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短弩箭擦著空氣射向柏川的後腦勺。


    隱劍忽地橫空出現,豎著護在柏川身後。兩支短弩箭射擊在隱劍劍麵上,嗆嗆兩聲落在地上。


    柏川本能地張開雙臂攬住身體右側的羽玄,隨即身體向前壓彎,再順勢推開羽玄。


    又是兩支短弩箭射擊紮在柏川和羽玄之間。


    一切發生的過於突然,羽泉山上,喊聲、劍聲、弩箭聲四起。


    要不是刺客都穿著夜行衣和蒙著臉,還真是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保護殿下!”經綿一聲高嗬,喚出長劍,踏樹枝衝出樹冠。與幾十名提劍的禁衛軍衝到羽玄身邊,並將其護住,左右挑斬連續射來的短弩箭。


    另一邊。


    言冰霜和百裏星辰護著魔雪,邊抗擊漏網射來的短弩箭邊往南麵的一處深蒿草退。


    而已經起身的柏川和紫龍,身在三個女子前方,阻擋不斷從東麵射來的短弩箭。


    沒過一會兒,偷襲的人振翅飛到空中,因為都蒙著臉,柏川他們根本認不出是哪路人要刺殺他們。


    因為翼族人有羽翅,早早地拿著殺人的武器手張弩飛到空中,這樣的形式對柏川他們很是不利。


    “黑蛟!”紫龍喚出戰獸,踏地側身翻轉上到黑蛟背上,手中的破甲槍直接擲出手。


    破甲槍橫旋上天,槍杆砸中三個刺客,三個刺客勾著身子被衝飛出去老遠,要不是有一對羽翅護著回旋振飛,那三個刺客早就墜到崖底。


    “天馬!”柏川稍微落後一點呼喊,喚出天馬,一個點地跳躍,跨上馬背,手持隱劍朝敵人橫掃而去。


    一記細扁的劍光閃過,切割傷兩個刺客的腹部,掉落到地上,還有一個刺客的左臂受傷。


    鮮紅的血液噴濺出來,染紅了山上的花草。


    柏川趁勢一衝而上,左右揮劈隱劍,一張井字形光網橫空出現,急速籠罩切向刺客。


    瞬間,一個刺客被井字形光網擊殺墜落,還有一個刺客的一邊羽翅被切掉三分之一,因為不能再撲騰墜到地上。


    柏川和紫龍奮力抗擊刺客,經綿那邊,已經有禁衛軍開始振翅衝飛,與那些刺客混戰在一起。


    天空中時不時灑下鮮紅的熱血,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場麵的魔雪嚇得閉上了眼睛。


    “玄冰鳥!”言冰霜喚出玄冰鳥,想著讓玄冰鳥先把魔雪帶走,“快把魔雪帶離這裏,快!”


    玄冰鳥匍匐在地上,等著魔雪上背,可是刺客的短弩箭過於密集,魔雪根本沒辦法上玄冰鳥的背。


    迂回之際,玄冰鳥突然振翅起飛。


    “……你這死鳥,”言冰霜挑開一支射向自己麵門的短弩箭,而後又喊道:“又不聽我命令……”正惱著的言冰霜,忽然看見玄冰鳥振翅衝飛雲霄,忽而調轉方向俯衝而下,一對鋒利的爪子放下,衝著刺客急速俯衝而去。


    咻咻咻,又是一陣短弩箭射來。


    無暇顧及玄冰鳥的言冰霜,右手食指在頭頂繞一圈落下,一百六十支冰雪花鏢應召平鋪懸在頭頂上空,不過零點五秒的時間飛旋射出。因為密集,旋裂的空氣發出連續密集咻咻聲,與那密集而下的短弩箭先後撞上。


    上空頓時星火四濺,就像炸開的淡色煙花,隨即藍色冰片碎裂墜下,改變了短弩箭的刺射方向,斜紮在旁邊的土壤裏。


    忽地聽見兩個刺客慘叫起來。


    言冰霜仰頭,原來是玄冰鳥,一隻爪子抓一個刺客的後背,帶著他們向上急速衝飛,等到了一定的高度,突然鬆開兩隻利爪。幾乎已經暈厥的兩個刺客就像兩個僵住的人偶,嗖嗖墜地,中途連振翅再飛的機會都沒有。


    言冰霜臉上露出一抹笑,貼著地麵翻滾一周,不開一陣短弩箭,再起身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百裏星辰和魔雪。


