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底下的人會鬧起來一點也不奇怪,這種時候庫克竟又添了一把火。“李經理那邊什麽情況?”林星容喝著牛奶問。“還在睡,幾個男的睡一起辣眼睛,先不給你看。”思源控製的迷你無人機還跟著李朗迪。昨晚林星容又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一台,現在那台2號機正跟著李朗迪。“我挺想看的。”林星容嘀咕。“好奇……”“不行!”思源斬釘截鐵。不知道睡一起怎麽操作的林星容,吃完早晚百無聊賴的又翻電影看。李朗迪以為新來的站長,會迫不及待的奪權?他錯了,林星容還真一點也不著急。比起奪權,林星容更想看這幫人自己鬥起來。新的製度公布,一時棚戶區裏都是議論紛紛的聲音。“工資減半不說,還不允許帶東西離場,就這點工資,我們一家六個小孩怎麽養得活。”“你家還好,公公和你男人都是工人,我家就我男人一份工資,唉。”“實在不行我打算把大兒子送去當礦工……”“千萬別,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一天隻有20個小時,感覺時間流逝得特別快,沒過多久天又黑了。婦人們紛紛回家準備晚餐,黑麵包土豆泥是居民的日常主食,因天紀星無法產出農作物,這些糧食全都依靠進口。新製度之前,工人家庭雖說不富裕,但也不會餓肚子。現在工資大幅縮水,他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放開了吃,每一頓糧食都必須精打細算。沿著街道越往外走,棚戶區的環境便越差。棚戶區裏居住著二十幾萬居民,能在回收站有正當職業的隻是少數幾千人,更多人隻能當拾荒者,生活更為困苦。拾荒者聚居的地方,甚至扯一麵帆布就是家。夜色裏,一個身影輕巧的翻過圍牆。“往左邊去,那邊沒人。”思源在通訊頻道裏指揮,它控製的2號機實況轉播,有兩名雇傭兵守在基地大門外。林星容腳步輕盈,利落的轉身小跑,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弄巷盡頭。“那個李經理還沒辦正事?”林星容問。“還在玩。”思源已經沒好氣。李朗迪一直睡到下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帶著男寵們上酒吧,這會還在酒吧裏蹦迪,還是蹦的裸迪,無比辣眼睛。雇傭兵的背後明顯還有一個組織,林星容本想通過李朗迪順藤摸瓜,結果人家根本不著急辦正事。說來也是,整個天紀星都在他的控製之下,從回收站到居民民生,沒有人敢反抗他,自然也就活得逍遙自在,怎麽瘋怎麽玩。林星容今晚的任務,就是給李朗迪添堵去的。“前麵右拐,……左轉,……直走。”思源負責帶路,迷你無人機飛在最前麵。七拐八拐,往外走了約有六七公裏,林星容終於來到目的地。小巷非常狹窄,地上汙水橫流,四周環境臭氣熏天。林星容踩著地上的磚頭,避開汙水往前走,終於在小巷的盡頭看到了地上的人。黑夜中,隻能依稀看到一個肥胖的身影,死豬一樣倒在角落。人還沒死,走近了就能聽到喘氣聲。林星容彎腰,把人扒拉成正躺著。地上躺著的,正是還剩下一口氣的白生安。李朗迪讓人折磨了他整整一天,把人折磨個半死之後,最終丟棄在棚戶區的角落,任由他自生自滅。得罪了李經理誰敢救他?附近的居民都知道這裏躺著人,隻是沒人敢上前。不出意外,白生安會死在這裏,等他咽氣了,自然有人拉去亂葬崗處理。“還能救活嗎?”思源好奇的圍著白生安飛。“試試。”林星容取下背包,從背包裏翻出急救箱。打了一針大劑量了急救藥之後,原本隻能喘氣的人,忽然動了動手,還沒睜開眼隻有滿嘴胡話。“狗-婊-子,老子死也化成厲鬼……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狗-婊-子……”“醒醒。”林星容拍了拍他的臉。白生安渾身都疼,下半身更是血汙橫流,火辣辣的痛,他以為還在暗室裏被折磨。“……,老子遲早有一天……”“這李經理也太殘忍了。”思源難以啟齒。沒辦法林星容隻能再給他打一針。這一次白生安終於清醒過來。“還知道我是誰嗎?”林星容探頭看他。