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程燎野不再看他，轉身貼心地扶著沈言灼，生怕他摔倒似地，朝著外頭走去，酒吧的老板陪在兩人身側，逐漸淡出了徐玨的視野之中。徐玨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向來清楚，自己確實不配得到誰的愛。但見到自己故意挑撥後，程燎野仍對沈言灼的關心，徐玨還是酸了眼眶，腦袋渾渾脹脹的，似乎是方才攝入的酒精一齊上頭，惹得他又覺得全身上下燥熱起來。真愛他啊，徐玨心想，得知愛人醉酒立馬趕過來，完全信任愛人，不相信他人的挑撥，隻要愛人在視線之內，一定能得到他的關心在意。徐玨回想起來，曾經他也被這麽溫柔的對待過，曾經......程燎野甚至願意主動給他提供能夠上攀的藤。但可惜的是，那隻是從前了。“徐玨，你確實不值得被愛。”徐玨咬牙，告訴自己，喘著氣，沒入舞池。第13章 還挺愛他身側的酒吧老板明顯認出了程燎野的身份，主動將程燎野送到了酒吧停車場。程燎野沒多說什麽，隻是朝著一臉諂媚模樣的老板點點頭，“你說的我會考慮。”這話終於送走煩人的老板，程燎野側目看了自己攙扶著一臉紅的沈言灼。現在正是酒吧最熱鬧的點，來往的行人不少，程燎野壓抑住想要變換力道的手，扭頭朝出來的方向一看，淡漠著回頭，神色仍是淡淡，但眉頭皺起又放下，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直到王叔在他麵前停下車，程燎野拉著沈言灼一同進入，在車門合上的那刻，他將扶著的手收回。“王叔，把他送去他哥那，”程燎野半垂下眼，神情被昏暗吞噬，“如果在宅子裏看到程勁，告訴他，有關沈言灼的項目到時候他自己帶，別再用什麽情侶度假這事來讓我幫他帶小叔子。”“我這邊隻負責的項目隻有一個，我沒那麽多精力，這也不是我的事。”程燎野說完話，神色終於鬆了半分，在要離開車中前，王叔叫住了他，“程總，今天有些公司提前送來了禮物。”程燎野順著王叔指示的方向看向副駕駛，果然看到暗處堆著的一些盒子，包裝在暗裏也看得出精致，大抵下了不少心思。他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生日要到了，有些想同成嘉打好關係的公司都已經給他送上了禮物。在成嘉這幾年來，他從父親那接下了一些項目，做的都還算不錯，父親也帶著他去了不少場合，大多數公司早熟了他的臉和性子，專挑著他可能喜歡的送。相應的禮尚往來，程家也會邀請這些公司的管理層參加程家的聚會，每年有關程燎野的聚會，都辦得不小，程燎野談不上多喜歡，他的父母也清楚，會盡力地把社交聚會的時間壓縮，讓程燎野做他更喜歡做的事去。“先放著，我會回禮。到時候聚會的名單，王叔你整理出來，一一邀請了。”程燎野叮囑王叔，拉開車門離開，開了另外一輛來時的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回到自己住處時，程燎野在車裏又呆了幾分鍾，撥打了王叔的號碼。“王叔，把我交代你的事做完後，再去酒吧裏看看，沈言灼好像落了東西在那，”程燎野頓了頓，那張熟悉的臉又無端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睜著眼拒絕回想更多那張臉的細節，最後還是鬆了口，“以你的名義，留意一下徐玨，如果他......喝多了，把他送回家。”“如果沒喝多，就別管他。也別告訴我他到底怎麽樣。”“我不想知道。”有關成嘉和禾儀的項目徹底進入了尾聲，一年也塊到了盡頭。將近年末，名慕上下已經開始準備年末要送給客戶和其他合作公司的禮物。每到這種時候，公司的事就多了起來，上司臨時給徐玨發了通知，說是今天要他陪自己去送個禮物給某個公司老板。