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怎麽沒想到要搶先發展這裏？”塗宣上校喝了口啤酒，漿果口味的啤酒很獨特，酸酸甜甜的。賀摯空坐在沙發上看書，難得空閑兩日，本想跟林星容安安靜靜過兩天二人世界，結果被這個家夥打亂了計劃。“如果你看到一年前的天紀星，就不會有這個念頭了。”賀摯空翻了一頁。玻璃帷幕上有紗窗，光線調整得恰到好處，裝潢大氣，布置溫馨的客廳十分舒服。天紀星接待所屬於基地自營的酒店，球體建築裏一共有五層高級會所，林星容留了一層給賀摯空專用。“我見過婉兒發的圖片，確實挺糟糕的。”塗宣一口接一口的，不自覺便又喝完一杯，比了比手中的酒杯。“這果酒什麽時候能供應軍團？酒精度數低，當飲料提神很好。”“漿果產出供不上，最快要到明年吧。”說完賀摯空勾了一笑，又補充。“目前隻能供給晨曦。”“喂，這就見外了啊。”塗宣笑著坐過來。“你不給我找你男朋友要去。”想起什麽，塗宣收斂了些笑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公開關係？現在軍團裏都傳遍了，就連首都星也開始談論這個事情，那些老家夥，你知道的。”東方勢力內部各家族關係盤根錯節，多年來都是互相聯姻。哪想賀摯空竟然悄無聲息的，就跟一外人定下了婚約關係，不過一天不正式訂婚，就還有轉圜的餘地。賀摯空當然明白塗宣的暗示，估計是有些老家夥開始有動作了，無非就是跟賀氏丁氏施壓。“還不到時候，他還小。”賀摯空又翻了一頁，最近他愛上了看古籍，洛佩慈留下了不少孤本，都是古代軍事相關的著作。“想不到你還挺會心疼人。”塗宣是丁儒熙的親傳學生，也是賀摯空大學時的學長，兩人從十幾歲就交好，有些話塗宣不避忌。“但他遲早要麵對的，你能藏到什麽時候？”繼承人的未婚夫，要承擔的責任與壓力隻多不少，也會卷入東方勢力的權力糾葛中。賀摯空卻悠悠地說：“我還沒告訴他戒指的含義。”塗宣剛把酒杯倒滿大喝了一口，結果差點噴出來，咳得麵紅耳赤。難怪林星容會把這麽重要的信物，像普通戒指一樣戴在無名指，原來壓根就不知道。“現在我們賀氏與丁氏關係很穩固，維持現狀沒什麽不好，我也不需要借助妻子娘家的勢力。”賀摯空稀鬆平常的說。塗宣卻變得慎重，闊別一年多不見，賀摯空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依舊強勢尖銳，但是更能沉得住氣了，不像從前動不動跟丁儒熙對峙。“抱歉，開會拖延了時間。”這時林星容的聲音在玄關處傳來。他一來便立即向兩位敬禮。“賀中將，塗上校。”塗宣立即笑容滿麵。“私下不必多禮。”賀摯空也放下了手裏的書。“社區管理可以交給下麵的人，不必事事親力親為。”“等上了軌道我會放手的。”林星容走過來，這時跟在後麵的溯才磨磨蹭蹭的出玄關。塗宣這次過來當然不是為了玩，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第159章 對立“溯博士, 請坐。”塗宣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不是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嗎。”溯十分不安，弱小可憐無助地蜷縮著觸手坐下。塗宣笑了笑。“我看過林中校的報告，不過還有些疑問需要你補充。”溯第一時間看向賀摯空。“你答應過我, 不會把我關起來。”“現在也沒有把你關起來。”賀摯空放下書，示意林星容坐他身旁。確實是沒把溯關起來，隻不過無論何時都有一隊士兵跟著，還不允許他到社區去逛街。“我想去逛街。”溯扭捏的對手指, 沒有手指隻能對觸須尖。還知道討價還價了。“可以，但你要喬裝，不能讓人看出來。”