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一聲沉呼,太和殿裏的人全部肅靜起立,樂師停了樂聲,舞姬停了舞步,隻有辛子沫還停留在妙音那裏,與她分享著葡萄。


    與妙音並排坐著的百裏星辰扯了扯辛子沫的衣裳,小聲提醒著:“前輩,中皇和皇後到了,莫要失……”百裏星辰忽然想到辛子沫懶散慣了,可能就是故意不起立的,於是改口說道:“莫要讓小川難做!”


    辛子沫一聽百裏星辰這話,眉毛一翹,把手裏的葡萄塞進嘴裏,曾第一下站起來,雙手筆直的垂貼在身體兩側,昂首挺胸的,慢慢轉過身體,麵朝對麵起立的人。


    見辛子沫肅然起立,妙音趕緊放下手裏的葡萄,跟著一起站起來。


    百裏星辰想笑又不敢笑,無奈地微微搖頭,看向太和殿正中位置。


    中皇和皇後身著素淨華服,一前一後,徐步走上木製台階,來到金雕寶座前,中皇雙手伸出做請之姿,說了一句“都坐吧!”,然後與皇後雙雙坐到寶座之上。


    跟著一起上台階的還有秦二水,他站在木台一側朝舞姬們擺手,那些舞姬們低頭退出太和殿。


    中皇和皇後環顧台下賓客,忽然皇後問道:“為何不見大公主和二公主?”


    秦二水朝空著的兩張桌案看去,上前一步想解釋來著,忽然殿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殿門處,兩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已經邁過太和殿的門檻。


    “母後,我們在這兒呢!”唐曉鈺說著與唐曉蝶並肩走進太和殿。


    唐曉鈺故意讓唐曉蝶走在自己右側,這樣一來,唐曉蝶就可以看到柏川,柏川也可以注意到唐曉蝶。


    自從唐芸在唐曉蝶麵前說過柏川的英勇,她就一直想親眼見見這個能擊敗所有人,脫穎而出,成為木子的第十一位親傳弟子的柏川。


    唐曉蝶一邊邁步,一邊抬眼看柏川;她和唐曉鈺走過妙音,走過百裏星辰和花洛洛,本來目光還收放自如,可是越接近柏川,看的越仔細,忽然就挪不開眼睛了,直到走過柏川,才不得不收回視線。


    “參見父皇、母後!”


    唐曉蝶和唐曉鈺向中皇和皇後齊行禮,隨後朝她們的座位走去,在去之前,唐曉蝶還刻意回頭又看了一眼柏川,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都說女人的預感很靈,唐曉蝶如此明顯的舉動,言冰霜和百裏星辰怎會瞧不出端倪?


    百裏星辰倒沒說什麽,言冰霜可氣的不行了,一股醋意湧上心頭,促使她狠狠地瞪了柏川和唐曉蝶一眼,可是礙於這樣的場合,言冰霜隻能嘟著嘴,生悶氣。


    柏川從未見過唐曉蝶,突如其來的愛慕眼神讓他著實摸不著頭腦。他先是垂眼眨了眨,一臉懵圈,隨後又看向左手邊言冰霜,見她嘟著嘴在生氣,柏川就更加懵圈,他抬右手撓著後腦勺,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你叫柏川?”中皇突然問道。


    柏川定睛看去,見是中皇在問自己,便站了起來,先作揖行禮,回道:“是,在下柏川!”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柏川身上。


    中皇上下打量著柏川,本來皺著的眉頭逐漸放平,點頭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說著看向桑子,一邊擺手示意讓柏川坐下,一邊笑說道:“你們教出了一個好學生,將來定是我中夏國之棟梁,大師真不愧是木子院長的師弟啊!”


    這時桑子起身向中皇作揖行禮,“身為中夏國的武士,理應保衛中夏國安寧,中皇過譽了!”


    “今天乃是家宴,大師不必如此拘禮,請坐!”皇後麵帶笑容說道:“大家也都別拘著,隨意些!”


    “對對,皇後說的對!”中皇擺擺手,喜道:“坐下坐下,都坐下!”


    “謝中皇,謝皇後!”桑子這才安心坐下。


    對麵,在第二排坐著的魏立新,瞧柏川的眼神裏滿是鄙夷;而與其同排間隔坐著的唐曉蝶,眼神裏卻滿是傾慕。


    中皇向秦二水遞了個眼色,秦二水立馬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喊道:“上佳肴!”


    隻見二十一個宮女身著拚色衣裙,手托棗紅色托盤,列隊走進太和殿,跨過高高門檻後自然分成兩隊,依次走到矮桌案之前半蹲下,小心翼翼的把棗紅色托盤裏的美味佳肴端上桌子,之後退出太和殿。


    還有一個宮女依著左側直接走到秦二水所在的位置,秦二水接過宮女手裏的托盤,再端到中皇麵前的桌案上。


    如此一般,四輪之後,皇室家宴正式開始!


