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原煬喚長劍扭身抵禦時,一條電光遊龍擊飛長劍,徑直刺進原煬的心口。


    因為速度極快,眨眼睛,電光遊龍穿透原煬的身體,疾奔向後方兩三丈遠,被隱匿在樹梢上的人召回。


    長劍在空中翻轉幾周後,落到雪地裏。


    原煬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樹頂上的人,再低頭看自己被洞穿的心口。一個“你……”字被腥甜和痛楚吞沒,緊接著鮮紅的血液從心口和口中噴射出來,再也無法支撐的原煬轟然倒在雪地裏,雪白的積雪被熱血一圈一圈的染紅,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不甘的氣體。


    樹梢上的人沒有倉皇逃離,而是靜靜地看著躺在雪地裏的原煬。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樹梢上的人不下來,也不離去,隻是耐心地等待著,直到原煬的身體上覆蓋了一層白雪,沒了一點生還的跡象,那人才警覺地觀察起四周,而後點跳在一棵棵樹梢上。速度之快,步伐之輕,不曾點落一塊積雪,隻有細碎的雪鹽粒脫落。行至千米之後,喚出戰獸禿鷲,翻身越到背上,揚長而去。


    因為不可一世的原煬不肯鬆口,柏川也是無心戀戰,幹脆將那個地方讓給原煬,自己和言冰霜另選一塊可以過夜的地方。這樣即給了原煬麵子,又堵了原煬的嘴,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原煬竟然會遭人暗算丟了性命。


    柏川和言冰霜找到一處山洞過夜,天一亮便啟程趕往萬花國花都。


    花都城裏乃至整個萬花國都貼滿了柏川和言冰霜的海捕告示,為了不節外生枝,柏川買了半遮臉的麵具戴著,而言冰霜買了一頂白紗垂掛的鬥笠戴著。


    為了盡快替百裏星辰找到解藥,當天進入花都城,柏川和言冰霜先摸清了萬花國武士局新掌事是誰,而後就窩在租借來的一家普通民房裏,一直等到亥時後期,穿上提前準備好的夜行衣,潛入新掌事的家裏。


    可能因為剛剛繼任掌事一職不久,這個新掌事的府邸不深,不過幾間高頂房舍繞下來,便尋到了主人的臥室。


    房間裏的油燈還亮著,柏川跟言冰霜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而後兩人翻瓦落下,一個站在窗戶外,一個立在房門外。


    言冰霜伸手輕叩木門,當聽到屋子裏傳出問話,而後就是走近的腳步聲,柏川突然破窗而入。


    新掌事一臉驚覺,立馬喚出長劍迎擊向破窗戶而入的柏川。


    屋子裏場子小,兩個人幾乎是近身鬥法,不過幾下子,屋子裏的桌椅木櫃和瓶瓶罐罐,裂的裂,倒的倒,碎的碎。


    柏川三招之內未能製服新掌事,心中有了猜想,“七級高境!”


    新掌事手握長劍護在胸前,質問道:“來者何人?”


    “在下無意冒犯,隻是有個要緊的問題想問你而已。”


    “哼,有問題請教,白天來就是,何必穿成這樣,還蒙著臉?”新掌事說著話,視線卻一直打量著柏川,看著看著,眼睛忽然變的精亮,“你是柏川?”


    捂成這樣還能被眼前這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認出來,柏川也是感到一驚,心想,“這個人倒是個聰明的,難怪會接替拓跋燕擔任武士局新掌事。”


    “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新掌事說罷,提劍朝柏川刺來。


    其實以柏川現在的武技實力可以完勝新掌事,隻是他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柏川提劍迎擊。


    兩把劍斜斜碰撞在一起,順時變成兩個武士力氣的較量。兩個人雙手握住劍柄,出力抵壓著對方,寸步不讓。


    “霜兒!”


    柏川一聲高喝,言冰霜應聲抬腳踹開木門,揮舞雙手召出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懸空陣列在木門外。言冰霜輕輕一推,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從門框湧進屋子裏,直奔新掌事和柏川那邊。


    新掌事左腳點地,貼著地麵後移避讓。


    柏川踏步追擊,順勢出擊左手,對著新掌事胸口穴位點擊兩次。


    眨眼間,新掌事受點穴手製動彈不得,言冰霜也及時收住飛射的冰雪花鏢。


    一百六十支晶瑩剔透的藍色冰雪花鏢停懸在柏川和新掌事的身側,有數支距離他們的臉皮和脖頸不過兩三厘米之遙,湧動的寒氣帶飛他們的發絲和衣擺。


    新掌事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反觀柏川就鎮定多了,畢竟他是相信言冰霜的。


    言冰霜見新掌事已經動不了了,大手一揮,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自動消融殆盡。


    此時柏川也將隱劍收回星魂之中。


    “你不必緊張,我隻問你幾個問題,隻要你如實回答我,我立馬放了你。”柏川搬來一張椅子放到新掌事身後,走到側麵輕輕點了一下新掌事的肩膀,那新掌事便順勢跌坐在了椅子上。


    柏川走到新掌事的正麵與其對視幾秒,想著給新掌事一種壓力,迫使他接下來說的話沒有虛假,“你和拓跋燕去沒去過藥王宗?”


