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鬆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走路生風,迎麵走了來。


    因為柏川和紫龍的外在條件很出眾,在原鬆經過柏川時,刻意瞥了一眼他們,而後 快步朝反方向走去。


    感覺脖頸處如寒風拂過,柏川忍不住側首瞥了一眼原鬆,目光在空中與原鬆目光相接,柏川心中稍稍驚了一下,隻覺得眼前這個年長的男子一定不簡單,就是橫眉豎目的,很是不好惹的樣子。


    兩個人錯肩之後,各自走各自的。


    其實原鬆雖然上木子學院找過柏川,但是他沒有見過柏川,所以即使兩個人麵對麵,也認不得。


    此次來大明城,原鬆就是來找柏川報仇的,怎奈互相不認識,因此一場惡鬥還沒有拉開序幕。


    福明客棧。


    原鬆立在福明客棧外,仰頭看著門梁上的匾額,確認是要找的地方後,抬腳跨了進去。


    因為原鬆儀表堂堂,加上穿著華服,一看就是個有身份的人物,所以當原鬆走進福明客棧裏,就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老板趕忙陪著笑臉問道:“敢問客官是住店還是打尖?”


    原鬆沒有立馬回應老板,而是先將堂子裏瞧了個仔細,而後才側首問老板,“這裏是不是住著聖劍宗的弟子?”


    “……聖劍宗?”老板在腦袋裏搜索著,很快他明白過來,依舊陪著笑臉,“有的有的,聖劍宗的人就住在頂西麵的兩間客房裏,不過現在不在,好像是出去了。”


    “要不你再等等?”老板說著向小德子使了個眼色,“這‘宗門武技賽’第一場比試已經結束,現在已經空出了好幾間上房,客官要不要住店?客官一路奔波,定是渴了。小德子,還不快些給客官上茶水!”


    小德子應了一聲,把白色長巾帕甩搭在左肩上,還沒來得及踏出第二步,原鬆沉聲說了兩個字“不用”。


    老板正尋思著如何留下這位客人,外頭傳來親切之聲。


    “爹?”


    原來是原爝帶著孫賀他們回來了。


    原爝徑直走到原鬆跟前,眼裏滿是崇拜和自豪,“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你。對了,東山那邊……”原爝一下子察覺到原鬆瞪了自己一眼,忙改口道:“……的事,辦的如何了?”


    當原鬆的目光左右掃視之後,堂子裏投向他的目光紛紛畏懼地收了回去,原鬆拍了拍原爝的肩膀,“走,去客房說。”


    原爝點頭,在前麵引路,孫賀他們向原鬆行禮,而後跟著一起上了二樓。


    最西麵一間客房的門緊閉著,裏麵的人圍坐在圓形桌子邊。


    “我東山一行,連木子那老匹夫的麵都沒見著,”原鬆咬牙切齒地說著:“木子那老匹夫隻派了柏小飛前來應付我,非說事情還未查實,不能把柏川交給我。”


    “豈有此理,他們東山這是不想承認?這不是擺明著護短麽?”原爝說著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怒道:“可憐二弟被一劍穿心,死不瞑目,他們東山怎麽能不認?”


    “可惡!”原爝越說越氣,握起的拳頭沉沉地砸在桌子上,“爹,難道二弟的仇就不報了麽?”


    客房裏寂靜了幾秒。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豈能不報!”原鬆的聲音忽地悠悠響起,怒火撐大兩個鼻孔往外竄,“他東山不肯交出柏川,我們就自己抓,抓到一劍結果了。東山也好,木子也罷,又能把老夫如何?不過一個剛入門不久的老幺,他東山還能跟我們整個聖劍宗為敵?”


    “對了爝兒,你今天在比賽場地裏就沒見過那小子?”


    原鬆的話剛剛一出來,孫賀他們幾個都很驚訝,互相看了看彼此,而後露出沒見過的表情。


    “柏川在大明城裏?”原爝兩隻手撐著桌子站起來,驚訝地問道。


    原鬆輕點頭,嗯了一聲,“他是代表東山來參加‘宗門武技賽’的。”說完視線掃過孫賀他們,“你們也沒見著?”