    太和殿內的磬樂再次響起,中皇舉杯喜道:“眾愛卿,讓我們舉杯為中夏國的長治久安幹杯!”


    眾人應中皇之舉,將杯盞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後盤腿坐下。


    “嘶,啊,好酒!”辛子沫突然高聲讚許道。


    就在桑子學院的人齊看向辛子沫,擔心他失了禮數時,中皇釋懷一笑,跟著應了一聲,“果真好酒!”


    桑子學院的人擠出笑容齊看向中皇。


    “美酒再好,也不要貪杯!”皇後拿起金質酒壺替中皇滿杯,一邊用夫妻之間寵溺的眼神看著中皇。


    中皇往皇後耳邊湊了湊,說道:“孩子們和愛卿們都在,給我留些麵子。”


    皇後微笑著沒再說什麽。


    中皇和皇後的互動被言冰霜看在眼裏,滿是羨慕,她往柏川那邊湊了湊,小聲說道:“中皇和皇後這般年紀還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你說要是你和我……”


    言冰霜後麵說話聲變小了許多,柏川聽不太清楚,先挪動身子,再把脖子伸老長聽著。


    另一邊。


    “那個與柏川說話的女子是誰?長的真好看!”唐曉蝶嘴上問著一旁的唐曉鈺,盯著柏川和言冰霜的一雙眼睛裏,竟透出一絲嫉妒和焦急。


    唐曉鈺隻看了一眼言冰霜,便說道:“應該是桑子學院的學員,美是美,不過是一個野丫頭,不及皇姐的萬分之一,皇姐不必憂心!”


    唐曉蝶是個明眼人,言冰霜的美絕對在她之上,剛剛唐曉鈺的話隻是捧高踩低之詞,不能當真,可是她的內心還是生出一絲不悅。


    唐曉鈺見唐曉蝶還是怏怏不樂的,於是準備起身去會會這個言冰霜,不料坐在她右手邊的魏立新超她先起身,邁步走到殿中。


    魏立新先向中皇行禮,隨後開口道:“啟稟中皇,近來我在街頭巷尾聽來一些有關桑子學院的傳聞,不知當講不當講?”


    中皇瞥了魏立新一眼,跟著把目光轉到桑子學院這邊。


    吳千斤看了一眼桑子,隨後起身說道:“不知魏公子聽了些什麽,講出來便是。”


    魏立新彬彬有禮地向桑子學院那邊作揖,“恕在下無禮了!”說著轉身麵向殿門,目空一切,“我是覺得那些傳聞都是謬談,可是今天我們正巧在這太和殿遇見,便想著,就由魏某來做一次小人,來為我中夏國未來之棟梁澄清,證明那些街頭巷尾的傳言不可信。”


    魏立新越說越激昂,已經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來。


    “說了這麽多,沒有一句是正話。”言冰霜突然站起來,諷刺道:“你這是把自己比成爛葉子,提前摘幹淨麽?”


    言冰霜的話音一落,惹來許多人的嘲笑,隻是礙於中皇和皇後在,不敢太明顯。


    魏立新是唐曉鈺未來的夫君,聽到言冰霜如此說魏立新,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


    “新兒,既是街頭巷尾的傳聞,不說也罷!”魏剛正瞪著魏立新,“還不速速退下!”


    魏立新隻看了魏剛正一眼,沒有理會魏剛正的勸解,繼續說著:“聽聞桑子學院的人隻崇尚修魂,對禮儀教度充耳不聞,就連教授的老師也隻有一位吳老師,充其量就是些個耍狠鬥勇的莽夫罷了。”


    魏立新說的起興朝柏川所在的位置走出兩步,一對眼睛極具挑戰地盯著柏川,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他在針對柏川。


    “這隻是我道聽途說,當然做不得數,不過任由這樣的閑言碎語在外麵傳久了,隻怕是假的也變成真的了。”魏立新再次對桑子學院的人作揖,隨後向中皇行禮,道:“今日把這些說出來,不為別的,隻為幫助誌同道合的人澄清事實真相。”


    這樣明著挑釁,嘴上卻一直說是幫助,換誰聽了不生氣?


    “我也是桑子學院的學員,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是莽夫?”唐芸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魏立新說道。


    “五殿下隻是被桑子學院的人連累到,誰人不知五殿下的學問好?”魏立新向唐芸作揖行禮,“還請五殿下莫要氣惱才好!”


    唐曉蝶扭頭看向唐曉鈺,“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唐曉鈺看了看中皇和皇後的臉色,再看向魏立新和柏川,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是上前勸說魏立新,還是出聲幫魏立新?


