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被我渣過的前任們無處不在 作者:黑夜長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沒有看外麵陰鬱的天氣、濕漉漉的水麵和腳印、窗簾上的雨痕。他隻需要看江聲的眼睛。因為他並不關心雨,他隻關心江聲。“你會因為這捧花開心一點嗎?”他望著江聲的眼睛眨了眨,屏住呼吸,聲音放低,顯得慢吞吞的,帶著一種求饒的意味,“昨天不該把你綁起來,不該把你帶走。哥哥你……別生我的氣。我下次不會了。我應該問問你,應該聽你的話,對不起。”江聲還沒想好回答,就看到楚熄的衣領子瞬間變形,他被人從背後拽著領子猛地推了回去,整具身子毫無防備重重摔在了牆上,從喉嚨裏發出一聲隱忍的悶哼。江聲的眼睛瞪大了,他站起來,“楚熄……”話音未落,他的肩膀被往下按,桌麵被放上一盤糕點。一隻滾燙的手捂住他的嘴往後,連讓江聲叫一聲楚熄的名字都不肯。江聲靠在楚漆的腰腹上,感受他身上的溫度、不平穩的呼吸,還有緊繃起來的肌理,仿佛背後靠的是一麵熱牆。他忍不住也緊繃起來,握著楚漆的手腕。楚漆已經忍耐到極限了。他脖頸的青筋明顯,身上結實的肌肉緊繃起來。他維持著自己的教養和禮儀,閉了閉眼,用盡力氣咬緊牙關,幾乎口腔都能嚐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力嘶啞道:“滾出去。”這點動靜也就是個小打小鬧而已。楚熄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太多了,沒事人一樣從牆上站直身子,高而清瘦的身體有著些慵懶,他佝著腰把臉上的花瓣摘下來看了看,撚著花瓣看向楚漆。“哥。”他這麽喊。他嬉皮笑臉的樣子討厭死了。他這麽喊的時候,楚漆冷臉的樣子看起來恨不得要殺人。【救命,這是不是小楚有史以來第一次叫大楚哥啊??】【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好濃的進攻味】【什麽捉奸戲碼,什麽小三挑釁,什麽兄弟鬩牆!受不了了真的好俗套啊(可以多來點嗎算我求你們了】和喊江聲“哥哥”的時候不一樣。楚熄喊的每一次哥哥都帶著無賴、撒嬌又或者求饒、懇求的意味,他喜歡江聲,所以他會那樣喊。喊楚漆就不一樣。楚漆看不起他,很巧,他也看不起楚漆。機緣巧合才有的顯赫家世、出眾才能而已。死板,老套,裝模作樣,有哪裏值得吸引到江聲的地方?怪不得做了那麽多年的竹馬發小,江聲都沒喜歡他。“一臉我要搶人的提防……急什麽,還是說你害怕?別擔心,我這就走了。”楚熄聳了下肩,和楚漆錯肩離開的時候笑了聲。誰看到他們都會知道他們是兄弟,一模一樣的綠眼睛,略有相似的眉眼,同樣高挑的身材。“不過下次還是不要讓你男朋友一個人坐在外麵了。”鬆垮的肩膀和他輕輕擦過,楚熄發絲揚起,耳釘閃爍著,“你也知道,你弟弟,居心不軌嘛。”一瞬間江聲感覺到楚漆捂著他臉的手都變得用力。他清晰地看到楚漆咬了下後槽牙,側臉緊繃起來,下頜的線條更加硬朗。江聲兩眼昏花,耳朵穿刺入尖銳的鳴叫。吞了下口水,往下看到了楚漆緊攥起來的拳頭,手背上的筋骨律動著,青筋也暴露出來。他試圖用力掙脫楚漆的手,楚漆低下頭來看他。濃重的怒火收斂得很快,在眉眼中如同大火燃遍荒野殘存溫度的餘燼。幽幽的綠眸避光時晦暗至極。他薄唇翕張,“你要和他走嗎?”江聲頭皮發麻。他喘著氣,呼吸被悶在楚漆的手心,把那一小片呼得濕潤,反回來的熱氣讓江聲覺得既幹燥又潮濕。楚漆的大腦中有著朦朧的鍾聲敲響,仿佛他始終控製著的某種欲望發出警鍾。再關一次。讓他再也……再也看不到楚熄。有這種欲望在他的腦海中嘶吼著。楚漆垂著睫毛,陰翳在他的眼窩覆下,他平息著怒火,壓抑著情緒。不可以。他吃過一次虧,怎麽還能惦記。可是又有另一道聲音隆隆作響。有什麽不可以?像是火車碾過軌道的振動,像是暴雨中傳達的雷聲。那種威脅那種震撼,帶著讓人矚目的力度。江聲讓他成為例外,江聲給他的權利。楚漆壓抑著呼吸,胸口起伏著,心裏翻湧著尖銳的痛意。不行,不可以。他絕不是為了讓江聲恐懼,才留在他身邊直到現在。他甘心應允江聲沒有條件的契約成為他的所謂朋友,就已經是淪為玩物的象征。他已經不再有勇氣去麵對江聲那樣蒼白的麵孔,失望的眼神。“楚漆。”江聲的聲音像是從他指縫中掙紮著擠出來的,“太用力了……好疼……”楚漆猛地鬆開手,抱著江聲的臉讓他抬起來。