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落白卻沒有躲,兩個人離得很近,江聲的臉頰幾乎碰到嚴落白冰冷的鏡框。他的手放在江聲的臉頰摩挲,指腹貼著他的嘴角,狹長陰沉的眼睛眯起。江聲默默往後,縮了一段。“你定力不強,自製力又弱。”嚴落白的聲音很輕,“被親兩下就要丟盔棄甲,很沒用。”被沈暮洵按在桌子底下親的時候,嚴落白踢開箱子都隻能看到江聲蜷縮在沈暮洵的懷裏,那種迷亂泛紅的樣子,茫然、緊張、急促的呼吸。他好像失去判斷力,眼睛都霧蒙蒙的。如果江聲真的如此高潔純情,那樣的模樣對他而言無疑是一種肮髒的褻瀆,他應該跌下去,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下去。但他又總能從那樣的泥濘中爬起來,把別人留在原地,自己遠去。情和欲對他來說都是調劑。“對快感沒有閾值。”他冷靜判斷,“所以隻是接吻就能讓你覺得很舒服。”江聲被他正經到不含情緒的口吻說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推著嚴落白的下巴把他攘遠,“我沒有吧??”“我說錯了?我都看多少次了。何況我在給你認真分析,少推我的臉。江聲。”嚴落白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眼鏡都被擠歪,臉偏到一旁,一張英俊的臉帶著不愉,“哪怕你說楚漆在後麵看著又怎樣。你不是很清楚他們兩兄弟的競爭性嗎,楚熄難道不是幹得出來在楚漆麵前親你、做炫耀的事情的那種人嗎?”嚴落白骨節分明的手指扶正了眼鏡,譏誚一樣說。“你真的和他說,他都要爽死了你知不知道,隻有你這個被卷進漩渦裏可憐的家夥才在擔心他可憐。”他甚至不給江聲說話的機會,放開他直起腰,“所以這次什麽時候分?三天夠嗎?分得夠快的話,其實根本不用考慮你說的這個問題不是嗎?”“三天!”江聲說,“三天夠幹什麽。”“算了。你玩著吧。”嚴落白用一種‘三天都不夠?江聲你真的變戀愛腦了’的那種眼神盯著他,“輿論情況我會看著處理。”想到又要處理江聲和別人的緋聞,這次甚至是真的在談,嚴落白就覺得很奇怪。他到底為什麽在做這種事,不理解、不懂、煩躁得想撞牆。他不懂辭職又能怎樣,誰要在江聲這裏天天被他谘詢情感問題。“但是你自己想想該怎麽藏,少在鏡頭底下做親密動作。”他補充。江聲沒藏過啊,他說,“藏不住怎麽辦?”嚴落白腳步一頓,煩躁反複衝刷他的心情,他翹著嘴角,眉眼陰鬱,“少爺,你動動你的戀愛腦想一想。你現在拍的綜藝是戀綜。你都藏不住了還拍什麽,拍你們兩個小情侶怎麽甜甜蜜蜜,別人怎麽看著眼紅羨慕嫉妒恨嗎?”江聲:“……”在戀綜結束之前談戀愛會不會被罵死。雖然好像罵不罵的也無所謂,但江聲還是有點擔心他的粉絲傷心難過。江聲不太懂娛樂圈,但是他知道很多藝人的粉絲在藝人真的談戀愛之前都很豁達,說著“寶寶是該談一個了”,但藝人真的公開之後還是破大防。“別的也就算了……我晚上好好想想。”他說,“但是有一點你真的說錯了,我不是戀愛腦。嚴落白你對我到底有什麽奇怪的濾鏡,我受不了你了!你手裏那麽厚一遝我的情史資料是被你忘了嗎!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情史清醒一下,我到底……”嚴落白置之不理,他隻是盯著江聲,皺著眉,強調。“克製點。”唇齒一碰,帶著一種冰冷感吐出他的名字。“江聲。”第132章 命運就命運之第四期節目開啟錄製, 時長三天兩夜。但讓嚴落白最無法適應的並不是綜藝又要開始錄製,而是這一次他不用再送江聲。當他穿好衣服、收拾好,準備開始把江聲從床上拎出來,對方才一臉煩地拍開他的手縮回被子裏, 隻露出幾根頭發, 困倦的聲音沙啞含糊, “嚴落白你是金魚腦子嗎,我說了今天楚熄會來接我的。”一種滯後的冷風忽然刮起來。嚴落白忽然意識到, 是的, 江聲昨晚已經說過了。那一瞬間的不適感無法忽視, 又很奇怪。江聲和楚熄的關係報備已經過去好幾天,可嚴落白好像在這一刻才有了江聲真的在談的某種實感。覺得他在做夢,覺得這一切不應該這樣發展。可實際上他的夢境從不會如此嚴厲地戳穿現實。他竟然在看著江聲談戀愛。江聲談戀愛的時候竟然還在和他同居。嚴落白真的覺得很奇怪。江聲又悶頭轉回去睡回籠覺,十分鍾後,門鈴響起。嚴落白知道是誰,他坐在原地盯著門看了兩三秒,才站起來去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就是楚熄的臉, 把臉遮擋得很嚴實, 身材挺拔又頎長,肩膀掛著斜挎包, 耳釘是藍色的,很閃,是那種酷酷的玩很渣的男大學生。楚熄提著一手的塑料袋,一看就知道是給江聲帶的早餐, 他:“哥哥呢。”嚴落白把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 很難相信江聲在和一個這樣的人談戀愛。他到底哪裏有優點,有哪裏配得上江聲。還是說江聲談戀愛一直都是這麽隨意, 隻要稍微有一張好臉,哪怕是個草包都能看在那張臉的份上忍著。他麵無表情地把人放進來,“你哥是誰,楚漆可不在這裏。”“哈哈,一大早就在講笑話了是吧,幽默。”楚熄開朗地咧開嘴。他顯而易見心情超級好,好到看著太陽都要鞠躬,看到老奶奶都要扶一扶,聽到楚漆的名字也不會再陰暗爬行,感覺自己真的變成陽光開朗的熱血青年。他越是心情好,嚴落白的心情就越是煩。