    “回師父的話,我們,”孫賀說著微低下頭,偷偷瞄身邊其他的弟子,畏懼的眼神似乎在尋求幫助,“沒見過柏川,認不得他,所以就算在那裏見過,也不知道就是柏川。”


    另三個弟子立馬會意,微微低頭附和著孫賀的話。


    “爹,三天後會進行第二場比試,既然柏川就在參賽武士裏,到時候我們去打聽打聽,應該很快就有結果。”原爝眼中充滿希望地看著原鬆,似乎柏川的小命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般,“隻要知道那小子是誰,動手報仇還不是遲早的事情。”


    原鬆輕歎一口氣,道:“現在也隻能如此了,就讓那小子再活幾天。”


    客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孫賀是個機靈的,上前低順地問原鬆是不是還沒有用晚膳,要不要人送到客房裏來。


    “不了,我還是跟你們一起下去吃吧!”原鬆說著起身朝客房門走去。


    原爝跟著起身跟在後頭,孫賀他們讓出道,讓原鬆和原爝兩人先走。


    下了木製樓梯,原鬆和原爝走到一張四方形的桌子邊坐下,孫賀走到櫃台邊讓老板準備幾個小菜上來。


    “老板,讓人準備幾個拿手的小菜,再備上一壺酒,”孫賀說著抬手指向原鬆他們坐的位置,“就送到那裏,我們宗主和大少主一會兒要吃飯,唉,麻利點兒,啊!”


    老板幹脆地答應著,將手裏的賬本遞給小德子,小德子接過幾遝賬本就要走,正好與準備往原鬆那邊走的孫賀對上,兩人左右避讓,可是心境不一,總是左左右右對上,誰也沒走成。


    不耐煩的孫賀嘖嘴,伸手推在小德子左上臂上,跨步就要走,不料小德子手裏的賬本被孫賀這麽一推,全部滑掉到地上,孫賀又嘖了一聲,厭煩地瞅了一眼地上的淩亂的賬本。


    這一瞥,白紙黑子瞧得清楚,“柏川”這個名字闖進眼底。


    孫賀心中又驚又喜,立馬定住腳步,回身低頭仔細看,而後整個身體蹲了下來,一把揪住那本翻開的賬本。


    正蹲著撿拾賬本的小德子詫異地扭頭看著孫賀,問道:“你幹嘛?”


    孫賀也不答他,一把搶過小德子捏著的賬本,還因為力氣過大,扯壞了幾頁紙,然後迫不及待地查看著。


    “唉,你幹什麽啊?”小德子有些惱了,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這個時候老板從櫃台裏走出來,堂子裏的人也投來詫異的目光,包括原鬆他們的。


    “這位客官,是出了什麽事了麽?”老板陪著笑臉問道。


    “老板,你看他這人。”小德子對孫賀的行為似乎很不滿,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所以說話的聲音怒中帶著軟綿。


    老板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話。


    “怎麽了?”原爝走過來,看了老板和小德子一眼,而後看向孫賀及他手裏的賬本,“孫賀,怎麽了?”


    “大少主,你快看這個。”孫賀直接把賬本遞到原爝眼前,“這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孫賀刻意放低聲音,沒有說出‘柏川’兩個字,隻是強調了一個‘人’字。


    原爝神情迫切,將賬本捏在手裏仔細看了又看,而後指著站本上的人名,扭頭問老板,“這個人住在幾號客房?”


    “……”不知所以的老板呆愣地看了原爝一會兒。


    等不及的原爝嗬斥一聲,“快說!”


    原爝這一聲嗬斥,將堂子裏所有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原鬆自然也坐不住了。


    “何事?”原鬆徐步走來,掃視著眼前的四個人,原爝已經把手裏的賬本捧到原鬆麵前。


    原鬆瞅了原爝一眼,皺眉垂目瞧去,‘柏川’的名字映入眼簾,沉入眼底。漸漸的原鬆的臉色暗黑下來,他沒有說話,隻是一個眼神射到老板身上,狠厲寒冷。


    老板不禁打了個寒顫,就連老板身邊的小德子都嚇得一哆嗦。


    不見老板說話,原鬆沉聲“嗯”了一聲,聲音裏全是疑問和逼迫。


    “這個人住在哪一間客房?”原爝怕老板還沒明白原鬆的意思,補充地問了這一句。


    “哪,哪個?”


    原爝將手裏的賬本拿到老板麵前,右手食指指著‘柏川’這個名字,加重語氣急敗壞地一字一句道:“看清楚,他,在哪?”


