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麽?”紫龍手捧著野果,站在魔蘇身後,見魔蘇有收手的動作,疑惑地盯著魔蘇看了一會兒,而後走到魔雪身邊,“我問你在做什麽?”


    魔蘇起身,退了退,道:“沒什麽,就是想看看小雪還有沒有兒時的記憶罷了,何必大驚小怪的。”


    “……魔蘇,”紫龍放下野果,認真地說著,“小雪是你的親妹妹,她是有多麽喜歡你這個姐姐,你該知道的。所以,請你一定不要做出傷害小雪的事情。”


    “……這是自然。”魔蘇挑眉,鷹隼般的眼神轉瞬即逝,淡淡道:“這麽多年唯一支撐我活著的,就是找到小雪,我是她親姐姐,怎會害她?……你多慮了。”


    魔蘇轉過身體,背對著紫龍說完“你多慮了”,而後回到自己的位置睡下。


    紫龍心中的疑慮並未打消,可是自己又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還有就是魔蘇是魔雪的親姐姐,他實在想不出魔蘇有害魔雪的理由。


    既然想不出,隻能作罷。


    紫龍收回看魔蘇的視線,改看向身邊的魔雪,而後走到另一處睡下。


    一晃十幾天過去了,柏川他們終於站在‘雪都’城門外。


    這裏的城池與別國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厚厚的銀白色包裹著每一處。


    “雪都!”言冰霜仰頭看著城門上兩個大字,喜悅和興奮塞滿了眼瞳,“我終於回來了。”


    言冰霜的喜悅影響著柏川和百裏星辰,他們二人看著言冰霜笑著。


    “走,我們進城。”言冰霜一手拉著一個,往城門走去,不出幾步,言冰霜鬆開柏川和百裏星辰的手,朝先走在前麵。


    三個人剛過城門,迎麵駛來了一輛車輦。


    車輦一切按照皇室規製置辦,很是豪華,就看兩邊跟著的隨侍,以及後麵跟著的一隊護衛,也能看出來者不是普通人。


    柏川正驚訝車輦為何停在他們麵前時,裏麵走出來一個男子,長相不算出眾,但是也不差,氣質方麵,用清冷書生四個字來形容很是貼切。等那個男子跳下馬車,裏麵又走出一個男子,與前麵那個男子的氣質有些類似,隻是書生氣更勝過,還多了幾分貴氣。


    “……”


    “四師兄,堂哥!”言冰霜驚奇地喊著,人已經迎了過去。


    “你們怎麽會來?”言冰霜站在兩個男子麵前嬉笑著,而後伸長脖子看向車輦,“不會還有人冒出來給我驚喜吧?”


    先下車輦的男子,在言冰霜的腦門上輕彈了個指崩兒,一副寵溺地說道:“你呀,有我們來接你還不夠?”


    “沒有,我就是想念娘親了。”言冰霜收回視線,挑眉,好似受了冤枉似的,摸著被彈的腦門嘟嘴小聲說著。


    “本來王妃是要親自來接你的,可是左等右等不見你回來,急了,去‘光華星君廟’為你祈福去了。”先下車輦的男子接著說道:“你都說說,這麽多天跑哪裏去野了?”


    言冰霜衝男子吐了吐舌頭,突然麵向後下車輦的男子行禮,喊著:“拜見堂兄!”


    “在外頭,不必拘禮。”後下車輦的男子和藹地笑說著,忽然對身後的小廝招手,“程波,把準備好的狐裘大氅拿來。”


    “是。”程波應召,捧著疊整齊的白色狐裘大衣,微微低頭,走到後下車輦的男子身後側。


    後下車輦的男子拿起狐裘大衣展開,而後替言冰霜披上,柔聲道:“外頭不比家裏頭,冷的很,還是把大氅披上,免得凍著,不然嬸嬸要責怪於我。”


    言冰霜係著狐裘大衣的帶子,對男子翻著白眼,“你可是堂堂國儲,我母妃哪敢真的責怪於你?”