本來這事是輪不到徐玨的，但上司說是他外貌形象好，帶出去能當公司門麵，又說剛好和徐玨之前呆過，有過合作。徐玨下意思以為他說的是禾儀。等到當著司機照著上司的指揮將車開到成嘉，徐玨才猛然發現不對。但已然到了，也不好推辭，徐玨隻能跟著上司將要送來的禮物拿著進入了成嘉。同記憶中對比起來變化頗大的公司大堂和裝潢，昭示著徐玨，現在同多年前，許多地方已變得不太一樣了。前台員工知道兩人來意，撥打了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消息，說是讓上司上去，徐玨隻好在成嘉的大堂幹等。沒過多久，上司下來了，手上拿著袋子，電梯間傳來他的聲音，先出現在拐角處的程燎野就這麽走了出來。“陳經理，東西放我後備箱去，”程燎野神色淡淡，“和貴公司的合作我們來年會考慮的。”陳經理笑著點點頭，朝徐玨看了眼開口，“程總，我這邊還帶了個員工，上次和您在禾儀有過接觸，他後來和我提到過您，說是您人特好......”被上司捏造出來的話讓徐玨不得不動，拎著禮物，客客氣氣地笑著到了兩人的麵前，正要開口，卻被程燎野的視線打斷。“是麽？”程燎野打量似的，落在徐玨的臉上，漠然收回，似乎是並不相信。也對，他怎麽會相信前任誇他呢？“程總在項目裏對我多加照顧，我感激還來不及......”徐玨在陳經理的視線下回答。但話被程燎野打斷，“別想太多，所有員工我都是一視同仁的態度。”這話讓同行來的陳經理有些尷尬，拉著徐玨賠笑，程燎野沒再向徐玨投來眼，兜中振動，他離場接了個電話，回來時吩咐身後跟著的員工，“那位內推來的外籍模特，過幾天拍攝開始，項目有關進度記得向我匯報。”很簡短的話，員工很快應聲道是。程燎野的眼神再度落在陳經理手上的禮物上，他眼神抬起的瞬間，就有員工明白了程燎野的意思，伸手要從陳經理手上接過，但被陳經理笑著婉拒，說是不麻煩成嘉的員工，他會和徐玨把東西都送到地下車庫去的。程燎野點頭，他在麵對大多數人時一向還算友好，說是自己有事，讓員工帶人去將禮物放到他的車中。他吩咐事時總是很認真，半抬起的手，總是無意地露出那枚戒指，一時間裏，讓人浮想聯翩。徐玨盯著他的手抬起又放下，那顆男款鑽戒不斷地在光線之中折射別樣的光。“沈言灼在哪？”在徐玨等人即將離開時，程燎野開口，眉頭皺起，本就沒往徐玨身上放過的視線似乎透著灼燒，這是程燎野給予愛人不一樣的情緒。徐玨在轉身前想到，不久後就是程燎野的生日，這段時間，也許程燎野更需要、更喜歡愛人的陪伴。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徐玨想，跟著員工進入了電梯間，抬眼向程燎野的方向看去，看到他皺眉的不小弧度，隱隱約約再度聽到沈言灼的名字。一到名字的話語間隙，程燎野的聲音又會壓低放輕，似乎帶著無限的溫柔。徐玨的喉中泛出酸，看著電梯門合上又開啟，一行人已然到了地下停車場。程燎野的車停的地方空曠，周邊也有數輛價格不菲的車，循著員工，兩人將帶著的禮物放進了車子的後備箱。這事處理完，員工從車中的副駕拿出一盒包裝精致的禮盒，就要交給陳經理，說是上頭吩咐的，還提了一嘴程家大宅過幾日的宴會，表示陳經理可以來。成嘉老總兒子的生日宴會，去的多半是合作方的領導人物，如今這樣的邀請給了陳經理，他臉上能笑出花來。但徐玨可沒這樣的運氣了，他在名慕也就是個剛入職沒多久的設計師，成嘉對他沒表示才是情理之中的。陳經理得了邀請，很是開心，送走成嘉員工後，還表示要送徐玨回他住處。徐玨推辭了，他的住處離這不遠，坐幾站地鐵就能到。對方也沒再客氣，笑著走了。成嘉的地下停車場出口距離地鐵站很近，徐玨沒坐上去的電梯，循著裏頭的出口標識，朝著出口走去。現在不是上下班時間，成嘉的停車場基本沒人，隻有不少的車停在車位之中。在距離門口還有數個車位的地方，徐玨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銀白色的路特斯，是沈言灼的車。