他去看江聲現在的表情。他看到江聲的眼睛。明朗的,濕潤的,帶著遲疑和猶豫的。江聲拉住他的手腕,抿了下嘴巴喊他的名字,“楚漆……”……太好了。沒有害怕他,恐懼他,真是太好了。楚漆張開嘴,在那樣火焰與雷暴中的惶恐中無言。他疲憊地垂下頭,微涼的發絲觸在江聲的額前,結實而高大的身軀彎曲,影子在腳下縮得很小,“很疼嗎?”“沒有很疼。”楚漆在江聲身上控製力氣已經成為習慣,他能控製好,盡管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隻是楚漆那種樣子,江聲覺得自己應該叫停。“對不起。”楚漆貼蹭了一下江聲的臉頰,溫和無害,隻能感覺到他的溫暖。“我不該在意的,是不是?”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很淡的笑意磋磨著江聲的思維,“很難,真的太難了,我做不到。對不起。有沒有讓你覺得……很失望。”腦海中翻湧的浪潮在一瞬間停滯,而後千倍猖狂地席卷起來。江聲的每一次縱容,都會讓他控製不住地去想,江聲難道真的不喜歡他嗎?他和楚熄之間如果要江聲做一個選擇,江聲會選擇誰?十七年的竹馬,還不夠讓他對自己穩固的地位有充足的自信嗎?不夠。他的猶豫,他的為難,他的痛苦,全都是因為他在患得患失。他得不到江聲。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見證中明白,誰也得不到江聲。可是沒人知道未來如何發展。江聲會在他這個例外之外,建立起另一個權限更高,他更信任,真正交托他全部真心的例外嗎?不知道。那個人會是楚熄嗎?不知道。全部都不知道。往前些年,江聲還和他更親近些的時候,他總是分不出江聲有些話是在開玩笑逗弄他,還是真的這麽想。他隱約覺得江聲喜歡看他慌裏慌張的樣子,也就由著他亂來。那麽,好吧。他貼著江聲的額頭。那就當做這是壞小孩的另一個玩笑。一個開大了的,會讓他刺痛,讓他傷心,讓他茫然到空洞的玩笑。楚漆不想打破現在的關係。打破之後,麵對的局麵比現在更加難堪。因為那其實就是脅迫江聲做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並不是要他在楚熄和他之間做選擇,而是在繼續這一段扭曲的朋友關係和徹底決裂之間做選擇。楚漆的手扶到江聲的後頸,捂住他的耳朵。世界安靜了下來。“我要怎麽辦。”他低下眼,江聲幾乎錯覺他黑色的睫毛上有一瞬間的濕潤。他聽不到楚漆的聲音,判斷不了他的口型。像過往一次又一次,楚漆在暴風雨夾著雷聲的夜晚捂著他的耳朵那樣,讓他感知到溫暖的安靜。他徒勞地拉著他的手,徒勞地感受楚漆的痛苦,徒勞地聽楚漆說。“不要和他在一起……”他聽不到。江聲皺著眉毛,試圖扯開楚漆的手,但是沒用,楚漆的力氣比他大得多了。他隻能這樣茫然地看著他,見到楚漆自欺欺人地笑了下。“我真的會受不了。”楚漆呢喃說,“聲聲,我求你。”江聲聽不到,但他看懂楚漆念了他的名字。是說給他聽的話,為什麽又不讓他聽?江聲對這樣的無力有些泄氣,他問,“你在說什麽啊……?”片刻,楚漆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世界的噪音再次回歸耳膜。江聲聽到車輛駛過濺起的水聲,旁桌的議論聲,腳步聲,唯獨沒有聽到楚漆的聲音。窗外有什麽動靜。他扭過頭,看到楚熄站在外麵,背後是流淌著的車流。他的身影顯得尤其頎長挺拔。手插在口袋裏,兜帽蓋在頭上,雨淅淅瀝瀝地砸在他的身上,他不避不躲。外套敞開,毛衣還帶著水痕和幾片散落的葉子。聖誕將至的紅色、金色的裝潢都沒能讓他看起來喜氣一點。楚熄看到他就笑。他手裏拿著剛剛被江聲弄到臉上的花瓣,放在唇上吻了下,眯著的眼睛眨了眨。江聲沒等反應,他的頭立刻被一隻滾燙的手扳正。楚漆的臉上表情很深邃,陰影覆下,他的吻也輕飄飄地印在江聲的眉間。眉間的吻是純潔的祝福嗎?江聲感覺他的嘴唇溫熱,有些顫抖。可是仔細地感受,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江聲不知道楚熄有沒有在看,又是什麽心情。他的臉被楚漆按住,不準他扭過頭,連餘光都被擋住。這一次,楚漆吻他額頭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