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沫這一掌集中了體內所剩的所有星魂之力,為的就是給言冰霜博得一次逃生的機會。


    事實也並未讓他失望。


    拓跋燕措不及防接了辛子沫這一掌,頓感體內五髒六腑震顫,一陣陣酥麻感席卷全身,雖然不至身死,但像有千萬隻螞蟻穿走五髒六腑內,疼癢參半,一股血腥味兒攛掇到口腔裏,頭暈目眩。


    “‘迎佛曉’的滋味如何?”辛子沫嬉笑著問道。


    拓跋燕哼笑一聲,道:“我從未聽說過‘迎佛曉’會通過掌對掌感染,師父莫要唬人。”


    “你可別忘了你師父是誰?”辛子沫起身拍著胸脯說道:“九級地仙境的武士,是你想殺便殺,想毒害便毒害的?”見拓跋燕還是一臉不信的模樣,辛子沫接著說道:“你可以坐下調息試一試,有沒有中毒立馬不就知道了。”


    “……”拓跋燕將信將疑,垂眼思慮片刻,真的盤腿坐下開始運轉星魂之力。


    “是不是暈眩的厲害?心口還有一股血氣竄到嘴裏?”辛子沫伸出兩隻手掐住自己的左右臉頰,對拓跋燕吐了吐舌頭,“因果報應,受著吧!”忽而轉身對目瞪口呆的言冰霜說道:“我們走!”


    言冰霜張嘴看著拓跋燕半天,終於結巴地擠出一個字,“哦!”


    見辛子沫和言冰霜要走,拓跋燕準備起身,辛子沫趕忙轉身威脅道:“勸你調息一個時辰,否則毒入肺腑,可不要怪為師心狠。”


    說著轉身就走,期間眼睛偷偷後瞥,發現拓跋燕不僅沒追上來還真的在打坐調息,心中大快。


    拓跋燕看著漸漸遠去的兩個人,心中焦急萬分,但是又不敢動,生出的火氣隻能幹咽下去。


    這個時候,跟隨她的八個士卒趕了來。


    士卒甲打量拓跋燕,再看辛子沫和言冰霜,不解地問道:“掌事這是受傷了?”


    “為何到現在才來?”拓跋燕不滿地問著。


    士卒甲立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解釋道:“此處山林茂密,尋找起來實在不便。”


    “愚蠢,一直找不到,不會換個方向?”


    士卒甲微微低頭,抱拳的兩隻手沒有放下,“回稟掌事,我們就是尋著打鬥聲來的,還請掌事息怒。”


    “別廢話了,快去抓住他們。”拓跋燕看著辛子沫和言冰霜的背影說道。


    幾個士卒看向辛子沫和言冰霜,眼中露出膽怯之色。


    “……怎麽,害怕了?”拓跋燕壓著火氣,沉聲說道:“一群沒用的東西,讓你們去拖住他們,又不是讓你們去送死。”說了一番,仍不見八個士卒動身,拓跋燕火道:“還不去?”


    八個士卒忌憚拓跋燕,隻能硬著頭皮去攔截辛子沫和言冰霜。


    其實八個士卒倒不是不聽從命令,怕死是人之本性,他們心中狠絕的拓跋掌事都搞不定辛子沫和言冰霜,他們幾個小羅羅怎能是辛子沫和言冰霜的對手?如果當真上前阻攔,那豈不是白白送死去的?


    因為心裏有了這樣的顧忌,八個士卒前行的速度那叫一個慢。


    拓跋燕氣得粗鼻子粗氣的出,咬著牙,恨不得立馬起身每人踹上一腳,可終究是怕毒入肺腑經脈不敢動。


    辛子沫和言冰霜知道身後來了八個追擊的士卒,不過他們也瞧出了這八個士卒的心思,不然不會行動如此遲緩,他們已經走出幾百米,而那八個士卒才心驚膽戰地走出幾十米遠。


    辛子沫一隻手捂著心口,突然問道:“你那隻傻鳥呢?”


    言冰霜收回看身後八個士卒以及拓跋燕的視線,噘嘴道:“誰知道那隻傻鳥在幹嘛。”


    話音剛落,頭頂忽而傳來陣陣怪風,怪風呼嘯而至。伴著巨物不斷振動之聲,漸漸卷起周邊一切可以卷起來的東西;伴隨著怪風卷物,還有淒厲幽怨的鳥兒鳴叫聲。


    兩個人抬頭望去,藍色羽毛,末端淡淡的紫色;眼睛金紅金紅的,尖嘴大且長,七根細長的尾羽柔軟優美,這不是玄冰鳥是誰?


