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上寫的是希望江聲天天開心。隻要這個願望能實現就好了。燭影搖晃著熄滅。他心中的荒蕪地刮來一陣風,把最後的火星也澆滅。光徹底熄滅,隻剩下微弱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映照他消瘦而寬闊的肩膀。楚熄倒在椅子上,手背碰了碰有些燙的臉頰,笑出聲,掏出手機找到江聲。楚熄:【你到哪裏了?】[信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紅色的感歎號,因為上次惹他生氣之後江聲把他拉黑,到現在都沒有把他從黑名單中拉出來。他可以給江聲發短信的,因為電話沒有被拉黑。可是他沒有。楚熄像是看不到那個刺眼的感歎號一樣,手指繼續在屏幕上按動。楚熄:【好小氣的江聲啊。為什麽親別人是親嘴巴,親我隻肯親臉頰。是因為我在你這裏就是那種隨便糊弄一下就會很滿意的人嗎】[信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卷發亂亂地垂落,微弱的光映在臉上,薄唇緊抿。楚熄:【好吧,真是被你料中了,不過下次是要加價的!兩個臉頰吻絕對不夠】[信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發絲遮住楚熄的眼睛,他放下手機停頓好久,在黑暗中感受到自己湧動的情緒。心跳聲好大,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平複下來,他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江聲對他的一點喜歡。失落感更大,因為他猜到如果江聲如果的確給了他一點喜歡,大概已經給了別人更多。短暫的快樂流逝太快,讓人想回味都覺得枉然。熱意被風吹散被黑暗籠罩後,不知滿足的鬣狗心底在漸漸湧動著更多的貪妄。他茫然,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怎麽樣才算標準答案。他憎恨,如果在江聲心裏有一個所謂的榜單,那麽第一名死掉他就能再向前了是嗎。【陪著我的時候想著別人會不會很辛苦?】[信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湧動的陰暗情緒在作祟,楚熄不是一個多麽道德的人。他總是很討厭這個世界,因為他從沒得到誰的偏愛。他總在想,為什麽被偷走的孩子是他不是楚漆,為什麽過得很慘的人是他而不是楚漆。為什麽偏偏有這樣的對比,讓他看起來好像注定在楚漆的襯托下審視不堪的自己,然後一敗塗地。楚熄低著頭兀自放空很久,指頭依然在無意識地按動著。【有時候真的很想做一些錯事。可是發瘋的樣子會把哥哥嚇到,你怎麽能接受我是一個那麽可憎的人呢,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可恨。還沒打完字,防盜門忽然被人用力拉拽開。“砰”走廊的聲控燈因為巨大聲響亮起。微弱的暖黃色光芒猝不及防地照進來,照亮楚熄還有些陰森未褪去的表情,他綠眸睜大,愕然著。江聲氣喘籲籲地按著膝蓋喘氣。他抬起頭,扶著門口走到屋裏來。看起來帶著潮濕的熱氣,有些狼狽地呼吸,頭發亂得毫無規律,濕潤地貼在臉頰。他看向楚熄,第一句話是抱怨,“你換個地方住好不好!我討厭沒有電梯的地方。”楚熄有些恍惚的發懵。他有些無力反應,隻知道一味地緊盯江聲不放。心中野火燒起來,漆黑的煙霧熏漲他的眼睛,有些酸澀。為什麽?江聲不是去找沈暮洵了嗎?還是說他的願望實現了嗎?一連串的問題幾乎擠爆他的腦袋,但隨著聲控燈熄滅掉,楚熄的大腦也在一片黑暗中變得安靜下來。他想,有些問題其實可以不用深想。江聲走過來,他的腳步聲重新喚醒了光。如果光更強烈一點,他看起來就更像是會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楚熄聞到馥鬱的花香被寒風吹到他鼻端。他綠眸中帶著遲滯的茫然,手機裏的光映照他的手和臉,上麵的字句還是他未曾發出去的陰暗情緒。反應過來江聲在靠近,他下意識按熄手機屏幕,讓那些未發出的話永遠爛進泥巴裏。眼前江聲頭發上沾著點露水,在光線映照下濕淋淋地晃動著,眉眼像是熔鑄星辰的光,帶著熱氣出現在楚熄的麵前。他打了個響指,空空如也的手心忽然出現一朵鮮豔的玫瑰。楚熄感覺心髒在鼓動,他幾乎是控製不住地勾起嘴角,“這是給我的禮物嗎?”江聲笑了一聲,走近把花插在他外衣的口袋。然後拽著他脖頸的圓環,親了親他的臉頰。在楚熄陷入空洞的沉迷時,他冰涼的手轉過楚熄的臉,讓他低頭,看不知道何時已經充盈他整個懷抱的玫瑰花。