既然他的車子停在這裏，那想必人也是在成嘉公司大樓裏，程燎野怎麽會找不到他呢？莫非兩人又開始小鬧怡情了？徐玨這麽想著，那股方才被壓下的酸澀卷土重來，占據了他的整個鼻腔。直到他聽到一股細小的、來源於路特斯後備箱處的聲響。是非常細微的摩擦聲，還有很低的喘息聲。但這輛車子的左右停得緊，車後完全是視野盲區，那聲音也足夠小，若不是徐玨聽力不錯，想必最開始還不能發覺。徐玨並非不清楚這種聲音的來源，皺眉正要離開，抬眼卻猛然看到，路特斯同邊上車縫隙之中，半露出一隻白色的手腕，手腕上赫然係著那枚閃著光的鑽戒。是......沈言灼。他在這裏做什麽？程燎野不是方才就要找他麽？心中悶雷聲響起，徐玨套上口罩，緩緩側過身，小心翼翼地探回方才走來的地方，估摸著角度，朝著路特斯的後頭看去。試了幾次，他總算找到一個能遮蓋住自己身影，又能窺視到車後的角落。徐玨摸出手機，朝著裏頭望去。延著係著戒指的手往上，徐玨看到那張熟悉的半邊側臉仰頭靠著後備箱，身下似乎是趴著一個男人。徐玨不由得屏住呼吸，視線繼續下移，看到下頭那人藍色的眼，帶些白色的頭發時，他徹底怔住了。這是前段時間，在酒吧之中同沈言灼寒暄的那個外國男人。外籍......方才程燎野也提到了這樣的字眼，徐玨很快反應過來，莫非男人就是由沈言灼內推進來的模特。估摸著是兩人太專注，又確信這處這個點地方沒什麽人來，才會如此忘情，沒注意到徐玨的到來。徐玨心裏升起驚濤駭浪，卻又覺得並不意外。沈言灼那日對自己多加觸碰時，徐玨總覺得這人不懂得保持距離感，總是莫名地對自己釋放一些奇怪的眼神動作，像要故意挑起自己的興趣。徐玨故意用此激怒程燎野，得到他的眼神視線，但程燎野太愛沈言灼，自己的惡意挑釁隻能讓他的眼神落向自己幾秒，隨即無情地收回。可現在......徐玨心裏莫名生出了股愉悅。他從兜中拿出手機，打開錄像。如果程燎野知道自己的愛人出軌，他還會愛他嗎？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愛人將所謂的“小三”內推到了公司裏頭，程燎野會怎麽想？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慍怒？會不會想到從前，上一段也同樣被背叛的感情？從而將視線施舍般地，多給他一瞬？抓著手機的手猛地攥緊，徐玨安慰似地告訴自己，一定會的，一定會的。畢竟程燎野曾經，好像，還挺愛他。但那也隻是從前了。--------------------為什麽不在車子裏搞這些？這種可能有人來，但是自己又確定沒啥人的時間點會讓人產生刺激感，同時也是為了說明“未婚夫”，他個人確實是比較花心會玩的類型第14章 共處一室沈言灼和男人呆著的角落有些刁鑽，徐玨攝影技術一般，隻能錄到時不時出現的手腕和細微到極致的聲響，至於他們真的在進行的活動，完全錄不上。但就算錄不上，這種帶著親昵的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動作，還是會讓大多數人想入非非。徐玨清楚這點，但很快又意識到，這種來源於自己的、有些模棱兩可的“證據”，會不會不夠讓程燎野相信？畢竟在同程燎野接觸的這些日子中，徐玨能感受到他對沈言灼的愛。他會不會難過？徐玨自私地想，那自己會不會得到機會，去安慰他？思考著，腦中的弦震顫，徐玨深壓下蔓延出的無數想法，咬著牙尖將視頻徹底錄入完畢。路特斯後的聲音在這刻趨於無，徐玨在暗中再呆了一會，車身後高大的外國人影微喘著氣站起，垂頭看了好幾眼，先行離開了。不久之後，那枚戒指的主人起身了，臉上還殘留著緋紅，在停車場偏暗的燈光照射下，更讓人想得心亂。徐玨注視著沈言灼打開車門進入，發動機迅速響起聲響，路特斯在燈下閃著光，疾馳般地消失在徐玨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