說實話,楚熄根本沒有多好。但這也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既然江聲今天不需要他來送,那麽空閑的時間變多,他還是想想後天的企劃案、還有那個運動綜藝的條件還能怎麽談。不過楚熄本來就是很普通。嚴落白擰著眉毛,深吸一口氣,在楚熄拿他的髒腳踩進來的前一秒用力拿肘頂住他的肩膀,聲音冷硬,“換鞋!”連這種常識都沒意識,江聲和他在一起隻會越來越邋遢,變成一隻亂七八糟的江聲。但又和他有什麽關係。他房間裏又被掐得半死不活的綠植都在每個夜晚訴苦,他半夜三更爬起來給江聲做夜宵,淩晨五點又要被江聲抓著胳膊搖醒要吃早餐,他還得不到江聲一點好臉。江聲既然有了男朋友就不應該再和他同居。嚴落白現在哪怕想到“男朋友”這三個字都覺得別扭。……算了。嚴落白竭力把理智調整到它應有的軌道。綜藝的報價對於現在的江聲來說還能再漲一截,江聲現在的生活雖然的確不奢侈,他以前還會買煙咬破爆珠玩一玩,現在都不買了。但是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又複萌廢物紈絝的本質。和以前一樣豪車遊艇香檳party輪番來。還是要讓江聲多賺點,不然錢沒了要去找江明潮要錢……不過就是綠眼睛特別一點。他暗中當了楚漆的代餐不自知。知道江聲喜歡那種身材還在悄悄練胸,真的不知廉恥。楚熄愉快換鞋,對待嚴落白這種目光也能坦然自若。而不是像陰濕瘋狗一樣陰暗自語什麽意思你好意思這麽看我,你有這種待遇嗎你就看我……而是,看吧看吧!隨便看吧,我今時不同往日了。嚴落白和楚熄對視,風中的空氣都仿佛在對視中悄然凝固。江聲打開門,和楚熄打了個招呼。然後從他們的背後路過,去洗漱間洗臉刷牙,盥洗室的水流開啟,稀裏嘩啦。楚熄錯開眼去看一旁的鏡子,忍不住扒拉了下眼瞼,“嚴經紀,你看我是不是有黑眼圈。”他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著。沒辦法,興奮到有點控製不住,那種綿長的勁兒像是岩漿滾滾。看著狗從旁邊路過,楚熄都想抓著它的狗腿,跟它嗷嗷拚兩聲狗叫。嚴落白的譏諷隨後就到,“現在就開始思考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的道理了?想得挺遠。”楚熄撇著眼看他,笑了聲,看穿他,但是不置一詞。他現在已經有一種正宮的驕傲。隻要他還沒下去,其他人也不過就是小三,上不了位的小三也不過如此。原來當正房這麽爽。楚熄真的爽到了。昨晚楚熄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自己之後要做什麽、怎麽做。他都想感謝楚漆了。謝謝楚漆和江聲絕交,要不是這樣江聲真不一定要和他談。抖著手把江聲的備注從a哥哥改成a男朋友的那瞬間,楚熄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升天,一股很激烈的電流到處亂竄。實在是情緒難以抑製,他下樓跑了個四五圈。大汗淋漓地回來又跑去健身房打拳,在大冬天衝了個涼水澡算準時間再來接江聲。精力旺盛到好像是疊了buff,現在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一點通宵樣子。嚴落白拉開椅子坐下,伸手拿杯子的時候一愣。往常這個時間他都會給自己泡一杯咖啡提神,但是今天沒有。這個點他本來都應該送江聲出門一段時間了。楚熄卻才來。他就算和江聲談戀愛,也對江聲沒有半點幫助。他說,“你送江聲過去,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們在談戀愛。”楚熄:“我是傻子嗎,我會藏好。”“也對,你應該不至於蠢到讓江聲事業受阻。談戀愛無所謂,我懶得管,地下情你自己把握尺度。”楚熄轉回頭,眯著一雙綠眼睛笑起來,他口罩塞在下巴底下,虎牙尖讓他看起來有種很少年氣 的痞氣。“我知道啊,你在提醒什麽又在嫉妒什麽?放心吧我不會暴露。我不會讓我們的感情有一絲不穩定的可能性。江聲隻要讓我好好藏好,我絕對不會露出一點點馬腳。”嚴落白臉上有了一種陰沉壓抑的不愉,而這樣的情緒很快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你應該知道今天一開始就是江聲和蕭意的約會。”楚熄靠在門口,聲音在稀裏嘩啦的水聲裏放得很輕,“我知道啊,我送他去。”“……你要送江聲去和別的男的約會?”江聲剛好洗漱完,“啪”地關了燈,隨口強調,“是送我去拍綜藝!”然後從他倆的背後抓著頭發踢著拖鞋路過,回房間換衣服。兩個人同時消音。等門關上,“啪”的一聲。“約會怎麽了,哥哥不是還在和你同居嗎?我說什麽了,我在意嗎?我就是這麽大度的人啊,你不知道我和楚漆根本就不一樣嗎。”楚熄在胳膊上敲著手指。他是真的覺得心情明快,一切都不是問題,他甚至能夠侃侃而談,有一種快樂的傲慢感油然而生,“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作為戀人,要做的不是黏著管著,會讓江聲覺得很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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