    新掌事黑色眼珠左右轉動了幾下,而後向下瞟,不理會柏川的問話。


    “你可知道藥王宗宗門的具體位置?”


    新掌事依舊緊閉嘴唇不予理睬。


    言冰霜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彎腰撥開新掌事的手,將長劍拿在自己手裏,而後直起腰,用長劍尖抵了抵新掌事的肩膀,“問你話呢!”


    新掌事仍然不肯開口。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殺拓跋燕。”柏川掃視著新掌事,希望可以找到讓其開口說話的契機,“拓跋燕雖然是你們武士局的掌事,可是她同樣也是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卑鄙小人,我身為辛子沫的徒弟,隻是替師門清理門戶罷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告訴我藥王宗在什麽地方,作為交換條件,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當然,這個要求不能違背道義和人倫綱常。”


    說完,柏川期待地掃視著新掌事的臉。


    新掌事聽後終於抬眼看向柏川,過了半晌才開口說話,“我怎麽知道你是言而有信,還是言而無信?”


    “唉,你……”言冰霜氣惱地用長劍指著新掌事。


    “霜兒!”柏川抬手按住言冰霜握長劍的手,道:“既然是合作,那麽總有人要先邁出信任的第一步。我相信拓跋燕去藥王宗購‘迎拂曉’的時候,帶去的隨從一定不止你一個,到現在我都沒有對你下死手,難道還不能證明我隻是簡單的問路?”


    新掌事黑色瞳仁轉了一圈,鬆口道:“好,那今天我就做那個邁出第一步的人。”


    新掌事此話一出,柏川和言冰霜眼睛裏閃現實期待的精光。


    “藥王宗以研製藥物聞名,所以他們的宗門必定坐落在藥材豐富的山林地帶。”新掌事的話說了一半,突然一改口風道:“你先把你施在我身上的妖邪之術解開,否則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就因為你們一個家國的,口吻看法都一樣了不成?”言冰霜沒好氣地說著,“不是跟你們說了,這不是妖術,是實實在在的武技‘點穴手’,懂不懂?”


    “哼,早耳聞十一先生已經入魔,誰知道這使的是什麽?”


    “穴道我可以幫你解開,就作為我向你邁出的第一步好了。”柏川說著提起右手並攏的食中二指,“不過你不能耍滑頭,否則我也不會再對你客氣。”


    新掌事微微垂目,而後點點頭。


    柏川這才解開了新掌事的穴道。


    新掌事動了動身子,而後抬手召回言冰霜手裏握著的長劍,起身,左右鬆轉了幾下臂膀。


    “你還挺能磨唧。”言冰霜右手揮動,喚出一支藍色冰雪花鏢懸在掌心之上,“剛剛跟你客氣,你可不要以為我們好糊弄。”


    新掌事對言冰霜翻了個白眼珠子,而後正視柏川,說道:“我們萬花國絕大多地區溫暖潮濕,很適合藥草生長,還有一處常年靈氣充沛,山林裏到處是奇珍異草,即使我不說,你應該也能猜到是什麽地方了吧?”


    “常年靈氣充沛?”柏川垂目思慮起來,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柏川掀起眼簾,“你說的是‘萬水山’?”


    新掌事點點頭,“不錯,正是‘萬水山’”


    柏川與言冰霜交換眼神,而後攏手施禮道:“多謝!”


    兩個人扭身就朝門外走去。


    “十一先生可不要忘記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新掌事提醒了一下剛準備跨出門檻的柏川。


    柏川頓住腳步,沒有回頭,眼睛瞥向後方,“自然記得!”剛要抬腳,又停了下來,問道:“你們可有常泥的消息?”


    “……”新掌事猶豫了片刻,回道:“不曾。”


    “他們這邊沒有消息,就說明大師姐是安全的。”柏川勾起兩邊唇角,如此想著邁出門檻。


    幾天之後。


    萬水山。


    與大多數山巒相似,萬水山不是單座的山峰,而是群山共舞。


    萬水山連綿起伏,被長青闊葉林覆蓋,唯有一處最高峰,也就是神武士楚淵隱居的地方。


    這裏常年霧氣繚繞,的確應了新掌事說的靈氣充沛。


    環顧四周,柏川一眼看到遠處的最高峰,定睛瞧著,“那應該就是師祖隱居的地方。也不知道大師姐有沒有上山。”


    “你如果想見你大師姐了,等我們尋到解藥,時間充裕,我就陪著你去看看,順便看看神武士楚淵長什麽樣,好不好?”


