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如今到了晚年,他腦子不太好了,及時醒悟,經常會認賊作子。”玩家麵麵相覷,都晚年了,及時在哪裏?“你們的任務很簡單,假扮荀富翁的親人,照顧這位孤寡的老人,讓他安享晚年。”任何項目都要有一個指標,其中一名老玩家問:“需要照顧到什麽程度?”斯先生神秘一笑,伸出猩紅色舌頭舔了舔嘴唇,眸底湧出貪婪的目光:“照顧到他願意把遺產交到你們手上。”話鋒一轉,又狀似好心提醒:“大家可千萬不要被發現是個冒牌貨,和所有富豪一樣,荀富翁最恨欺騙他的人,被發現後果會很慘的。”它眨了下眼,那過分纖長的睫毛也是紅色的,說著很慘,笑容卻更燦爛了。這種威脅老玩家早就聽多了,不過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眾人腦內的麵板多出任務提示:【副本:最好的繼承人副本難度:三星半主線任務:金山銀山都是你的寶山,努力成為最佳繼承者吧!副本時間:也許天黑,也許天亮。參與玩家人數:6(六六大順,大吉大利)】不但麵板內容瞬間豐富了,還多出了一個商城,不過目前顯示[未開放,玩家度過新人場後可開放]。周祁安不解:“既然有麵板提示,那還要工作人員做什麽?”老玩家:問得好。但他們選擇不問。斯先生冷冷道:“很多環節工作人員處理會更靈活。”周祁安想了想,表示理解,就像每個單位都有那麽幾個吃閑飯的崗位。他在麵板上找來找去,發現沒有建議簿,無法建議遊戲注意一下成本。與其把這些錢給工作人員,不如全部變現兌換成獎勵發給基層玩家。基層才是遊戲的基礎啊!周祁安喃喃自語被其他人聽見,老玩家看他都順眼了些。女玩家:“你配享太廟。”周祁安眼前一亮。女玩家:“但你要知道太廟是死後的最高哀榮。”沒看斯先生兔子眼被氣得更紅了嗎?周祁安瞥了眼,果然。“不對勁。”他說得是自己。自從進入副本後,周祁安覺得自己的脾氣比往日暴躁了許多,這種暴躁不是源於對未知的恐懼,更像是血統中的什麽暴力因子被激活了。“或許和空氣有關吧。”周祁安立刻選擇怪環境,這裏的每一口空氣,都有著大霧中那種淡淡的腥味,聞得人有些燥熱。斯先生看了眼天色,繼續用它誇張的語氣說:“傳播愛與關懷的繼承者們,你們需要在晚上八點前成功進入別墅。”眾人不再耽擱,連忙朝山莊內走去。周祁安手插在兜裏,原本放在這裏的手機不見了。其他人也是一樣,好在老玩家經驗充沛,有專門看時間的道具。現在距離八點隻剩下十分鍾。半開的鐵門被推開,門體有些損壞,開門時會發出類似怪笑的桀音。實際莊園裏的綠化比周祁安估計得還要多,到處都是陰森森的林木。最惡心的要數那片湖泊,斯先生專門帶著他們從那裏繞了一圈,湖水表麵漂浮著一層黏膩類似油脂的玩意。外麵的景色過分邪異了,以至於斯先生扣響門扉,別墅門打開時,屋內傾瀉而出的燈光都讓人感覺到溫暖。“你們是……”開門的男人戴著無框眼鏡,長相斯文俊美,眼角有一處醒目的傷疤。他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和簡單搭配,說話時底氣不足,整體給人一副好看卻虛弱的觀感。斯先生微笑說:“請問荀先生在家嗎?”男人點頭,又怯懦地重複問:“你們是……”周祁安二度搶答:“我是荀先生的兒子。”斯先生隻提到腦子不好妻離子散,代表近親名額有限,這個時候必須搶。大家都被他的頭鐵震驚了。好歹也要先了解一下狀況再發聲。女玩家率先回過神,見周祁安沒事,對著開門的眼鏡男更是一副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的表情,冷哼道:“我是誰?當然是那個喪良心的老婆。”男人先看看周祁安,又看看她,愣了一下:“蘇姨?這怎麽可能……”很不幸,聽上去他們偽裝的身份是男人認識的。周祁安麵不改色:“男大十八變。”女玩家冷靜說:“我整容了。”男人目露警惕:“你們有什麽證據?”周祁安看向女玩家:“我證明這是我媽。”他清清嗓子:“媽。”