盛放的玫瑰數不清多少朵,卻能輕易讓人感受層層疊疊熱烈的顏色,如一種火焰燃燒著。青年眼皮垂著,嘴角翹著,烏黑的眼睛映著光顯得亮晶晶的,他哼笑著,“生日快樂。”玫瑰味的時間變得很慢,刺骨的寒風像是糖霜。馥鬱的香味繞在鼻尖,楚熄沒有看花,他看著江聲。眼仁幾乎縮成顫動的飛蠅,胸腔的情緒近乎瘋狂地湧動起來。他風塵仆仆有些狼狽的樣子是為了他嗎?他把他看得很重要嗎,他是江聲心裏重要的人嗎?一時間楚熄覺得像有一把明亮的尖刀抵住他的心髒,讓他不能做出反應。“反應為什麽這麽平淡。”江聲等了等,不死心地晃著他的肩膀,“笑起來啊,給我笑起來,快點說天啊 江聲你怎麽做到的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楚熄回過神:“天啊哥哥你怎麽做到的,這麽大一捧花塞到我懷裏,我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對於他捧場的反應,江聲滿意地拽他過來親了親臉,然後站直退了兩步。……今天的吻是不是有點太超額了。楚熄覺得心跳快要飆升到一個閾值,他攥著江聲的手問,“所以,你之前不是在看沈暮洵的消息。”江聲愣了下,但很快就回複道,“是回複花店姐姐的。人家要關門了,是為了等我才一直催,要急死了一直讓我快點快點,然後你還在這裏要咬我要親親……”不過為了補償花店姐姐的等待,江聲給了她加班費!話音未落,江聲忽然看到楚熄把懷裏的花放到一旁,瘦高的少年站起來。他好像忘記怎麽走路似的踉蹌兩下,腿上好像很痛,但是他覺得那是可以被忽視掉的虛幻的感覺。為什麽呢。楚熄覺得自己完全配不上江聲對他的好。可他又在反反複複地問:我是被愛的那個嗎。我是被選擇的那個嗎?楚熄走到江聲麵前,捧著他的臉看了又看,在江聲迷茫又困惑的目光裏笑起來,慢慢低下頭抱住他。少年涼涼的卷毛被風吹起,挺拔的脊梁如弓弦般緊繃著。他抱得很用力,手按在江聲的後背,頭顱低下來落在他的肩頸,埋得又深又緊,好像很怕他忽然走掉。江聲推著他,“哎,哎。遠一點,不要擠到我懷裏的花了。”“什麽,還有花。”楚熄悶悶地問,“你要給沈暮洵的嗎?”江聲把衣服內口袋裏一朵小野花拿出來。比起那邊一大捧花,這一朵實在是太不起眼,“冬天開的花好少啊,看到了,所以想帶給你。”他又補充,“本來問店主有沒有黃玫瑰,但是沒有了。所以隻好用小黃花代替一下。”聲控燈滅掉。在一片黑暗中,楚熄看到江聲低著頭手裏捏著那朵花轉轉。睫毛好長,眼睛好亮,呼吸是熱熱的,頭發被濡濕貼在臉上的樣子都好看到楚熄覺得神經興奮在高漲。他有點控製不住。他的怨恨不解低落,所有的陰暗情緒都像是被風撞碎,他迷迷糊糊地抱著江聲挪步,直到兩個人都倒在了沙發上,被江聲抓著頭發罵了一句,楚熄都覺得好興奮。好喜歡江聲,好喜歡江聲。看到一朵花都會想起他的江聲,會因為忘記他的生日想要給他帶來黃玫瑰的江聲,眼睛眨來眨去覺得有點抱歉但又不想說是自己忘了的江聲。都好可愛。都好漂亮。楚熄幾乎覺得心裏麵有一場海嘯叫他顛倒湮滅,他的靈魂離奇地飛濺到可以審視自身渺小的高度,又重重墜落浸入深海中。浪潮般的水倒灌入他的耳膜,思想都變得混沌,在這瞬間楚熄在想,這一定就是極致的快樂了。他幾乎是顫抖著手去碰江聲的手背,用力地攥緊,濕潤的嘴唇吻他的指尖。心髒不住地痙攣帶起電流般的刺痛。他快要忘記怎麽呼吸,可連窒息感都讓他忍不住覺得快樂。也許是莫大的勝利感,也許是懷裏的充盈帶來的滿足,總之他控製不住地笑起來。“江聲。”楚熄狹長眸子因為某種情緒半眯起,綠眸中似乎有濃重的潮水包裹住江聲隨波逐流。江聲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看到楚熄拉著他的手去攥頸間項圈的圓環。稀稀拉拉的碰撞聲響起,江聲茫然地抬起頭,看到楚熄湊過來像平時那樣蹭蹭他的臉頰。紊亂的呼吸像是興奮的小狗在喘氣,又帶著一種會煽動情緒的熱與潮濕的愛意。他半眯著眼睛,霧氣幾乎要從瞳孔中彌漫出來,聲音也輕飄飄的,“哥哥親親我好不好?”江聲吞咽了一下,意識到楚熄的反應比他想的還要強烈。再這樣下去今晚恐怕走不了了。他委婉地說,“這樣不太好吧。”楚熄不明白哪裏不好。他的視線也模糊,聲音也模糊。他拉著江聲的手讓他掌控自己的命脈,讓自己變成江聲手裏被鐵鏈拴住的小狗。聽著嘩啦的聲音羞辱和刺激他的神經,把江聲收縮微顫的瞳孔看在眼裏。他垂著睫毛,俯低身親吻他的耳朵,伸出一點舌尖去舔。耳垂被含著,溫熱的口腔裏舌釘又有很強的冰冷異物感。好、好奇怪的感覺。江聲臉頰被他的頭發和睫毛掃著,頭皮發麻心窩發癢,喉結竄動,很明顯的電流感刺激到讓他心髒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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