    男子右手食指指了指言冰霜,隻是寵溺的笑著,沒說話。


    柏川和百裏星辰沒想到言冰霜在雪都如此受寵,正看得出神,忽然先下車輦的男子目光投到了柏川身上。


    “這兩位是……”其實男子早在下車輦的一瞬已經偷偷瞄過柏川一眼,心裏猜了個七八分,但是沒有確定。男子右手做請的動作,遊指著柏川和百裏星辰,目光同樣來回看著柏川和百裏星辰,問道:“小師妹,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言冰霜側首,恍然大悟,疾步走到百裏星辰身邊,“他叫柏川,她叫百裏星辰,他們跟我都有過命的交情,而且我們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言冰霜介紹完這邊,抬起的手指向兩個男子,繼續介紹道:“他是我堂哥,也是吉國國儲,叫言夜;他是我四師兄,叫楚軒。”


    柏川和百裏星辰聽完言冰霜的介紹,紛紛攏手向兩個男子行禮,兩個男子同樣向柏川和百裏星辰回禮。


    “柏川,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楚軒說著搜索起腦海裏的記憶,“……記得中夏國木子前輩,剛剛收了一個了不得的關門弟子,好像就叫柏川,難道閣下是十一先生?”


    柏川再次向楚軒施禮,“楚公子說笑了,不過一介武士,談何了不得。”


    柏川的話一出口,楚軒饒有興趣地開始打量起柏川來。


    “觀十一先生氣宇不凡,怕是過謙了。”言夜說話文縐縐的,“能從眾多高手中脫穎而出,被木子前輩相中,就證明十一先生定有過人之處。”


    “小川的確是木子新收的親傳弟子,別人都叫他十一先生。”言冰霜說著從後麵繞到柏川身側,因為離柏川很近,胳膊緊挨著柏川的胳膊,“堂哥和四師兄若是願意,喚他姓名就好,不然顯得生分,你說是不是小川?”


    柏川微笑著看了一眼言冰霜,“不錯,若二位不嫌棄,可以喊我的名字。”


    ……


    “三師姐說小師妹整天跟著十一先生,舍不得回雪都,看來都是真的。”楚軒垂眼看著言冰霜和柏川挨的如此近,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心道:“看小師妹待這小子如此親密,兩人的關係也不知道發展到哪一步了?”


    “……”正在說話的言冰霜發現楚軒在想心思,抬右手在楚軒麵前晃了晃,“師兄?四師兄,四師兄,你怎麽了?”


    恍然回神的楚軒,尷尬地笑了笑,道:“嗯,沒事,我們還是速速回王府,把你回來的消息傳給王妃,免得她整天提心吊膽。”


    “……”


    本來有說有笑的,突然楚軒的話跳轉到趕緊回家,大家稍稍愣住。


    “四師兄說的有理。”言冰霜從後麵再繞到百裏星辰身側,拉起百裏星辰的手,打破尷尬道:“百裏,我們走吧!”