    那八個士卒看到玄冰鳥,一個個嚇得渾身發抖,跌跌撞撞又退回到起始點。


    拓跋燕被氣的差一點吐血,不過她顧不上了,一雙眼睛被玄冰鳥吸的牢牢的,吃驚地自言自語道:“這是……玄冰鳥?”


    “好你個死鳥,陰晴不定的,我剛剛差一點死了,你都不出來,現在脫險了,你倒出來了,啊?”言冰霜氣的抬手指著玄冰鳥,玄冰鳥似乎對言冰霜也有不滿,不過也隻能回應她淒厲幽怨的鳴叫。


    “我要撐不住了,快走!”辛子沫說話似乎很吃力,因為站不穩伸手扶住一棵樹。


    因為辛子沫的臉煞白之中參雜著紫黑色,仿佛在告訴所有的人他中毒很深,言冰霜對辛子沫的話自然當真,趕忙仰頭召喚玄冰鳥。


    玄冰鳥應召盤旋落地,撲騰了一下翅膀,頓時地上的野花野草、樹枝樹葉肆意亂舞。言冰霜和辛子沫頭發橫飛、衣擺翻卷,急忙用手肘護住臉,視線從胳膊下麵穿過看向玄冰鳥。


    “死鳥,鬧夠了沒?”言冰霜騰出一隻手指著玄冰鳥,怒吼道:“一會兒看……”因為一片葉子飛濺到言冰霜的嘴上,她停頓下來呸掉嘴上的樹葉,接著罵道:“……看我不拔了你的鳥毛。”


    這邊話音剛落,辛子沫那邊一口鮮血噴吐出來,顛三倒四的晃了晃,要不是言冰霜及時扶住他,怕是已經栽倒在地上。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生靈性,那玄冰鳥真的就不煽翅膀了,還乖順地彎腿匍匐在地上,等著言冰霜和辛子沫上鳥背。


    言冰霜拉著快不行的辛子沫往玄冰鳥走去。


    “別讓他們上鳥背。”拓跋燕大吼一聲起身,單腳點地高高躍起;再借力於樹冠彈跳翻跟鬥,下落之時,將星魂之力灌於右掌,朝已經登上玄冰鳥鳥背的言冰霜後背擊打出去。


    言冰霜轉身抬手迎接拓跋燕擊來的一掌,兩掌猛地對打,周遭的氣體被壓扁轟炸開來,啪的一聲,言冰霜不濟,應聲仰倒在鳥背上,還向後哧滑了一段,鮮血從嘴角溢出,昏死過去。


    辛子沫吃力地拉住言冰霜,不讓她掉下鳥背。


    已經落地的拓跋燕,急忙喚出無隙飛刺向辛子沫和言冰霜。


    振翅起飛的玄冰鳥突然發起威來,旋身側轉,煽動羽翅,將飛刺而來的三把短刀阻截在半空,盡數煽飛飄落。


    隨後,玄冰鳥振翅調頭,直麵拓跋燕,一對鋒利的爪子擺動勾抓拓跋燕。


    拓跋燕貼著地麵翻滾,躲過玄冰鳥的利爪。


    玄冰鳥沒有罷手的意思,朝著拓跋燕煽動翅膀,陣陣狂風席卷著花草斷枝殘葉砸向拓跋燕,場麵一度失控,似刮了一場龍卷風。


    這邊拓跋燕隻能用手肘擋住狂風吹來的雜物。


    玄冰鳥想俯衝攻擊拓跋燕,剛剛做了俯衝的準備,背上的言冰霜向下滑了一小節,要不是辛子沫揪著鳥毛,拚死拽著她,怕是已經掉了下去。玄冰鳥即刻停止俯衝動作,它可不想把背上的言冰霜弄掉下去,但是又不能就此作罷了事,於是衝著拓跋燕大聲鳴叫,想用淒厲幽怨的鳴叫警告拓跋燕,休要再傷它的主人。


    拓跋燕不是不識好歹的,她雖然已經是八級境初境武士,可以與戰獸一戰。不過這戰獸也分三六九等,戰鬥力有強有弱,眼前這隻玄冰鳥的戰鬥力就屬於頂級的,真的要較量起來,自己未必能戰勝它,於是她慢慢移到一棵大樹背後,打算不再正麵迎擊,至少現在不會。