女玩家眼皮一跳。然後說:“這龜孫子確實是我兒子。”可以說是裝都裝得不走心。後麵的老玩家掃了眼表盤,隻剩三分鍾了。他背在身後的手把玩著小刀,可以確定開門的不是荀富翁,如果一味阻撓,那就隻能試著強攻進去。別說開門男子,蹩腳的謊言讓中年男子和準大學生都頗為無語。周祁安倒是很淡定,來得時候他隻看見過一座廢棄的醫院,根本做不了親子鑒定。大家目標一致,眼下必須盡快進去。“和姓荀的說,他大舅哥來了。”兩名老玩家熟練地扮演起娘家人的角色。斯先生突然推了下下準大學生。後者從驚愕狀態中回神,連忙碰了碰女玩家的胳膊:“如果姑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脾氣,我們都會幫你。”這一舉動引得老玩家側目,不明白斯先生為何會照顧一名新人。中年男子也立刻摸了摸準大學生的腦袋:“沒錯,還是我兒子貼心,知道體恤自家人。”幾人說完,同時上前硬生生擠了進去。被推搡得一個趔趄的開門男人:“……”他看向還站在門口的斯先生,自始至終都沒有被那兔子臉嚇到:“你又是……”“我是來應聘的。”斯先生優雅地彎腰行禮。開門男子連連擺手:“我們這裏不缺幫傭。”“不,請不要誤會,我來應聘門口的石雕,可以鎮宅守財。”語畢,斯先生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夜幕沉沉,讓它的輪廓都變得暗沉,看上去真的像是個石雕。開門男子目光怯怯,似乎十分容易妥協:“……那也行,不過不會開什麽高薪水的。”“咳咳。”蒼老的咳嗽聲從樓上傳來,打破這離譜的一幕:“荀二,誰來了?”正在下樓的老者步履蹣跚,看到中年男子時一怔。過了幾秒激動地扔掉拐杖,差點從樓上摔下來:“兒啊,是你嗎”不久前他做夢夢見妻兒回來了,沒想到這麽快夢境照進現實。雖然老者早就不記得他兒子長什麽樣了,但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兒子應該是這歲數了。中年男子二怔。周祁安閃身在他麵前擋住:“爹。”老者三怔。周祁安:“兒在這。”斯先生說老者經常認賊作子,他相信對方的眼光。老者沒有讓他失望,雖然年齡對不上,但很快自己找補說:“你……你去整容了?”周祁安重重點頭:“和我媽一起,第二個半價。”老者這時才看向在場唯一一名女性玩家。女玩家演技飆升,一邊略帶親昵罵著他沒良心,這麽多年也不找自己,一邊內心做評估。幸運道具沒白用,這次副本隻有她一名女玩家,妻子接觸關鍵npc的機會要比其他玩家多,雖然更危險,但也是最容易完成任務的。“我妹妹為了想更好的見你,連整容都做了,”一名玩家插話,甕聲甕氣說:“你要敢對她不好,我們饒不了你。”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本就身體不好的老者被吵得頭暈目眩,半晌,在混亂的認親中憋出一句:“先吃飯吧。”他看向之前開門的男子:“荀二,你去準備一下飯菜。”荀富翁又對周祁安和女玩家解釋:“荀二是你們走後,我收養的孩子,我經常會給他看你們過去的照片,說起那些好時光。”為了慶祝遲來的闔家團聚,荀富翁顯得很高興:“我去地窖拿幾瓶酒。”說著拒絕周祁安的攙扶,獨自出門。一時間,大廳隻剩下玩家。“都自我介紹一下吧,好歹要相處一段時間。”女玩家笑吟吟說:“我叫韓麗。”準大學生接著說:“喊我大學生就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上大學,至少聽著能讓我開心一點。”輪到中年男子,他帶著幾分自豪道:“你們可能聽說過翡麗集團,我是股東之一王木,遊戲裏我是個新手,但現實中我能幫到大家很多,叫我王老板或者直接喊名字都行。”周祁安薄唇一動:“祁安,取自祈求平安之意。”身旁男子覺得這名字起得諷刺,祈求平安最後卻進了遊戲,他說:“我叫韓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