發出尖叫第158章 急轉直下“b4層,h602,黑色路虎。”陳藩壓低了聲音報備。見他走近,路虎上下跳來兩個將近一米九的黑衣壯男,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麻煩您上車說話。”其中一人道。陳藩冷笑一聲,抬腿踩在車門邊,朝黑洞洞的車裏看了一眼。“都在呢?”他這不陰不陽的一開口,氣氛又冷了三分。“請您上車!”黑衣保鏢再次麵無表情地催促。陳藩挑眉看看他,幹笑兩聲:“現在我們片子都不按這種流程拍了,太傳統。”對方沒什麽反應,陳藩後槽牙磨了磨,抬腿跨進了車內。頂燈一亮,照出後排座椅上趙博濤蠟白的一張長臉。“陳總,”趙博濤掀開眼皮,朝陳藩咧了咧嘴,“你好啊。”陳藩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校長好,我這人心直口快,之前多有得罪。一會兒上去,給你賠個不是。”“唉,不提那些不愉快的。”趙博濤一擺手。“行,那咱們提點其他的,”陳藩很爽利地一拍大腿,“我人來了,貨呢?”他臉上掛著笑,眼睛裏寒光一點一閃的,語氣裏也略微帶了點質問的意思。“今天我請了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在上頭等著你們上菜;一群雜碎上去趟雷也就算了,喊我下來親自拿貨我也不計較,現在連貨都沒見在哪……”陳藩拇指壓在中指骨節上按了個脆響,歪著腦袋涼颼颼看著趙博濤。“我猜趙校長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不能跟這兒絆我個大跟頭,讓我在圈裏從此抬不起頭吧?”趙博濤吃吃笑起來,用手指點了點陳藩:“哪能呢,陳總把我想的,忒不地道。”陳藩跟著他笑開。“小子,替陳總收拾收拾,輕裝上陣,去見咱們李老板吧。”趙博濤笑夠了,敲敲車窗,把車外的保鏢喊進來。兩個保鏢衝陳藩頷首,而後抬手就開始摘他的麥。見對方突然上手,陳藩條件反射,極迅速地捏住對方麻筋,一捋,一按。男人吃痛悶聲喊了一嗓子,抱著手臂撞在副駕背後。“什麽意思?”陳藩一把捏住對方的脖子,手指往動脈處狠狠一掐,那男人立刻發出“嗬、嗬”缺氧聲。一閃神的功夫,側裏送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刀,抵在陳藩右耳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