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大雪紛飛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或者應該說,有的都是“死人”。


    唯二的活人正在開著車朝著這邊布滿了死人屍體的街道趕來,其中開車的那位紅色的頭發有些淩亂,胡子拉碴的樣子看上去很頹廢。


    “唉,早點結束早點回家吧。”副駕駛的同事說。


    織田作之助看著前方的距離停下車,點點頭。


    “嗯。”


    織田作之助和身邊同事的工作,其實就是收屍。


    把在冰天雪地凍到邦邦硬的屍體轉到裹屍袋,然後再把裹屍袋送到專門火化的地方,就是他們簡單而枯燥的工作。


    以前,在龍頭戰爭還沒爆發的時候,他們的工作內容其實不隻收屍一個。還有處理上司和情婦的矛盾,幫忙跑跑腿運送東西等等。


    但是在龍頭戰爭爆發之後,徹夜響起的槍聲和染紅了鶴見川的鮮血變成了主旋律,收屍就成為了他們唯一的工作。


    “誰那麽缺德,臉都被打爛了,都辨認不出身份了。”


    同事在收斂一具屍體的時候,嘀咕了兩聲,織田作之助沒有在意。


    他看到沿著小巷子的那邊也有很多具屍體,就對同事說他去那邊收屍,同事同意了。


    於是織田作之助就拿著裹屍袋朝著小巷子那邊走去。


    “嗒、嗒、嗒……”


    皮鞋在地麵上行走的時候發出了聲音,在靠近小巷子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把手中過多的裹屍袋往路口的方向放下一點,隻拿著兩三個進入小巷子。


    比較昏暗的巷子內的場景就這樣全部映入織田作之助的眼睛。


    其實和外麵街道上差不多,都是各種各樣的屍體。


    所以織田作之助專心收屍,等收好了幾具屍體把手上的裹屍袋都用完了之後,他轉過身準備去拿另一些裹屍袋。


    眼睛卻驟然捕捉到了一個站立的身影。


    那是一個他沒聽見任何呼吸和腳步聲,就出現在巷子口的少年。


    對方的膚色蒼白到和剛剛收斂的屍體類似,灰色的雙眼無神且呆滯,身上穿的是和冬季格格不入的純黑t恤和到小腿的七分褲,裸露的腳就這樣直接踩在了雪地裏。


    織田作之助的眸光微凝,在打量著對麵少年的同時,殊不知對方也在打量他。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此刻響起。


    [滴——觸發關鍵人物:織田作之助]


    *


    lupin酒吧內部。


    因為開了空調,酒吧內部的溫度比外麵高許多。阪口安吾進來之後就直接脫掉了外套,抖了抖上麵的雪,坐在了平時坐的位置。


    他對吧台內的調酒師說:“一杯馬提尼。”


    調酒師點了點頭,拿出杯子開始調製。


    早已經在lupin酒吧坐了幾分鍾,但是卻一直趴在桌麵的太宰治這個時候也抬起了手,“嗨嗨,我要一杯洗潔精。”


    調酒師麵無表情,“抱歉,本店不提供洗潔精。”


    太宰治撇了撇嘴,“那就來一杯汽油!”


    調酒師繼續麵無表情,“抱歉,本店不提供汽油。”


    說完,調酒師把阪口安吾點的馬提尼放在了他的麵前。阪口安吾看了一眼無理取鬧的太宰治,歎了口氣。


    “太宰君,不要欺負調酒師先生啊。”


    太宰治一隻手撐著下巴,露出沒被繃帶遮住的那隻鳶色的眼睛看著阪口安吾,眼裏是漆黑而粘稠的東西。


    他像是個孩子一樣拉長了聲音,說“誒——怎麽能說是欺負呢?我明明隻是在認真的點單罷了,是調酒師先生不對哦,沒有滿足客人的要求。”


    阪口安吾喝了一口麵前的飲品,拒絕接受他的錯誤思想。


    “不,這不是調酒師先生的錯,畢竟沒有一家酒吧裏麵會為客人提供洗潔精和汽油。無理取鬧的是你,太宰。”


    說完太宰治,阪口安吾轉口就問了起來。


    “織田先生呢?還在加班?”


    太宰治用腳踢了踢坐著的高凳,說:“不知道。”


    “或許是在家陪孩子吧”少年的臉上露出一些漠然。


    就在太宰治的話說完的下一秒,酒吧的門就被推開,一頭紅色頭發,沙色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一邊朝著這邊走來,一邊說:“抱歉,來晚了。”


    阪口安吾看到織田作之助身上並沒有多少雪,問:“打傘來的?”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對調酒師要了一杯平時常喝的酒。


    太宰治趴在吧台的桌子上,聞到了身側織田作之助身上除了煙味之外的另一個味道。


    yue——是惡心的奶腥味。


    黑發少年皺了皺眉,說:“織田作,你的身上都是奶腥味,快離我遠一點。”


    紅色頭發看著頹廢的織田作之助脾氣挺好,被太宰治這麽說也沒什麽反應,略有遲鈍地說:“啊,大概是早上咲樂吐奶沾到了,我把外套脫下來吧。”


    脫掉外套之後,織田作之助身上的味道就淡了,太宰治又挪回來了一點,嘀咕。


    “織田作之助,與眾不同的男人。絕不殺人,無心出世,卻專注收養孤兒,黑手黨裏數你最奇特。*”


    “你的工資夠嗎?養那麽多孩子?”