    “這兒有我,你去吧!”百裏星辰一邊駕馭三珍抵禦飛射來的短弩箭,一邊對言冰霜大喊著。


    這時玄冰鳥已經俯衝潛飛接近地麵,言冰霜順勢左掌拍地,側身翻轉落到玄冰鳥的背上。


    玄冰鳥載著言冰霜潛飛起衝,迎著刺客而去,剛好有兩個刺客被柏川一劍橫掃,從玄冰鳥的後方墜落在地。


    戰場上死人一點也不奇怪,怪就怪在魔雪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剛剛那兩具刺客屍體偏偏就墜在魔雪的腳前,嚇得她差一點慘叫出聲。


    魔雪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因為驚恐瞪大的眼睛震顫著看向滿是鮮血的刺客,全然不知有一陣短弩箭正對著她的後背射來。


    紫龍駕馭蛟龍下潛,右手高舉破甲槍旋轉,擊飛大半射向魔雪的短弩箭。


    可還是有三支漏網的短弩箭疾馳而下。


    百裏星辰右手駕馭三珍擊落前方兩隻射來的短弩箭,左手攬住魔雪的肩膀往前一壓,那漏網的三支短弩箭從魔雪揚起的發尾急速竄過,紮在魔雪身前躺著的刺客屍體上。


    見魔雪無礙,紫龍立即收回視線,繼續戰鬥。


    驚魂未定的魔雪早已經跟不上節奏,百裏星辰拉著魔雪改往西麵崖邊跑。


    其實這些刺客的武士級別並不高,隻是人多而已,因為要保護魔雪,百裏星辰的武技根本施展不開來。又因為刺客是翼族,又擅長張弩,即使將魔雪藏進南麵的深蒿草裏,也不會安全。


    百裏星辰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戰獸小海馬,它雖然不能上天入地,但是它可以吐七彩泡泡緩衝。


    想到這裏,百裏星辰索性拉著魔雪直接往崖邊跑。


    而她們身後的短弩箭也跟著她們飛射,隻是支支未中,紮進了她們奔跑過後的土裏。


    臨近西麵懸崖,百裏星辰拉緊魔雪縱身一躍。


    兩個人攏在夕陽柔和的光圈裏,就像一隻帶著涓涓尾翼的蝴蝶,迎風墜舞,霎那間竟然給人一種美感。


    羽泉山峰聳兀立,從山頂跳下去,普通人必死無疑。隻是那百裏星辰和魔雪又豈是普通人?


    凜冽的風吹的腦袋嗡嗡的,就在百裏星辰以為自己失算的時候,她星魂之中的戰獸小海馬出現了。


    七彩的泡泡越來越大,大到可以容納兩個人。


    百裏星辰和魔雪被七彩泡泡包裹在裏頭,砸在樹枝上,彈射開來,再撞到另一顆大樹幹上,走著拋物線落到草地上。


    百裏星辰還擔心魔雪會因為下墜的重力昏厥過去,不料魔雪正用她那雙水潭般的眼睛驚奇地看著七彩泡泡。


    百裏星辰起身,一隻小海馬懸在百裏星辰的左肩上,吐出來的七彩泡泡炸掉消失不見。


    魔雪終於露出一絲安寧,盯著小海馬起身,“這是,你的戰獸?”


    百裏星辰點頭嗯了一聲。


    “好可愛!”魔雪忍不住伸手觸摸小海馬,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害羞,小海馬卻瞬移到百裏星辰的左手掌心,咻地一下子鑽進掌心裏。


    “……太高了。”百裏星辰說著仰頭看向中間崖頂方向,擰緊雙眉,“看來我們隻能呆在這裏等戰鬥結束了,希望他們不要有事才好。”


    中間崖頂之上。


    羽玄已經被經綿護著躲進了南麵的深蒿草中。


    看著自己的隊友正與刺客激戰,羽玄又豈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


    扒開深蒿草,羽玄正觀察著天空的戰況,突然一具刺客屍體墜了下來。羽玄一眼掃到刺客屍體上的短弩箭和脫手的手怒張,立馬衝了過去,撿起手怒張,解下裝短弩箭的箭盒,重新躲進深蒿草裏。


    就在深蒿草外戰鬥的經綿瞥見羽玄,渾身一激靈,點跳躍起來到羽玄身後,揮劍挑開兩支射向羽玄的短弩箭,護著羽玄藏進深蒿草裏。


    因為翼族人的張弩還沒有研發到連續射擊的程度,故而這些刺客射出的短弩箭都是一陣一陣的。


    這無疑給柏川他們反殺創造了機會。


    柏川騎著天馬左突右撞,手裏的隱劍左右揮舞;紫龍駕馭黑蛟扭動盤旋,利爪所到之處,刺客死傷大半。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批刺客墜落。


