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鏡片後閃爍的目光在他臉頰輕微的紅印上停駐半秒,唇線抿直,然後抬起頭,嘴角揚起公式化挑不出半點錯處的微笑。“既然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請吧,威克斯先生,海瑟薇女士。”*雖然名義上是江聲的麵試,但好像和江聲本人沒什麽關係,是兩個團隊的交涉或者說是交鋒。而嚴落白很顯然更勝一籌,他的作風可以說是快刀斬亂麻,很擅長抓人漏洞然後乘勝追擊。威克斯是一個高傲的人,很快因為自己落入下風而開始焦躁不安地抖腿。他深吸一口氣,“vile的宣傳片一向都十分精良。”是微劇情向的,一度被不少粉絲呼籲應該寫長拍個電影。這也是威克斯做為執行總監心中非常驕傲的一點。而現在如果真的要讓江聲出演他們的宣傳片,他們這麽久以來的驕傲很有可能都會毀於一旦。“我承認嚴經紀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在很多我們擔心的地方給足了信息,讓我們無法辯駁的同時又留好了體麵的餘地。您的能力我十分欽佩,但是請原諒我的擔心。vile是我的夢想我的船帆,我希望它遠航而非隕落。”威克斯拍著桌子站起來,目光灼灼地從嚴落白的身上轉移到江聲。嚴落白擰了下眉毛。江聲也頓時感覺脊背後一陣刺骨的涼意。威克斯說,“既然嚴經紀已經為我們的全部顧慮考慮好了解決方法,那麽現在我隻剩下一個問題,需要江先生為我們證明。”嚴落白:“請說。”“我說過了,vile的宣傳片製作精良,對於藝人的演技、表現力有著一定的要求。”威克斯微微傾身,口吻步步緊逼,“江先生,今日考驗的最後一關,請將你的表現力展現給我看。請表達一個符合新品香水[籠]概念的形象,讓我看到你的能力。”嚴落白沉默地看著他,心髒略微提起。果然。他知道逃不過這一關。江聲不會演戲,他撒個謊都顯得拙劣。但嚴落白看中vile的時候也不僅隻考慮了vile的商業價值、能帶給江聲什麽。江聲和品牌的契合度,也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荒誕、驚奇、夢幻。品牌方也許並不清楚江聲的為人。他們看到江聲在綜藝裏的樣子,以為那就是全貌。他們不了解江聲的背光麵,不知道江聲是如何一個薄情的惡劣的溫柔的人。……有時候,有些東西,並不需要表演。威克斯又說,“作為誠意,我可以在能力範圍內讓利。江先生應該知道,你的第一個代言如果是空降高奢是何等分量?我司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我們對代言人的考察期起碼三年。”這的確是個十分具有誘惑力的條件,連作壁上觀的海瑟薇都詫異地挑起眉毛,團隊裏不少人也流露了不讚同的神色。“威克斯”威克斯回過頭:“我有自己的考量。”根據他對江聲的觀察,他當然很清楚江聲並不是一個會演戲的人。這個題目,就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而生。當然,如果江聲的確有亮眼的表現,威克斯也會重新整合自己的思路和構想,認真考慮和江聲合作的可能性。下一瞬間,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了江聲的身上。他眉眼麗,眉毛皺著一點,睫毛眨得很慢,帶著些疑惑,茫然的樣子顯得像是不知所措。“我真的不會演戲。”他很為難。“不過你們的顧慮我理解,我不介意試一下。”漂亮青年聳肩,歎氣,眉眼懨懨,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失敗之後的慘樣。如果時間沒有這麽趕,江聲想他說不定能找蕭意加訓一下。!等等,他什麽時候對工作這麽積極了。江聲漸漸感覺到一種惶恐,仿佛是爛泥被慢慢扶得站起來、還倒不下去的無助感。身邊的同事忍不住簇擁過來,紛紛勸:“沒關係江聲,你別太有壓力。”“演不好也沒關係,誰都知道你是第一次。第一次失敗了我們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們越挫越勇好不好!”“vile算什麽,下次我們自己開個品牌叫voice讓你當一輩子代言人!”威克斯:“……”為什麽這群人在拿江聲當小孩捧著。正常的公司難道不是說:“這次做不成你等著被罰吧沒用的東西!”嗎?太捧著會捧出病來的。*樓下的愛豆演播間。助理匆匆從28樓坐電梯下來,一推門就問,“有沒有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到十二點有空的化妝師?”