賀摯空語氣平平, 目光卻十分銳利。“我想你應該知道，現在很多人都想抓住你，如果你不想又被抓去做實驗，最好配合安保工作。”溯點頭如蒜, 又忍不住嘴欠。“你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亞特蘭將軍，怎麽會有人不想要偉大的尼比魯生物科技。”林星容沒好氣的抱手。“所以，偉大的尼比魯生物科技，把帝星變成不可控的病毒溫床, 你們有本事製造病毒, 怎麽沒本事消滅它，是因為無能嗎？”一句話精準懟得溯啞口無言。尼比魯生物科技確實高級，但也有致命的弱點，就是不可控。不管是異形還是病毒, 一旦泄漏後果都不堪設想，這種能不能殺敵還不知道, 但絕對會自損一千的生物武器，要不要也罷。溯立即兩觸須捂嘴, 一臉我錯了的表情。噗嗤，塗宣本想忍住的，實在沒忍住笑出來。“難怪賀中將放心把你放在這裏，有林中校在，我也放心了。”唯有不相信尼比魯科技光環的人，才不會被蠱惑，不會迷失在權-欲中。收斂笑意，塗宣正襟危坐，轉而嚴肅地問：“你知道工程師蒙嗎？”“當然知道，我從小就拜讀他的論文，是我們已故的先輩。”溯十分坦誠。塗宣又問：“我們找到了他的屍體，你也知道了？”溯點頭，這些事情林星容早就仔細盤問過了。但是塗宣接下來問的事情，林星容也不知道。“我們的科研人員通過測定發現，工程師蒙自-殺時的年齡是八萬歲。”林星容立即震驚地抬頭。賀摯空解釋。“我們不確定是不是檢測錯誤，所以沒有告訴你。”哪想溯稀鬆平常的說：“沒錯，是八萬歲，我們在七千年前就知道他犧牲了。”又一臉有什麽好奇怪地說：“尼比魯人是神，壽命有十萬歲，工程師蒙是備受尊敬的長老。”室內靜得落針可聞。隻有溯依舊叭叭地說：“我爺爺的爺爺是工程師蒙的學生，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犧牲了，我爺爺的爺爺是當年最出色的博士，所以有資格前往主星侍奉主人。”“我是年輕一代裏最出色的博士，本來這次任務之後，我就能得到主人的認可，可以前往主星侍奉主人，但是現在。”說到這裏溯就想哭，他的榮耀不僅碎成渣，還可能永遠無法回到家鄉。年齡八萬歲，這是什麽概念？也就是說工程師蒙出生的時候，亞特蘭人的遠古先祖藍星人，還隻是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還光著屁-股在大草原追猛獁象。太過震驚，以至於三人都愣住了。賀摯空最先找回理智。“尼比魯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溯卻搖頭。“我們迷幻星一族居住的星球迷幻星，是尼比魯星的伴星，沒有允許不能登陸主星，我還沒取得資格，就被困在你們這裏了。”“沒有影像資料留下？”塗宣追問。溯嚴肅說：“私自藏匿神的影像資料是重罪，會被流放黑森林星帶。”“你確定你的主人是人？”林星容忽然問。“當然是人！”溯炸毛，觸須都豎了起來。“神之所以是神，因為神的基因已經達到最完美的狀態，神可以掙脫時間的束縛統治宇宙，亞特蘭人也不過是神豢養在貧瘠的邊界外的小生物。”“我們這裏於你們而言是貧瘠的邊界？”賀摯空捕捉到了他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溯一時噎住，驚覺自己說錯話了，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忙改口。“也不是……就是……相對而言……罷了……”賀摯空翹起腿靠在椅背，目光像看獵物一般銳利，也像看死人一般無情。“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你們眼中的宇宙是怎麽樣的。”林星容直切重點。