    老板小心翼翼抬眼看原爝,再看原鬆,而後垂目往賬本那兒湊了湊,“嗯,這個人,就是,就是前些天跟你們爭最西麵那兩間客房的人。”


    “是他?”原爝意味深長地嗤笑一聲,而後看向老板身後的小德子,“你,馬上帶我們去。”


    小德子看了看老板,老板無奈地點點頭,小德子這才揣著忐忑的心朝店門走去,期間還回望老板幾眼。


    “走快些!”孫賀推了小德子一把。


    小德子害怕,隻能將原鬆他們領到柏川他們租住的地方。


    這所房子的確如老板所說不錯,就是位置偏僻了一些。


    “那個就是了。”小德子指著五十米開外的院落,“不過我可不幫你們敲門,要去你們自己去。”


    孫賀嫌棄地對小德子翻了個白眼珠子,“滾!”


    小德子聽後,逃似的跑了。


    “時辰尚早,屋子裏卻沒有點燈,難道是還沒回來?”原鬆如此想著,扭頭看了看通往院落的幾條青石路,“走,進去等。”說著率先朝院落走去。


    ……


    話說柏川他們在街市上逛著,哪裏會想到住著的地方已經危機四伏。


    “百裏、小雪,可還有什麽特別想買的,或是特別想玩的?”言冰霜一手拿著一串冰糖葫蘆,轉身小步倒走著問道。


    百裏星辰左手拿著冰糖葫蘆,右手拿著一個小兔子糖人,笑著搖頭道:“差不多了,真的沒有再想買的了。”


    “我有點想回去了。”魔雪說著低頭看了看一雙腳,“腳有點酸脹,快要走不動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魔雪說著,晃了晃手裏的兩串冰糖葫蘆和兩串糖人,“我和紫龍一人兩支,可以了。”


    “唉,你們兩個可真是容易滿足,這才哪到哪兒?”言冰霜轉過身子的時候,恰巧百裏星辰和魔雪走上來,將言冰霜夾在中間,言冰霜伸手左右勾住她們的脖子,“以前我逛集市,那後麵跟著提東西的人就有四個……”


    “霜姐姐,你那是覺得我這東西提的還不夠多?”羽玄故作氣惱的樣子,張嘴咬掉一塊綠豆糕,而後抬高左手裏拎著的,用細繩係著的層層黃紙包,“嗯?!”


    “……哎呦小玄子!”言冰霜退步走到羽玄身邊,道:“小雪說腿腳酸脹,估計是累的,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了,你再堅持一會兒,啊!”


    “怎麽不走了?”柏川問著話,和紫龍並肩朝言冰霜她們走去。


    “小雪說累了,我們正打算回去。”言冰霜麵帶微笑說著。


    “確實也不早了,要不現在就返回吧!”紫龍走近魔雪身邊,“你還走的動麽?要不要……”


    “喂喂喂!”言冰霜沒好氣地對紫龍說道:“你能不能拿出平日裏翩翩公子的樣子,稍微矜持一下可好?這裏這麽多人看著呢!”


    “我讚同霜兒的提議,反正我是不想再被硬塞狗糧了。”柏川似笑非笑的,甚至有一絲苦笑的感覺。


    言冰霜和柏川這麽一說,紫龍和魔雪都漲紅臉,微微低頭不語。


    “川哥,什麽是塞狗糧啊?”


    羽玄突然看著柏川問了這麽一句,柏川被他問愣住了,張開的嘴巴‘呃’個不停,沒有吐出一個字。


    “雖然不知道這個詞匯來自哪裏,但是我卻知道它的意思。”百裏星辰笑著解析道:“以前聽小川說過,大概意思就是,戀人關係的男女在孤獨的人麵前秀恩愛。”


    “……哦!”羽玄懂了似的點頭。


    “你們別聊了,快些回去吧!”紫龍說著伸手牽住了魔雪的手,開始往住所走。


    言冰霜看著紫龍和魔雪,很想說讓柏川跟著學著點,但是注意到百裏星辰,於是話到嘴邊沒說出來。


    幾個人不趕時間,所以走到租住的地方已經到了亥時。


    柏川他們進到租住屋院落裏,柏川方才關上院落大門,正屋的大門從裏麵被一股劍氣撞開,因為猛烈,那道木門幾乎沒剩下幾塊木板。


    原爝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柏川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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