大家麵麵相覷,有人說:“最近有兩個男團開巡演,好多化妝師都出外勤,留下來好多實習生……”何況畫得好的化妝師其實很忙,根本不可能一天24小時都呆在公司裏。助理正一籌莫展,角落裏忽然舉起一隻手。穿著oversize塗鴉衛衣的青年摘掉黑框眼鏡,站出來,“我有空。”助理被他這張臉震撼了下,她遲疑地打量他,“你叫什麽名字?”“許鏡危。”“好吧,小許。”助理困惑都要從頭發絲兒溢出來。大概是覺得他這怎麽看都是愛豆的臉而不是化妝師的臉,不確定地問,“你會化妝?”“我有資格證。”許鏡危點頭,把桌子上的化妝盒收起來,把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出示了下,“今天我替姐姐代班。”助理看了眼工作證。證件照上,女生微笑著,和眼前的男生不算很像,隻有一雙眼睛一模一樣。名字也隻有一字之差。助理點頭,“就你了。走吧。”許鏡危打了個哈欠,走到助理的身邊,“有加班費嗎?算外勤嗎?”助理說:“肯定有額外獎金的,你別擔心,不過不算出外勤,就在樓上,28樓。”許鏡危聳肩,“我知道了。”他又問,“藝人性格怎麽樣?有什麽要求?皮膚好不好?”助理說:“性格挺好的,沒要求,皮膚很好,長得很漂亮。是應對品牌方的臨時麵試所以叫你過來的,好像考核的核心是‘荒誕、驚奇、夢幻’。反正你自己琢磨著畫吧,我覺得真的很意識流。你們當化妝師的真不容易。”助理顯然是個話癆女生,又問,“不過你這張臉明明更適合當明星啊!怎麽想到當幕後的?你給那些小愛豆化妝也賺不了多少錢吧?”許鏡危走在她的身後,一路跟進了電梯,看著電梯的樓層數一層層地往上跳。有些冷漠的眉眼挑了下,笑著說,“我隻是代班而已。”“代班還考證?”“什麽證都考了考。”許鏡危說,“其實我是做模特的。”助理驚訝地打量他,“哦哦。”但好像沒什麽名氣,助理對他的這張臉都一無所知。許鏡危除了偶爾接一下各種小平台的走秀活動,更經常的是承接各種衣服褲子鞋子的網拍。電梯到了。許鏡危看到電梯門緩慢打開。迎麵看到的就是十分寬闊的房間,牆上有很寬的玻璃條帶,能看到室內有不少鏡子。是用來給演員們做演技培訓專用的。原來是演員。許鏡危懶散地想,希望這個演員能大方一點,給點小費。助理帶著他推開門,“嚴經紀!我把人帶來了。”高大的男人回過頭,推了下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如鷹隼般地在他的身上掃視,“他?”助理忙不迭:“這會兒缺人呢。他姐許鏡安我知道,化妝確實不錯,上次江聲去校慶的妝就是她畫的。我想這小子能給他姐代班,又是毛遂自薦,怎麽也不會太差。”許鏡危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半耷拉著眼皮掃過室內的人,視線在觸及某一點的時候頓了下。江聲一回頭也震驚,“你怎麽在這裏!”完了,世界難道真是圍著他轉的嗎。遇到別人也就算了,他和許鏡危可是生活、工作、情感上都完全沒交集的人。許鏡危的這張臉在尋常生活中也是怎麽也碰不到,碰到一次夠人尖叫半天的類型。出現在江聲的麵前,還是用化妝師的身份,江聲總是覺得有一種怪異的錯亂感。許鏡危的眉梢也挑了下,又緩慢地壓下去,“我和姐姐經常到處打工。你上次不是還在餐廳見到她了嗎?那時候我就在不遠處的花店。”江聲一想,說不定楚熄的花還是從他這裏買的。許鏡危提著箱子坐在他的身邊說:“我姐今天手術,我來代班。”他有些錯愕,愣了下問,“許鏡安手術……什麽手術?”許鏡危推開箱子,排開密密麻麻的化妝刷。男生修長的手頓了頓,側過臉,一雙柳葉眼看了看江聲,“小手術而已,沒什麽要緊,還是先給哥化妝吧?”江聲有些難受地閉上眼睛。“速戰速決。”他說,“化妝品黏在臉上好悶好怪,味道也有點太香了。”“好的。”許鏡危的金發已經長了些,發縫裏蔓延出些黑色。這種尷尬期總是讓人覺得精神小夥的既視感很強,但是許鏡危的臉撐起這個雜亂的發色卻是輕鬆。金發垂在他的眼皮,太長,幾乎碰到他鼻尖上的痣。狹長的眼從發絲間隙透出來,很漂亮,眼皮弧線細長,眼皮很薄。江聲每次看到他的臉,都感覺他是那種玩很花的類型。他模特身高足夠和楚漆媲美,身高腿長比例也好。按著江聲的轉移拽過來,腿和江聲穿插,膝蓋頂著他腿間的椅子。“哥,開始了。”聲音蘇蘇的,有點冷淡。嚴落白擰起眉毛:“你們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海瑟薇抱著手機敲敲打打,抬起頭瞥了一眼,笑著說,“化妝師都這樣,很正常的。”嚴落白:“……”他半眯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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