    太宰治好奇的問。


    織田作之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回答:“勉強夠。而且最近最大的那個孩子已經在找工作了,他說想幫忙減輕一些負擔。”


    提起孩子們的時候,織田作之助的眼神裏會透露出一絲溫情。


    太宰治對這種溫情不屑一顧,甚至覺得有些惡心。


    加班加了好長一段時間,因此錯過好幾次聚會的阪口安吾有些迷茫了。


    “你又收養了一個年齡已經可以打工的孩子了?而且那麽大的孩子,為什麽還要收養,他有能力了就可以自己找工作養活自己了吧?”


    不是阪口安吾陰謀論,也不是說多冷血。而是在現在情況下的橫濱,這種孩子太多了,也確實可以自己找工作生活,織田作之助在已經收養了很多年幼孩子的情況下,再收養一個這樣的孩子不會給自己添加負擔嗎?


    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藍色的眼睛看向酒杯內金色的酒液,略微沙啞的聲音說:“情況不一樣。”


    他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孩子的場景,冰天雪地隻穿了薄薄的t恤,赤腳踩在地麵,還有那些奇怪的身體情況。


    他說:“這孩子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我不帶走他的話,留在外麵會更加危險。”


    他這裏說的是別人可能會危險,但是阪口安吾和太宰治理解的是這孩子可能會處境危險。


    太宰治找調酒師要了一杯冰水,手指在杯口微微滑動,漫不經心地問:“他年齡多大了?”


    織田作之助:“十四歲左右。”


    太宰治挑了下眉毛,“那也沒比我小到哪兒去。”


    太宰治也才十六歲。


    織田作之助卻不好說,因為他家的孩子可能是年齡長大了,但是身體卻長不大。剛剛報出的年齡隻不過是根據對方的外貌身高推測的。


    酒吧內又陷入了一片長時間的安靜。


    另一邊,一個普通的出租公寓內。


    狹小的屋子裏僅有簡單的裝飾,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動了簾子,帶進點點細碎的月光。


    房間內唯一的床榻上蜷縮著一個正處於睡眠狀態的少年。


    通過對方睡覺時皺起的眉心和緊握的手,可以看出他睡的並不安穩。


    甚至發出了輕微的囈語聲。


    “不……不要……留……哥哥!”


    伴隨著少年無意識輕聲地低呼,他的身上驟然炸開一道刺目的猩紅光芒,房間內的空間開始發生扭曲,並出現了數個大大小小的黑色漩渦,開始散發灼熱的溫度。


    釘在牆麵的塑料畫框是最開始融化的物品,融化後的黑色物質滴落在畫布上黃色的笑臉處,讓笑臉變成了哭泣的模樣。


    而躺在床上的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沉浸在夢魘中無法自拔。


    直到感覺事態在擴大的係統按照宿主原有的要求喚醒了他,這場失控才短暫地停了下來。


    [宿主,醒醒。]


    冰冷的機械音讓椎名柚從夢魘中清醒。


    他一睜眼就看見了房間內從無數黑色漩渦中探出的武器,大大小小的冷兵器/熱/兵器無論是刀尖還是槍口都對準了自己,周圍的溫度還特別灼熱。


    他揉了揉眼角從床上坐起,語氣平靜而漠然地對係統說:“我又失控了。”


    就好像麵對無數槍口和刀尖的不是他自己。


    係統給了他適時地反饋。


    [是的,這是您本月第三次失控。現在屋內溫度達到六十度,因高溫損毀的物件一共三件。]


    椎名柚輕聲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情況,然後便抬手揮動,收回了因馬甲失控而導致外泄的能力。


    室內的溫度開始下降。


    “馬甲頻繁失控,果然還是構建度太低的原因。”


    通過係統播放的錄像,椎名柚清楚了自己失控的原因。於是他果斷翻身下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便直接從窗戶處翻身而下。


    月光灑滿了他的全身。


    [係統,調出地圖,去昨天踩點的地方。]


    他對係統下達命令。


    係統依照他的命令調出了隻有他能看見的係統頁麵,上麵一個紅色的點在不斷的閃爍,也就是椎名柚所說的踩點地點。


    在瀕死的狀態下激活天災係統之後,椎名柚和係統簽訂了契約。他按照係統派發的任務完成係統的要求,而係統要在所有任務完成之後,給予他所求的強大力量。


    係統要求他“在異世界宣揚天災的威名,收割世界的恐懼”,並提供天災馬甲可以抽取使用。現在的椎名柚就是在第一個世界,使用第一個由係統幫忙抽取的馬甲——【戰爭喪屍】。


    馬甲能使用的力量很強大,從未擁有過如此強大力量的椎名柚極有可能會失控進而影響任務,於是他需要通過[提升馬甲構建度]的方式逐步獲得對馬甲的掌控權。隻有在一個馬甲的構建度提升到某程度的情況下,他才可以抽取第二個馬甲。


    不過椎名柚今天並不僅僅是為了馬甲的構建度而出門的,他去踩點的目的地還有另一個原因。


    那就是——收割恐懼,引來某些存在的注視。


    於是,當黑發灰瞳,麵容呆滯的少年一腳踏入地下組織派有重兵把手的武器庫範圍內,在被裏麵守衛的厲聲質詢和槍口威脅下,祂微微抬了下手。


    一場毫無勝負懸念的收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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