    百裏星辰微微笑著點頭。


    於是五個人上了車輦,朝肅青王府走去。


    雪都的大街小巷還是很有煙火氣息的,即使經常下雪,也沒有積雪如山,阻礙交通。可能是這裏的人很勤勞的緣故,街道的雪早就被鏟幹淨。


    車輦很快在一莊宅院前停下。


    車輦裏的幾個人還沒動,已經有幾個小廝擁了上來,搬馬凳的搬馬凳,掀簾子的掀簾子。


    還有一個年邁的男子領著四個丫鬟裝扮的女子,侯在大門外,就等著車輦裏頭的人下來。


    楚軒第一個走出來,跟著言冰霜掀開車簾,楚軒忙向言冰霜伸出一隻手,讓言冰霜扶著下車輦,不料言冰霜直接來了一句“我可沒那麽嬌弱。”說完縱身一躍,跳下車輦。


    車輦裏的柏川,微微勾起唇角。


    隨後柏川起身跟在百裏星辰後麵下了馬車。


    最後下來的是言夜,他下來後,隻是跟言冰霜他們說了幾句話,而後聲稱回去還要安頓使團,另外國主還等著他的消息,便匆匆上了車輦離去。


    目送走言夜的車輦,言冰霜拉著百裏星辰往府裏走,柏川和楚軒跟在後頭。


    那些小廝和丫鬟們緊隨其後。


    吉國的人土風情與中夏國差不多,故而建築物也大相徑庭,隻是寬大下壓的屋簷顯得房舍敦實可愛,這樣的設計,應該是為了積壓在房頂的厚厚白雪融化時,不至於滴濺到人身上。


    肅青王府很大,很壯麗,走在裏麵,有著遊中國山水畫的感覺,還有那牆腳堆積的白雪為錯落有致的陵園增色不少。


    “陶管家,快去拿兩件暖和的鬥篷來。”言冰霜說著收回接細小雪花的手,看向身後的柏川和百裏星辰。


    “呦,這是哪家的小祖宗回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朝柏川他們走了來。


    柏川仔細打量著這個中年男子,心道:“看這裝束非富即貴,莫不是霜兒她爹?”


    柏川方才想著,那邊言冰霜就喊上了,“爹爹!”


    言冰霜的話音剛落,那些小廝和丫鬟們紛紛鞠禮恭敬地喊了聲“王爺!”


    “見過王爺!”楚軒也禮貌地向言守格行禮。


    而柏川和百裏星辰隻是象征性地攏手點頭表示敬意。


    言冰霜和中年男子迎到一起,各自打量起來,半晌,方才收回外溢的心疼。


    “是不是在外頭沒有好好吃飯,都瘦了一圈了。”言守格伸手捏了捏言冰霜的臉頰,“記得剛走那會兒,還能掐出一團肉,現在可好,就剩下骨頭了。”


    “哪有?”言冰霜掙脫言守格捏臉的手,張開雙臂轉了一圈,“你可看仔細了,我現在可是一個大英師上段的武士,強悍著呢。”


    “七級高境?”言守格露出吃驚的表情,說道:“我家丫頭竟然這麽厲害,這必須得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言冰霜揚起雪白的下巴,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很快她調整情緒,拉著言守格往柏川和百裏星辰那邊走。


    “這是百裏星辰,是我的好朋友;這是柏川,也是我的好朋友。”言冰霜鬆開言守格,站到柏川身邊,認真地說道:“柏川就是木子學院院長的關門弟子,大家都叫他人十一先生,如今也是大英師上段。”


    在聽到言冰霜介紹柏川就是十一先生的時候,言守格眼中閃過兩種不同的情緒,一個是激動,一個是驚訝。


    因為言冰霜在介紹柏川的時候,語氣有點不一樣,旁人瞧不出來什麽,但是言守格是她的父親,又怎會不知曉自己女兒的心思?在言冰霜介紹完柏川後,言守格後麵都有意無意的觀察著柏川的一言一行。


    “這個不用我介紹,想必你們已經猜到他是我爹爹了。不過我還是介紹一下吧,這樣顯得隆重一些。”言冰霜指向言守格,故作收斂笑容的模樣,開始認真起來,“這位是我的父親,也是吉國國主的弟弟,肅親王是也。”


    柏川本來就有點緊張,經言冰霜這般認真地介紹一遍,柏川就更加緊張了。就像未來女婿初次見老丈人,那心裏叫一個擂鼓,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生怕給老丈人留下不好的映像,將來娶老婆的時候被為難。


    百裏星辰先向言守格行禮,當言守格疑惑的眼神投到柏川身上時,柏川趕忙攏手向言守格正式行禮。


    “都怪爹爹嚴肅,都把我的朋友嚇著了。”言冰霜大跨一步,擋住言守格的視線,撒嬌地說道:“爹爹以後可不能再這樣板著一張臉,不然我的朋友還以為爹爹是小氣家裏的柴米油鹽,明著趕人走呢。”


    言守格頓感有個莫名的屎盆子扣到了頭上,左手食指緩慢指向自己,張開的嘴巴竟然隻說了一個“我?”字。


    言冰霜按下言守格的手,假笑著問道:“對了,聽說娘親在‘光華星君廟’祈福,爹爹可有差人把我回來的消息告訴她?”


