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幾乎擠牙膏一樣, 從喉嚨深處鑽心刻骨擠出來。沒有緣由, 維卡斯幾乎可以篤定罪魁禍首就是周祁安。“我不是, 我沒有,別胡說。”周祁安比受驚的小兔子還無辜:“你自己上廁所把廁所炸了, 別賴別人破壞公共設施。”沒監控,誰還不會張嘴胡說?“你……”任誰被糞坑差點炸死,都會失了風度,維卡斯才上前走了一步。鞋底不知道糊了什麽,發出難聽的泡泡音。“……”這一瞬間,他的怒意再也無法遏製。殺了這個混蛋!維卡斯不再計較後果,喪失理智就要殺過來。周祁安隻是微笑,目光越過維卡斯似乎在看哪裏。維卡斯猛地一撤步,轉身警惕環顧一圈。距離不遠的地方,沈知屹正站在那裏,像是在看死人一樣看著他。沈知屹那隻手就要抬起時,周祁安忽然開口說:“走,出去透透氣。”維卡斯算是死過兩回了。替死娃娃擋了一回,出去後這件事傳開,還會社死第二回。反正換作是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在人類眼皮子底下活動。維卡斯目眥欲裂,還未發作,突然看到另一道人影。在被恐怖的殺意席卷前,之前通風報信的玩家連忙表態:“你看我幹什麽?難不成我還能配合他搞沼氣爆炸。”維卡斯眼底裏是冰冷的殺意。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剛好就被他發現有打卡點然後告訴自己。玩家也沒想到周祁安還有這麽神之一手,他強忍著空氣中難聞的味道,說:“廁所是個打卡點,不是什麽隱秘,我不說你早晚也能知道。”他提到打卡點的一瞬,圍觀的人裏除了個別人目露驚訝,確實有很多無動於衷的。畢竟今天體測項目後,就有人喝了肉湯。發作時間不同罷了。進化程度比較低的,甚至在中午時就跑廁所撞了回鬼。維卡斯信不信另說,至少不可能當即在眾目睽睽下殺人。他目光一動,快速恢複冷靜,發現周祁安已經不見了。對方肯定是去食堂。早知道應該連風幹肉和肉湯一並徹底毀了,這樣周祁安還得進窗口和廚師對上。維卡斯視線掃過周圍:“看夠了嗎?”知道他在氣頭上,其餘玩家也不想無緣無故樹敵,悻悻離開。維卡斯立刻就要邁步。突然,他被人攔住。攔他的人正是剛剛辯解的玩家。找死嗎?維卡斯手中多出一把鋒利的道具,然而就在這時,對方開口道:“你想暗中給他使絆子,行不通的。”玩家遲疑了一下,說:“你現在走到哪裏,方圓十裏都會知道……嘔……”隻能明著使壞。說著說著,自己先嘔了起來。“……”粉色天空下。周祁安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維卡斯應該是用了替傷或者替死道具。”他特意進商城搜了一下,這類道具有是有,都是灰色售罄狀態,不知道是不是每隔一段時間限量發售。周祁安憧憬著:“我要是能有一個替死道具……”沈知屹沒有戳破不切實際的夢想。一個擁有聖器的人,遊戲會從根本上鎖死對他替死道具的發放。為了不讓周祁安沉淪在浮誇美夢中太久,他提醒道:“不要掉以輕心,那個薩克斯就是前車之鑒。”因為停水就忽略了去懷疑廁所裏的惡臭,蠢貨行徑。周祁安:“……是維卡斯。”“對了,是你引爆機關的,還是……”沈知屹知道他要問什麽,說:“我沒行動。”換言之,維卡斯自己先爆了。周祁安聞言笑眯眯道:“那一身汙垢可不是靠清水就能洗幹淨,趕在考試前不祛味成功,班主任說不定都會以影響其他考生為由,不讓他進教室。而且……”周祁安眨眨眼:“短時間內,薩克,不,維卡斯別想做跟屁蟲了。”自己現在終於沒有了後顧之憂。