溯心虛得直搓手，在三人的目光逼視下還是說了。“我們生活在資源更豐富的宇宙核心區，主人為了防止亞特蘭人騷擾，特意製造黑森林星帶環繞核心區，把你們攔在邊界外。”越說越小聲。這番話完全顛覆了三人的世界觀，他們一直以為尼比魯人看上他們的資源，這才無休止地發動戰爭。“為什麽發動戰爭！”賀摯空厲聲問。“因為……因為要控製你們，不能讓亞特蘭人快速成長起來，會很麻煩的。”溯把頭低下不敢看三人。林星容思緒飛轉，直覺遺漏了什麽重點，但是靈光一閃而過沒能及時捕捉。賀摯空再問：“包括投入異形種子，也是為了阻止亞特蘭人發展的步伐？”“是……”這亞特蘭將軍的目光太可怕了，溯隻差沒縮成球。什麽研究出了人造伽馬射線暴，讓尼比魯人忌憚，因此開創亞特蘭人的和平年代。以上不過是亞特蘭人自己的臆想，自始至終他們在尼比魯人眼裏，依舊是螻蟻。“不對。”林星容目光無比堅定。“如果尼比魯人真有你口中那麽強大，又何必大費周章製造黑森林星帶。於尼比魯人而言，隨時都可以消滅的亞特蘭人，值得這樣重視，還要時刻監視？”這次換溯愣住了。林星容冷哼。“正是因為尼比魯人恐懼，才會製造出一個強大的外殼，把自己套在其中。如果尼比魯人真的這麽偉大，為什麽不把先皇救活，扶植一位忠誠的皇帝看管我們這群螻蟻，不是更省心省力嗎？”塗宣真想為林星容鼓掌，他們差點就被溯的話帶進了溝裏。“你們甚至不能為先皇再續命一百年。”林星容又補了一刀。先皇完全瘋狂的崇拜尼比魯人，這樣的棋子不好用嗎？當然不是不好用，而是沒有辦法。溯哆哆嗦嗦，是氣的也是嚇的。“你、你隻是一麵之詞。”林星容不放過他。“你不也是一麵之詞？你甚至沒去過尼比魯星。”溯萎靡。“這、這個……”賀摯空原本緊繃的思緒，也隨著林星容的話逐漸放鬆，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背竟爬滿了冷汗。尼比魯人對亞特蘭人並非降維打擊，他們也不是神，他們同樣是人。“林中校，謝謝你。”塗宣同樣長出了一口氣，今日之後他已經徹底對林星容改觀。年紀輕輕卻能夠堅定自己的意誌，加上他的能力，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林星容卻搖頭，他之所以這麽堅定，是因為他知道未來宇宙的結局罷了。重整心情，塗宣又問：“你能聯係你的族人嗎？”“不能。”溯癟嘴，委屈巴巴地說：“有信息壁障，我們波頻不一致，無法互通。”“你知道回家的方向？”賀摯空問。溯不傻，一想就明白他們的意思。“我當然知道怎麽回家，也可以告訴你們具體的路線，但是你們的軍艦這麽脆弱，哪怕能穿過星蟲區域，也會被黑風暴絞成碎片。”“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又耍我們？”塗宣說。“我是說真的，你們不信可以去試試，但送死的事情我不會一起去。”涉及自己的生命，溯十分硬氣，滿臉堅決。溯不知道的是，亞特蘭人早就試過了。穿過星蟲肆虐的區域，確實有黑風暴，多年來進去探索的偵察艦無一生還。塗宣問：“尼比魯人未來的軍事計劃，把你知道全說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溯急了。“我隻是個醫學博士，從來不參與軍事計劃，我也沒有資格參與。”這個問題不知道已經問過多少次，溯確實是不知道，又怕這些亞特蘭人不相信，急得掏耳撓腮。“你們不要對我嚴刑逼供，我最怕痛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們。”塗宣是故意試他的，見試不出什麽便作罷。問話到此結束，塗宣看了眼賀摯空，表示沒什麽要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