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很好奇。蕭意,江聲身上有什麽你要的東西,讓你這麽多年,還在抓著他不放。”青年冷笑。“被你這種人纏上,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他年少無知的時候竟然幫過你。想來,會覺得惡心透頂。”雪花片片落下,十分輕盈,蕭意仰起頭。細小的雪花落到肩膀,很快就融化。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青年溫情的眉眼墜著一點細小淚痣,路燈照射出來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的陰鬱,影子在台階上蜿蜒著爬行。他的聲音很輕,“大哥今年三十歲了吧?”身後秘書頭也沒抬,“是,蕭先生今年五月初的生日。”蕭意眉梢輕揚起,搖了搖頭,“不對吧,我記得是一月。”秘書:“是一月,抱歉先生,是我記錯了。”“嗯。”蕭意說,“時間真是經不起磋磨。那還是讓大哥好好地把這個生日過了,他這麽多年,也不容易。”秘書為他的肩膀搭上大衣,蕭意抬手接了一片雪花。他抬起頭,路燈下的雪花像是一場雨,而更遠處的天邊在盛放著煙花。江聲的新家在筏西河,他會看到這場煙花的。秘書撐開傘,“江先生會喜歡的。”蕭意的睫毛也飛上雪花,讓他的視線有了片刻的模糊,他笑了笑,輕聲說,“是啊,他很喜歡煙花。”蕭意過的第一個生日,是十七歲。江聲騎著共享小電驢載著他,慢悠悠地在小路上開。小路顛簸,蕭意抱著他窄窄的腰,下巴和臉頰貼在少年單薄的肩膀,輕聲說,“小老板,我們打車吧,路上出車禍怎麽辦?我們都完啦。我這條賤命就算了,小老板可要長命百歲。”江聲就說:“你閉嘴!少說話!”穿著藍色校服襯衫的少年衣角鼓動,一路載著他穿過城市,來到海邊,送給他一場盛大的煙花。蕭意黑沉濕潤的眼睛被照亮。他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是送給他的。他是一條跪在人腳邊乞食的狗,人要踩著他的脊梁骨,他就隻能彎下腰當腳凳。這世界上的所有好東西,應該都不屬於他才對。他看到燦爛的煙花會惡毒到想下一場雨,看到閃亮的寶藏會想用硫酸腐蝕掉。因為這些東西,他注定都得不到,他也不想看別人擁有。所以他當時看到煙花,他想,是江聲的哪個朋友過生日嗎。運氣真好。為了他,江聲甚至會騎著小電驢一路顛簸地過來。但是江聲問:“你不喜歡嗎?”蕭意才慢半拍地輕輕道,“……啊。”“我說,你不喜歡嗎?”江聲張開雙手走了兩步,轉了兩圈。少年任由夜晚自由的海風吹得他衣角翻飛,好得意地仰著頭,對蕭意炫耀他的巨作。他背後是洶湧的黑色海浪,鹹腥海風吹亂他的頭發,無數斑斕的煙花從他的背後迸發開,燃燒起來。閃爍的光、明亮的篝火照亮他臉上的笑。純黑色的眼睛亮晶晶。好純粹,好漂亮。像是黑色的寶石,映入什麽色彩,都會顯得更加濃烈奪目。而這樣的眼睛,在那時候,隻是看著他。江聲哼哼著說:“我可從來不會虧待我的跟班。”他沒有說,這場煙花是提前三個月定製的,價值不菲。少年興致勃勃地參與設計,加了好多自己喜歡的小元素,融入了蕭意的名字,參考了蕭意粉絲定下的應援色。江聲說:“生日快樂,蕭意。”也沒有說,為什麽蕭意成為他的跟班之後,以前的麻煩通通都沒有再找上門。他是如此自然地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該蕭意擁有的。他覺得所有人都應該這麽幸福地過一生。如果沒有,那他就給他。他要世界履行他的規則,他眼睛看到的地方,就要按照他的所想所念發展。江聲說:“要天天開心。”蕭意低下頭,輕聲說,“和小老板在一起,已經天天都很開心了。”“沒出息的東西。”江聲腦袋一轉,又說,“好吧,接著做跟班也可以,但以後要變得很了不起很了不起。”“嗯?”“然後我們一站出去,我拍拍你的胸口,說這麽了不起的人可是我的跟班哦。所有人都嚇破膽!讓我狐假虎威,囂張跋扈,做京圈第一紈絝。”啊,那樣的夜晚。蕭意看著煙花從天上滑下的軌跡,像是一支又一支的流星,他很貪婪地覺得可以許下很多心願。蕭意兩手合十,手背和臉頰的疤痕還沒有痊愈。閃爍的光斑映在他的臉頰,清瘦高挑的少年嘴角彎彎,看著江聲的眼睛,輕輕說,“好。”被江聲注視的時候,是怎樣一件幸福到無法形容的事情。被他吝嗇地施舍一點點愛意,是怎樣一件讓人懷著無望的虔誠等待的事情。他如此輕鬆地給予偏愛,讓人以為真的被愛。原來隻是途徑他的人生,像路過一隻流浪狗,摸摸頭然後走遠。