    “……唉,女大不中留啊!”言守格在心裏無奈地感歎,而後看了柏川一眼,開口說道:“早在你們進城之前,就有探子報知,那個時候就差人去給你娘親遞消息去了,估摸著,傍晚的時候應該會趕回來。”


    看著言冰霜和言守格父女倆,百裏星辰不由的想起遠在星辰國的百裏濟。雖說百裏濟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人家也是把自己當掌上明珠一樣寵著、愛著。


    “這位就是十一先生?”言守格說著突然走到柏川跟前,毫不避諱地打量起柏川,一種極附興趣的神色隱藏在黑色瞳仁裏,而後滿意地點點頭,道:“果然如傳言一般,氣宇軒昂,儀表堂堂。”


    “對了,十一先生今年果真隻有十八歲?”


    “十一先生真的隻有八顆星魂?”


    “對了十一先生,木子前輩長什麽樣?你說我和木子前輩有沒有機會見上一麵?”


    “也對,木子前輩是你的師父,我們見麵應該是遲早的事。”言守格嗯了一聲點點頭,一副覺得自己料想錯不了的神情。


    言守格一連向柏川發出三聯問,搞得柏川不知道該先回答他哪個問題,還有其他在場的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言冰霜趕忙拉開言守格,擋在柏川和言守格之間,騰出一隻手捂住言守格的嘴巴,扭頭笑道:“爹爹從小崇拜木子院長,你們莫要笑話才是。”說完,正麵對著言守格,擠眉弄眼,嘴巴一撅,露出尷尬的表情,小聲道:“爹爹快別問了,有什麽問題,你可以直接問我的。”


    言守格點點頭,言冰霜這才鬆開手。


    “十一先生真的隻有八顆星魂?”一旁站著的楚軒也好奇起來,上前一步問道。


    “師兄?”言冰霜瞪向楚軒,“你們再這樣對我的朋友無禮,我可跟著他們回中夏國了啊!”


    被言冰霜這麽一威脅,還真是管用,楚軒沒有追問下去,言守格也恢複了王爺該有的儀態。


    “……”


    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霜兒,無礙的。”柏川上前一步,向言守格和楚軒施禮,道:“不才,我在這個世界的確已經渡過了十八個春秋,我也的確隻有八顆星魂,這已經不是秘密,不過現在已有所突破,我已經有九顆星魂了。”


    “至於我師尊,”柏川低頭笑了笑,他就像一位老神仙,安詳凝練,仙氣飄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師尊!”


    這個時候,陶管家領著兩個婢女,一人手捧著一件疊好的鬥篷,呈到柏川和百裏星辰麵前。


    “百裏,快披上。”言冰霜說著走了來,將鬥篷拿起,披到百裏星辰身上。


    柏川向婢女和陶管家點頭表示謝意,而後拿起鬥篷披到身上。


    言守格露出滿意的神色,仿佛越看柏川越是順眼,右手做請的動作,看著柏川笑說道:“外頭冷,我們快些進屋,進屋跟我好好說說木子學院的事。”待柏川走到幾乎與自己並排的位置時才起步,笑眯眯地問這問那,一副與柏川相見很晚的模樣。


    這可看樂了言冰霜。


    一間會客廳裏,擠滿了人,有說有笑的,很快就到了傍晚時分。


    此時外頭的細毛雪花已然變成鵝毛大雪。


    陶管家興衝衝地進會客廳,“稟王爺,王妃乘坐的馬車已經到了東大街。”


    “真的嗎?”言冰霜蹭地一下從座椅上起身,走去牆角拿上鬥篷披上,“我去門口迎迎。”


    見言冰霜走了,柏川和百裏星辰也坐不住,紛紛起身,要跟著一起去迎接王妃。


    “陶管家,去膳廳把菜上齊,我們迎來王妃就過來。”言守格說著朝會客廳大門走去。


    肅青王府大門外。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大門前,車夫剛剛跳下馬車,窗簾被掀開一角,隻聽裏麵傳出來一個女子激動的聲音,“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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