    好一場混戰,空中彌漫著血腥味兒,黑色的羽毛零散飄落。時不時就有幾個翼族人從空中墜落,眼觀整個山頂,幾乎已經鋪滿了翼族人的屍體。


    待天空黑壓壓一片快要散盡時,西邊的夕陽已經落下,隻有一點餘輝留下。


    激戰的山頂森森殺氣流竄,與那一點一點降臨的暗夜籠罩著山頂。


    白色天馬仰頭嘶鳴,載著柏川俯衝而下,在暮色裏瞧得清楚。


    柏川左右揮劈隱劍,一個井字形光網橫空出現,在星魂之力的推動下,朝正往東麵逃竄的兩個刺客攏切而去。


    井字形光網切到落後的刺客後背,隨著部分羽毛斷裂飄落消散殆盡,而那刺客停頓在空中幾秒,直接墜到地上。


    見身後的同伴死去,那逃在前麵的刺客臉色白了又白,趕忙加快羽翅的振動逃離。


    隻是沒逃出百米,就被言冰霜駕玄冰鳥截住去路。


    另一邊,紫龍駕馭黑蛟逼迫兩個刺客落到地麵,眼看著被一直在地麵守護羽玄的經綿擒住,紫龍才環顧四周,覺得事態已經得到控製,便駕馭黑蛟衝向西麵的懸崖。


    這個時候,終於沒有阻礙物遮擋掛在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


    原本時不時從南麵深蒿草裏射出來的短弩箭,停止了射擊。


    柏川和言冰霜駕馭戰獸回落地麵,將抓到的最後一個刺客丟到那兩個被抓的刺客身邊。


    經綿將三個刺客移交到禁衛軍的手裏,而後去迎羽玄走出深蒿草。


    看著遍地翼族人的屍體,再看活下來的四個禁衛軍渾身都是傷,羽玄眼中閃過一絲難過,不過很快被他壓製下去。走到三個刺客麵前,羽玄還是表現出了儲君的威嚴,雖然還有些稚嫩,“說,誰派你們來的?”


    與羽玄一樣,柏川他們看著遍地的屍首,內心同樣很觸動。雖說死的不是人族,但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柏川皺起眉,收回隱劍,視線轉向西麵的懸崖,再次跳上天馬背,“我去下麵看看百裏她們,你要不要一起?”


    言冰霜點頭,跳上玄冰鳥的背,與柏川一起駕馭戰獸離去。


    ——————


    羽宮紫霞殿。


    紫霞殿是曆屆羽後居住的寢殿,奢華的程度就不用細說了。


    寢殿內除了羽後和鶴滄山再無其他人。


    “你怎麽能選在羽玄在的時候動手?你不知道連兒死後,羽皇就增派了禁衛軍保護羽玄?你是不是沒有腦子?”鶴滄山惱怒和無奈交織在臉上,“萬一刺殺失敗,羽皇不會因為死了幾個人族而真的怪罪我們,可是如果是羽皇唯一的繼承人出了事,你覺得他會怎麽對付我們?”


    說到這裏,鶴滄山警覺地看了看寢殿門口,確定沒有人偷聽之後,才壓低聲音接著激動地說道:“到時候我就是翼族人的千古罪人,就算是四大長老之首,那羽文慶也能把我先斬後奏。那,那什麽奴隸主,什麽榮華富貴統統成了泡影。”


    “父親在怕什麽?”羽後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悠悠說道:“你可是四大長老之首,真不知道父親在怕什麽?”羽後挑眉吐氣,努力調整狀態,“實話告訴父親,我就是要那羽玄死,要他死得很難看,最好讓他的親娘都認不出來。要不是他,我的連兒怎麽會死?他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我隻不過是讓他羽玄為我的連兒償命,這有什麽錯?”


    羽後瘋魔似的說完最後幾句話,想讓自己慢慢平複下來,期間忽然察覺到鶴滄山投來異樣的眼神,掩飾般地微微垂目,拂袖轉身坐到象牙雕刻的涼榻上,放緩語氣接著說道:“父親終是多慮了,我們翼族人壽命長,隻要我再給羽皇生個一兒半女的,繼承人的問題就會得到解決,到時候,羽皇就不會再追究一個不祥之人的死了。”


    說完,羽後挑眉看向鶴滄山,篤定的眼神似乎在告訴鶴滄山不用擔憂。


    “……”鶴滄山可不這樣認為,他之所以聯合新羽後刺殺柏川他們,就是因為要折去羽玄的助力,從而達到繼續保留奴隸主的權力,從而獲得更多的利益,他可從未想過要殺死羽皇的繼承人。


    可是事到如今,事態已經不受控製,看著愚蠢瘋魔的羽後,他鶴滄山也無可奈何,隻能悔不當初,氣得幹瞪眼。


    鶴滄山與羽後正僵持著,忽然一個婢女衝了進來,哆哆嗦嗦的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全,禁衛軍齊刷刷帶著金屬甲胄摩擦的跑步聲就傳進紫霞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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