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又是怎樣一件不甘心不情願的事情。為了重新得到他的愛,蕭意不擇手段,插足他的感情,重新擠進他的視野,到現在都沒有後悔過。蕭家沒有正常人。卑鄙、陰私、奸險,是他們被刻錄在基因流淌進血液裏代代相傳的性格特征。□□的父親,精神病母親。還有那個看起來很正常背地裏做的髒事數不勝數的大哥蕭啟。比起他們,蕭意隻是做了一次小三而已。蕭意推開秘書的傘,走進雪裏。曾經有一年,他去北方的城鎮拍戲,江聲來找他一起過年。蕭意不想深究他是不是為了躲避誰,他帶著微笑歡迎他來。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是隻要江聲張開手臂,蕭意就會走到他麵前,用和煦的微笑和濕熱的溫度,把他深深地嵌入自己懷抱的濕黏的關係。那個冬天的新年,窗外的鞭炮聲好響,酒店的隔音也不算很好。江聲把他的睡衣掀開,電鑽一樣頂在他的胸口,抓著他的手掌捂住自己的耳朵,悶悶地在他胸口說,“蕭意,我後悔了。”蕭意沒有回答。江聲抬起頭一看,表情很不高興,“你別這樣笑。”蕭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笑的,但江聲這麽說,他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往回收。江聲眉毛微微蹙起,拍著他的臉把他擰開,輕聲說,“你隻會這樣笑。”蕭意重新把臉轉回來。眼睫翕動,隻是看著他。手指輕輕拂過江聲的臉頰和耳朵,有些濕的吻輕輕地印在江聲的眼睛。蕭意總是不知道江聲對他的喜歡有多少,他也不知道自己對江聲的喜歡占據多少分量。他沒有喜歡過別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別人對比。他隻知道江聲對他和對沈暮洵是兩種態度。江聲說的後悔是什麽意思?蕭意不想知道。他不想承認,他們不正當的關係,終於要有一個大快人心的結局。蕭意看著滿天的小雪,和天邊遙遠的煙花,忽然覺得很疲憊,好想聽聽江聲的聲音。罵他也好,怎麽都好。他招手讓秘書拿來手機,把手機打開,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則微博的消息彈窗。【想用戒指圈住你,卻又給你不受束縛的自由。請諸位品品我家熄聲!!萬籟俱熄,隻餘江聲[愛心]】**晃動的視頻裏拍攝手法並不專業,純粹是在記錄生活拍攝一個街頭表演者的魔術。傳到網上之後眼尖的網友卻發現了角落的亮點。鏡頭角落裏的兩個男生好明顯地在模仿魔術師的動作,綠圍巾的男生教,打著滿耳朵亮晶晶耳釘的男生學。後者好像沒學會。這也就算了!魔術本來就不是什麽能一蹴而就的東西。隻需要放0.5倍速,就能看到後者早就把口袋裏的戒指掏出來準備好。在那個男生握著他的手指糾正動作的時候一晃,用極快的速度把戒指套在了另一個男生的手上。然後就是魔術師走過去。圍巾男生從口袋裏掏出一朵花,愣了下,舉起花還給魔術師的時候手一轉,發現了手指上的戒指。明明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可是就是能從他的動作裏看出他徹底愣住。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在為魔術師的小戲法大成功歡呼。魔術師的白手套推在他的手指上,點了點,重新把白玫瑰送給他。網友一開始圍繞著魔術師到底是不是兩個人y裏的一環而爭執著。【腦一個耳釘男告白叫上好兄弟苦學魔術就為了現在這一幕】【可是耳釘男看到魔術師走過來明顯有種不爽啊是我的錯覺嗎】【構圖好美。。真的不是什麽炒作嗎。小雪,霓虹燈,煙花,巨大的聖誕老人。舉花還給魔術師的男生,一直托腮看著他的大塊頭耳釘男,還有和戴著怪麵具低頭搭在他手上的魔術師,氛圍感真的薄紗好些電影海報!!】【嗷嗷嗷讚同ls,這三個人之間有種好奇妙的氛圍!】【好幸福,嗚嗚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這個世界每個角落都在發生浪漫的事】【居然到這裏就沒有了!博主你竟然沒有繼續錄下去我想看啊啊啊tt】隨著時間推進,評論漸漸有了別的聲音出現。【等下,,我為什麽覺得有點像……】【樓上你別說,因為我也這麽覺得】考據黨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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