突然看到林星容這張幹淨又漂亮的臉龐,白生安還懵了許久,聽到林星容的問,忽然嗷一聲哭出來。“林、林少校……”“噓,還想要命就別出聲。”林星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嗚嗚嗚……”白生安立即咬著下唇嗚咽著點頭。李朗迪的人無處不在,萬一被通風報信了,白生安就真的要死透透。“你有信得過的醫生嗎?先去看傷。”林星容低聲問。白生安身上還有多處傷口,再不止血,光流血就能沒命。“有有,在、在西街那邊……有點遠……隻有他能信……”白生安喘著氣。“詳細地址告訴我,你在這等,裝死會吧?”林星容道。白生安忙不迭點頭。天黑之後,大街小巷行人寥寥,林星容特意避開人走,根據白生安給的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間平房。說是平房,其實更像窩棚,廢舊鐵皮搭成的建築,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林星容敲了許久的門,有一把粗糲的嗓音應了一聲,又等了片刻才有人來開門。開門的人是一個老頭,滿麵花白絡腮胡,身上鬆鬆垮垮的披著皮外套。“你是?”林星容說明來意,沒說自己的身份,隻說了白生安在哪裏,老頭二話不說把他拉進了屋裏。屋裏昏暗逼仄,隻有一盞昏黃的燈泡充當照明,而那盞燈泡外已經爬滿了蛛絲。入目是滿地的機械零件,有的拆開了還沒來得及裝回去,正淌著機油。其餘大部分都亂七八糟堆在一起,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老頭顧不上招待他,快步進了小門,衝著裏麵喊話。“大魏,你快點去接人。”“死了就死了,管他做什麽?萬一連累我們。”魏森都聽到了,十分不理解老父親。“我讓你去你就去!”老頭橫眉怒目。“你帶個板車去,用床單把人蒙起來,當拉屍體一樣帶回來。”魏森拗不過老父親,隻能不情不願的到後院牽出蜥蜴拉板車。林星容聽到裏麵的動靜,才知道原來後麵還有門。從外麵看棚戶區平房狹-小-逼-仄,實則三間打通了連在一起並不小。“你隨意坐。”魏老頭忙著準備手術要用的東西,也顧不上林星容。林星容好奇的往小門裏張望。魏老頭正把餐桌上的盆盆罐罐放到地上,隨便拿抹布擦幹淨,而後鋪上床單,又從櫃子裏翻找出一盆醫用刀具。所以這是……手術床??這樣的地方能動手術?林星容覺得大開眼界。“容容,有人來把那胖豬接走了。”思源說。“你繼續跟著庫克,不用過來了。”林星容小聲說。迷你無人機隻有兩台,一台跟著李朗迪,這一台完成了任務也該繼續盯梢。“好,你小心一點。”蜥蜴板車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後院就傳來了動靜,魏老頭和兒子魏森合力把白生安抬上“手術台”。“老叔……”白生安看到熟人泣不成聲。白生安身上傷口還在出血,不一會就有血從桌上淌下來。“別說話了,我先給你止血。”魏老頭翻出止血鉗,又抬頭朝兒子吩咐。“你去找小傅買點血,最少要十袋。”“我們哪有這麽多錢!”魏森暴躁的扒拉頭發,一袋血就要五百星幣,他一個月工資也才六百星幣!“先去欠著。”魏老頭說。“我這裏有。”林星容適時開口。“但是我沒有紙幣,隻能轉賬。”生怕自己老爹不樂意,魏森忙答應。“可以可以,我把他賬號給你。”魏森又火急火燎的出門買血,那邊魏老頭開始給白生安動手術。別看地方簡陋,魏老頭從角落裏扒拉出了手術燈,還有簡易的心電監護儀。注射麻醉之後,白生安不再嗷嗷叫,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一旁的爐子咕嘟煮著手術刀具。魏森回來之後也幫忙打下手,裏屋充斥著血腥氣。在這樣簡陋的地方動手術,人還能活下來的話,隻能用命硬來形容。手術開始了,林星容不再圍觀,轉身回到前屋。就在這時光腦傳來提示音。來自賀摯空的視頻通訊邀請。第031章 反抗逼仄肮髒的屋裏彌漫著濃重機油味, 林星容立在亂七八糟的零件堆裏,白襯衫軍西褲,姿態優容。光腦提示音響個不停, 林星容有些無奈,這個人怎麽總是在他最不想見到他的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