    柏川何嚐不想見一見自己的師祖?更何況師祖還是厲害的神武士楚淵?隻是常泥都說不一定能進那座山峰,他又豈能輕易進得去?望著連綿的群山,柏川長舒一口氣,“找到解藥,再說吧!”


    “你們來的到挺快啊!”


    話音剛落,齊刷刷金屬甲衣摩擦的聲音響徹山穀。


    上百名穿著鎧甲的禁衛軍從繁茂的灌木叢裏竄出來,把柏川和言冰霜團團圍住。


    柏川和言冰霜背靠著背,一邊警惕圍堵的禁衛軍,一邊搜尋發出號令之人。


    一個女子騎著一匹白馬走過山體彎道,出現在柏川和言冰霜的眼界裏。


    “辛皇?”柏川驚訝地喊出了聲。


    “……”同樣感到吃驚的還有言冰霜,“一定是那個人出爾反爾,說出了我們的去向。”


    “是我說的。”新掌事駕著一匹黑色的馬走過彎道,跟在辛芷身體右後側,“我的確答應告訴你們藥王宗宗門何在,可是這與我將你們的行蹤稟告辛皇並不衝突,所以我不僅沒有對你們食言,而且十一先生今天若是能活著走出這裏,答應我的承諾還要履行才是。”


    “你……真是沒想到,萬花國執掌武士局的掌事都是些卑鄙小人。”言冰霜氣惱,一字一字地咬著說出口,“無、恥、至、極!”


    跟在辛芷身後的還有辛海樹。


    “爾等大鬧我萬花國,殺害我武士局掌事拓跋燕,我等奉命捉拿,何來卑鄙一說?”辛海樹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跟在辛芷身體左後側,言辭鑿鑿。


    還沒等柏川、言冰霜說話,一道人影翻身落在包圍圈之外,正是五級高境的辛萍。


    “老將軍何必跟他們多話,斬殺了便是。”辛萍說著揮手召出兩把有柄短劍鏢,朝辛芷那邊看去,見辛芷合眼點頭,辛萍喊道:“動手!”


    一聲令下,一百名禁衛軍提刀劍朝柏川和言冰霜砍殺而去。


    禁衛軍不同於普通士卒,他們雖武士級別不高,但都身懷武技在身。


    柏川和言冰霜想一下子打退百名禁衛軍,還是有難度的。


    柏川點地躍起,擲出隱劍,直接使出“斬仙劍”。


    幾十道細扁劍光縱橫交錯組建成劍環,在柏川的推移下,急速向前攏殺。


    劍環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塵土飛揚,一百名禁衛軍足足傷殘了四分之一。


    這樣強悍的殺傷力另外圍觀戰的人驚愕乍舌,一個個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驟縮瞳孔。


    “一個大英師上段得武士竟然能劍心合一,不愧是木子得徒弟。”新掌事不敢將心裏的感慨說出口,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辛芷。


    辛海樹眼裏閃過驚愕,他撇撇嘴,也偷偷瞄了一眼辛芷。


    “好一個‘斬仙劍’!”辛芷死死盯著柏川,小聲咕噥著,握住韁繩的雙手捏得緊緊的,完全沒有發覺身後那投來的四道警惕又畏懼得目光。


    而留在原地的言冰霜,喚出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分成四股馳在空中,懸射攻擊敵人。


    十幾個禁衛軍中鏢倒地,頓時山穀之中哀嚎聲一片。


    柏川回落地麵,辛海樹提劍縱身一躍,越過人群,朝柏川刺來。


    柏川豎起隱劍格擋。


    嗆啷一聲,辛海樹的長劍尖刺在隱劍劍麵上。


    “辛壽安!”辛芷突然沉聲喊道。


    辛壽安不敢怠慢,立馬喚出長劍,縱身一躍,越過人群,與辛海樹連手攻擊柏川。


    言冰霜擲出一波冰雪花鏢擊殺幾個禁衛軍之後,一眼掃到騎在馬背上的辛芷,立馬想到擒賊先擒王,於是點地躍起,衝著辛芷點跳而去。


    言冰霜騰躍在半空中,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對準辛芷。


    她也不是真的要殺辛芷,因為辛芷不僅是花落落的娘親,還是萬花國的國主,她可不想挑起姐妹的仇恨,更加不想挑起吉國和萬花國兩國的戰事。


    所以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臨近辛芷身前的時候,言冰霜喚停了冰雪花鏢,雙腳淩空蹬踏,傾身伸手去擒拿辛芷。


    不料辛芷突然抬左手挑開言冰霜擊來的手掌,抬右手對準言冰霜的胸口就是一掌,力道之大,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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