    飛衝向上空前,玄冰鳥再次對拓跋燕煽動了兩下翅膀,然後振翅旋迎向上,飛衝向高空,淒厲幽怨的鳴叫聲由近變遠響徹長空,讓人心髒震顫汗毛豎立。


    看著玄冰鳥遠離,拓跋燕從大樹後麵走出來,她咬牙捏拳,仰頭看著天空中的藍色大鳥,“可惡,如果不是上了師父的當,現在已經大功告成。”


    這個時候,那八個士卒飛奔過來,學著拓跋燕仰頭看玄冰鳥。


    “……”拓跋燕斜視著八個士卒,火氣更勝,氣得一句話都沒有說,倒不是說不出口,而是心思陰沉歹毒,從不喧之於口,隻待給人致命一擊。她心中暗道:“哼,等著回去受死吧!”隨後拂袖離去。


    拓跋燕剛剛下山,迎麵急匆匆奔來一個士卒。


    士卒見著拓跋燕,遠遠的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待他臨近拓跋燕時,單膝跪地,抱拳急道:“啟稟掌事,剛剛抓的兩個賊人逃了。”


    “不是讓你們好生看管,怎麽會讓他們逃了?”拓跋燕此時的火氣大到可以燒毀整座森林,“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看兩個被綁住手的人都看不住,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士卒乙不敢起身,低頭道:“那人隻有掌事能夠製服,我等皆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他們……”


    “好了,不要再說了。”拓跋燕抬手示意,隨即疾步朝前走,一邊吩咐道:“立馬封鎖各個城池要道的出口,還有,點燃狼煙,示意所有地區的弓箭手在關卡要道待命,隻要發現天空有藍色大鳥飛過,立馬放箭射殺。另外,在去往吉國的路上設下重兵,隻待逃走的兩個人逃去吉國,立馬抓捕。”


    “是。”士卒乙領命奔跑著離去。


    看著士卒乙離去,拓跋燕忽然想起了什麽,忽陰忽明的眼眶透著狠辣,她斜眼睨著身後的另八個士卒,說道:“一會兒把你們的名字上報給我,回去後到掌事局各領罰二十戒鞭。”


    聽聞拓跋燕隻是罰他們二十戒鞭,八個士卒懸著的心放下來不少,一個個露出鬆氣的神情。


    “哼!”拓跋燕收回目光,眼中露出狠絕,繼續前行。


    ***


    玄冰鳥馱著言冰霜和辛子沫翱翔在空中三天三夜,逃亡的途中並未遇到多大阻礙,隻是在過萬花國於吉國相鄰邊境時,萬花國的神射手對玄冰鳥射出了幾隻厲害的箭羽,不過玄冰鳥很快調整飛行高度,跳出弓箭射程範圍,很快便越境來到吉國境內。


    其實辛子沫知道自己中毒已深,時日不多了,本是想著去尋柏川,叮囑他一些修習上該注意的事情,可是辛子沫並不知道柏川確切的位置,怕自己會死在尋找的路途中,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加上言冰霜一直沒有蘇醒,想著她之前又說過準備回吉國的話,所以辛子沫就駕著玄冰鳥來到了吉國,覺得在最後可以把言冰霜送到安全的地方,也不枉她拚死相救一場。


    吉國地處極南之地,常年多冰雪,可以說是個苦寒之地,所以吉國相比較其它幾個大國,國力和兵力都遠不及,可以說吉國在七大國裏是最弱小的存在。


    弱小歸弱小,它也有長於它國之處,比如別國攻打他們,如果不速戰速決,冰天雪地,誰又能挨得長久?


    玄冰鳥途徑冰山時,言冰霜終於睜開了雙眼。她看著藍天白雲,再看辛子沫,紫黑色已經布滿他整張臉。她緩緩起身,掃視一眼前方景致,皚皚白雪,一眼望不到頭,美麗巍峨,壯闊不已。


    言冰霜知道已經回到吉國。


    辛子沫張嘴想問言冰霜的傷勢,冷不防經脈收縮膨脹到極致的痛感突然傳遍全身,還有五髒六腑的絞痛割裂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加上高空淩冽的寒風吹著,辛子沫實在承受不住,一頭栽下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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