    唐芸麵向中皇快速作揖,急道:“分明是因為‘武技考核賽’中,他敗給了我們,記恨在心,故意尋事挑釁,父皇……”


    “五皇弟!”唐曉鈺忽然站起來,說道:“是不是挑釁,比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再說了,魏哥哥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不是他說桑子學院是莽夫,而是外麵的人在說桑子學院沒有學問。”


    聽了唐芸的話,不光魏立新和唐曉鈺不高興,還有坐在魏立新右手邊的趙一嬋,也是怒火衝天,要不是唐曉鈺忽然站起來說道唐芸,趙一嬋說不定真的會起身反駁唐芸幾句。再怎麽說,她也是跟魏立新一個戰隊的,如果說魏立新對桑子學院記恨,那她這個郡主豈不是也有記恨桑子學院的嫌疑?


    “好了,一人少說一句!”皇後瞪了唐曉鈺一眼,唐曉鈺噘著嘴巴坐下。


    中皇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他瞥了一眼在下麵坐著的魏剛正,又瞥了一眼還立在殿中的魏立新,最後看向桑子,說道:“大師,有人要試探你們的學識,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桑子身上。


    桑子摸著胡須看向吳千斤,然後看向柏川和紫龍。


    “怎麽,連大師也不敢?”魏立新出言譏諷道。


    言冰霜氣惱的很,蹭地一下站起來,剛想懟魏立新,柏川先出言道:“我們接受考核,不過隻有我們參加未免有些無趣,不如魏公子與我們一同參加比試如何?”


    魏立新哼笑一聲,“有何不可?在下願意舍命陪君子。”


    言冰霜對魏立新翻了個白眼珠子,嘟囔道:“把自己裝的那麽大義凜然,說到底,就是不服氣小川成了木子的親傳弟子,在此借機報複。”


    桑子向中皇作揖,“我們願意接受中皇的考核!”


    中皇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裏屬魏相學的識最高,就由他來出題考考你們。”


    “中皇過譽了,臣願意一試。”魏剛正起身作揖接旨,隨後環顧一周,“今天乃是皇室家宴,你們也都有這個興致,那老夫就出幾道題考考你們,一來為家宴助興,二來堵住小人之口。”


    說著,魏剛正捋了捋胡須,然後走到殿中位置,抬手作揖道:“啟稟中皇,我的考題分文鬥和墨鬥,需要參賽的人分成兩隊進行比賽,這樣即比出了才學,又增加了觀感,還請中皇首肯。”


    “分成兩隊對賽?”中皇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後,然後看向台下的魏剛正,“魏相的意思是把桑子學院分開對比?”


    “啟稟中皇,無須將桑子學院分開,隻需兩位公主和郡主加入其中即可。”魏剛正答道。


    “可是桑子學院有……”皇後偏頭將桑子學院的學員數了一遍,“六個人,這邊卻隻有四個人,如何能對賽?”


    魏剛正微微一笑,“回稟皇後娘娘,儲君的學識我們自是知曉的,所以儲君不必參加進來,而這位姑娘並不是桑子學院的學員。”說著右手做請的動作,指向百裏星辰,“所以她也不用參加,這樣算起來,兩邊正好是四對四。”


    中皇看向皇後,皇後微微點頭,於是中皇說道:“就依魏相之言。”


    一聽到文鬥和墨鬥,魏立新和唐曉鈺高興壞了,因為他們這邊的四個人,從小就請了教書先生私教的,學識和書法雖沒有登峰造極,但還是說的過去的,想想對麵的那些“野小子和野丫頭”,哪裏能跟他們四個比?


    除了唐曉蝶之外,其餘三個即將參賽的人都露出了必勝的神態。


    魏剛正轉身背對著中皇,雙手做出請的動作指向左右兩側,“請‘桑子學院’和‘皇室學府’參賽人員來到殿中!”


    聽著魏剛正的話,桑子學院的四個人,和臨時組建的皇室學府四個人,先後來到殿中,豎著一字排開,一一對應站好。


    魏剛正再次向中皇作揖,說道:“還請讓秦公公差人拿來八副筆墨紙硯,以及八張可供書寫的桌案。”


    中皇向秦二水使了個眼色,秦二水立馬上前一步,衝殿門外喊道:“上八張桌子,八副筆墨紙硯!”


    秦二水的聲音回蕩在殿宇內,守在殿門外的小太監立馬吩咐身邊的其他太監去辦,不一會兒,十六個太監抬著矮腿桌子走進太和殿,還有八個太監手捧筆墨紙硯跟在後麵。


    一切妥當之後,魏剛正對已經入座的八個比試之人說道:“文鬥,隻要你們動嘴即可,後麵的墨鬥才能用到筆墨紙硯,所以你們的眼睛可以看著老夫了。”


    魏剛正的話一說出來,現場的氣氛緩和了許多,至少那些觀看比賽的人臉上愉悅很多。


    “文鬥很簡單,我出題,你們答上來即可,後麵的人不得重複抄襲!”魏剛正說著豎起右手食指,道:“第一道題猜字謎:一肚生下龍鳳胎。”


    “這個簡單。”柏川心裏想著,張嘴就要答,怎料被魏立新搶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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