心情不錯,周祁安嘴裏哼著輕快的小曲,挽起的袖邊上全是幹涸的血跡,血月下虛弱又滲人。沈知屹嘴角亦是緩緩勾起,但和維卡斯的悲慘無關,若有若無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還是和以前一樣。”周祁安:“嗯?”沈知屹收回目光:“沒什麽,食堂到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個體實力差異再大,也能把對方當狗玩。能屈能伸是周祁安的做人原則,他現在需要的是節省實力,去食堂拿肉湯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沈知屹手上。短短幾分鍾,周祁安還在月下唱歌時,沈知屹已經端著碗湯出來了。風幹肉不是傳統的棕褐色,熬湯後仍舊保持著鮮紅的色澤。周祁安猜測是特殊養殖的豬肉,艙內儲藏的豬腦袋用來連接無頭殘軀,豬的身體派不上用場,多半就是送到食堂來了。和維卡斯一樣,周祁安為了讓發作時間提前,重點挑了肉吃。他像是個怪胎,壓根不受先前廁所爆炸的影響,從容迎著冷風,在食堂門口啃排骨。【抗毒性+1】周祁安:“沈師傅,再來一碗。”“……”沈知屹默默進了食堂。一分鍾後:周祁安豪氣萬千:“再來一碗。”“……”兩分鍾後:“再來一碗!”沈知屹繼續給他去‘打’飯,是真的去打。因為當第四次取肉湯時,食堂師傅終於看不下去了。肉湯本來就是用來摧毀學生身體,真正被守護的是新鮮的瓜果一類。但一個人把肉都撈走,哪怕是爛肉,也踩了廚師的底線。一號窗口地縛靈一樣的廚師走了出來。其餘廚師因為爭搶冥幣被打傷,還沒有重新上崗。鐵桶太深了。沈知屹拿著長勺在攪動,搜尋肉塊,瘦削的身體背對著窗口,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正在靠近的危險。廚師個頭很高,影子和壯碩的身體同時朝著獵物發起襲擊!食堂上方紅色詭芒聚焦在撲來的廚師身上,廚師的頭和脖子間仿佛沒有韌帶,嘩的一下頭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先栽下,準備一口咬斷獵物的動脈。沈知屹神情平和,頭也不回地抬起胳膊,五指成爪,輕鬆按住了怪物猙獰的頭顱。一股巨大的吸力湧來,廚師尚未反應過來時,頭哐當一下撞到了鐵桶上,渾濁的湯水重重一晃。“肉呢?”沈知屹輕聲問。什麽肉?廚師還沒反應過來,頭又一次被撞在了鐵桶上麵,桶子上方直接被撞出凹陷。“肉呢。”沈知屹又問了一遍,語氣更輕了,其中蘊含的耐心減少。他無比了解遊戲的規則。食堂npc存在的意義除了做飯,就是守護供品。現在考神還在維修中,廚師的意義少了大半,隻要不徹底弄死,不會引起遊戲的注意。尖銳的指甲隨手一劃,桶子邊緣鐵皮翻卷,廚師瞪大眼睛,眼看他要對準自己的眼球往上戳,說:“加,我就是來加肉的。”他張牙舞爪掙紮慘叫著。沈知屹鬆開手。廚師好似從豬變成了節肢動物,差點手腳並用地爬去加料。淩晨五點半,奇異的粉紅色天空正逐漸消退。周祁安負手而立,仰望蒼穹,佯裝聽不到裏麵的慘叫。沈知屹端著兩碗新加的排骨出來,笑容溫和,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周祁安抓緊時間,啃著又柴又硬的排骨,吃到最後回味無窮地砸吧了一下嘴,“差不多了。”感覺胃有點疼。沈知屹想了下,想到之前的幾海碗,問:“確定是中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