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離這裏不遠。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在廁所裏安了聲控燈,間隔時間還很短。周祁安拉個拉鏈的功夫,它就滅了兩回。他懶得像個神經病一樣,一直‘嘿’‘嘿’的叫,或者拍手給自己叫好。直到去洗手的時候,周祁安才重重跺了下腳。水龍頭擰開,不斷的流水聲和跺腳聲中,聲控燈也沒有亮起。水流不斷衝刷著掌心,周祁安目光一緊,意識到不對勁。他能感覺到周圍有其他東西。那種白天密林間被貓捉老鼠的感覺回來了,暗處的東西毫不掩飾自身存在感,溫度不斷下降,欣賞著獵物的姿態。似乎是好奇周祁安會先尖叫,逃跑,亦或是……反擊。周祁安慢慢擰緊水龍頭,抬起頭。節約用水,人人有責,麵前的鏡子裏,依稀照出一張模糊熟悉的輪廓是自己的臉。他知道荀二可能在附近,但是確定不了對方的方位。“奇怪。”周祁安的感知相當敏銳,就像是地震前能先人類一步感受到災難的小動物,哪怕是在黑暗的環境中,也能精準鎖定源頭。莫非來人不在廁所?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啪”的一聲。背後的門突然鎖上,空氣都被震得一顫。周祁安猛一轉身,發現門從外麵鎖上了,他的手剛放在門把手上,整個身體突然變得無力。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味道。“毒氣?”不對,如果有毒,係統會發出抗毒性提示。哪怕屏住呼吸,四肢也在不斷變得酸軟,周祁安後知後覺是吸入了什麽麻醉氣體。草。這麽科學的嗎?他考慮了一切,比如別墅裏npc的實力會受到壓製,比如現在還不到晚上九點,哪怕是昨晚違背了作息時間表,厲鬼也是在天徹底黑了之後動手。萬萬沒有想到,荀二沒有直接變身來殺他,反而搞起了麻醉。麻勒你祖宗,不講武德的東西。下一秒,周祁安徹底被麻醉擊倒了。失去意識的刹那,他後知後覺想起在衣櫃裏看到的兩張工作證,荀二的親生父母是醫生,他會用這種方式也屬於邏輯鏈的一種。昏迷後黑暗的世界裏,並不寂靜,反而充滿了喧囂。周祁安的身體還是有點東西的。雖然兩眼一黑倒了過去,但他保留了大部分意識。用醫學角度解讀,他屬於會麻醉覺醒的那部分人,且耐藥量極佳。係統在檢測玩家原始屬性時,都特別提到過他的耐藥性和抗毒性能媲美。混沌又吵鬧,無力又清醒。這種熟悉的感覺,一瞬間仿佛把他帶回了三年前大霧過後,全市到處是傷患。急救推車的幾個滑輪在快速行進中幾乎摩擦出火花,外麵救護車的聲音透過結實的牆壁清晰傳入,所有的人都在奔跑。全市啟動應急方案,等著手術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整棟醫院有一種擁擠到快要爆炸的感覺。這還不是最遭的,還有些儀器被發瘋的人破壞。災難下,醫護人員嚴重不足,一切從簡。患者每時每刻增加,周祁安幸運地排上了一台手術。隨著厚重的門合上,似乎有什麽光照在眼皮上,他試著動了一下,然而單薄的眼皮死活也睜不開。主刀醫生絲毫不耽擱,每一刀切得位置都集齊精準,鋒利的手術刀輕鬆劃開皮膚,醫生熟練地清理腹腔內汙血。疼。快疼死了。盡管周祁安看著毫無動靜,實際他的大腦卻在高速運轉。切割,動脈結紮……每一個瞬間他都能完全感知到。“紗布。”醫生口中隨便一句話,他就能知道下一刻迎接自己的酷刑是什麽。幹紗布填塞止血的瞬間,周祁安感覺要痛死了。醫生還在一刻不停歇地縫針……小到擦汗的動靜,大到剪刀裁剪的喀嚓音,周祁安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救”他很努力地張大嘴巴,像是沙漠中快要倒地的旅者仰麵對著天空,試圖能接住雲層落下的一滴水。這滴甘露最終還是沒有落下。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當手術室的門再次開後,疲憊的醫生對等在外麵的人報平安:“放心,手術很成功。”手術台上的周祁安:“……”意識差點突破身體,讓他的嘴皮子動了動成功你……“你……唔……你大爺。”強烈說髒話的衝動喚醒了意識,醫生,手術台,眼前所有的一切變得模糊,遙遠的天際似乎傳來一些的聲音。光源打在眼皮上,周祁安徹底從三年前的噩夢中驚醒。潮濕陰暗的氣息包圍著身體。周圍隻有一盞燈,不算太亮,但也不暗。他用盡了全身力氣,總算掀開了點眼皮,模糊地看到荀二似乎站在前方,正冰冷地注視著他。作者有話說:周祁安:萬事開頭難,萬事中間難,我不但開了一個好頭,還展開了好過程,看來我就要成功了。ps:這種情況是個例,大家日常中不用過於擔心,文中背景是災難導致混亂,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下。第15章 佳肴背後高大的架子在荀二麵上投出陰影。“我不喜歡直接的暴力,不過今天可以破例。”此刻他的眼神異常純真,說話的語氣一瞬間仿佛和日記裏的那個孩子重合。鼻間嗅到了淡淡的酒味,周祁安猜測現在應該正身處地窖。斜側有蒙著白布的大型儀器,陳緘拿鐵鍬時提到到過這點,試圖引誘他們來探索。“白綾。”觀察完周圍環境,周祁安勉強集中意識。白色的綢緞悄無聲息地冒出頭。荀二仿佛感覺到什麽,周祁安連忙在他轉頭的瞬間,暫時讓白綾隱匿在酒架後麵。“你醒了。”地下一層氣溫低,荀二的聲音也又冷又沉。他走過來,瞳孔有些不自然地放大:“你不該偷吃的。”周祁安側目,實錘了。白天的‘阿凡達’果然是荀二。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你想要怎麽樣?”弱者的求饒隻會激起變態的淩虐欲望。周祁安便是這麽做的。他每一個動作,眼神,連顫抖的睫毛都在透著弱小和無助,也在散發著無聲的邀請。荀二俯視著他,神情冷漠:“我親愛的‘哥哥’,你要為自己的嘴饞付出些代價。”詭異的視線長蛇一般遊走在周祁安身上,仔細丈量著他身體的每一寸,最後停到腹部。周祁安餘光瞄見了熟悉的手術刀。盡管三年過去,每次看到這玩意仿佛又回到了手術台上。過程錯了,不過結果對了。事情回到了他預期的軌道。周祁安做好了心理預期,不外乎清醒狀態下的又一次開腹腔。他沒有觸發死亡規則,隻需要等荀二給自己造成了實質性傷害,便可以來個激情反殺。忍忍就過去了,這三年不都是這樣?周祁安垂眼的眸底一片冰冷,手指虛握垂在兩側,像是待宰的羔羊陳列在對方麵前。實際他已經蓄勢待發。另一隻處於視覺盲區的手拿著【充電器】,同時調出麵板,做好隨時使用大力保健丸補血的準備,現在隻等力氣最後恢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