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國家大力扶持旅遊業,林世桉有野心,這幾年的發展勢頭有目共睹,如果能和他保持深入合作,日後也方便他們拓展領域。在海濱的項目韓遠就看出林世桉對趙思禮的欣賞,借機搭上趙思禮的肩,本想給些暗示,讓他說幾句好聽的,哄林世桉將民宿也交給他們來做,不想還沒開口,便被趙思禮拂開,無形之中被拉開了許多距離。韓遠莫名道:“還記我仇?”除了上午的事,他不記得自己還有哪裏得罪了趙思禮。“不要胡說。”趙思禮原本不想搭理他,可實在難以忽視那道緊跟著他,幾乎快要將他灼透的目光。他不覺得韓遠的舉動有多出格,即便是最普通不過的同事,這樣的動作也屬於正常範圍內。但今時不同以往,他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何況……趙思禮摸摸側頸。林世桉直勾勾的注視總給他一種,他紅杏出牆,在和韓遠暗度陳倉的錯覺。感冒衝劑本就是韓遠用來拉扯的借口,目的達到了他就沒有再提這茬。不想助理前腳送來咖啡,林世桉後腳便說:“怎麽不是感冒衝劑?”他這哪有那種東西。林世桉淡淡道:“流感高發期,的確需要預防。”“我那有。”看出韓遠要談正事,趙思禮及時起身,也算解了個圍:“我給林總衝。”林世桉不作聲了。辦公室的小葉赤楠還是死了。趙思禮不擅長養這種東西,要不是瞿江鬱硬塞給他,說什麽陶冶情操,他根本不願意花時間在伺弄花草上麵。工作已經很忙了,哪有閑心照顧盆栽。他拉開抽屜,忽然想起唐詩的窗台。那麽多花草,不知道她是怎麽養護的。屜子裏躺著一盒拆開不久的感冒衝劑,趙思禮手一頓,又推回去。桌上攤著他隨手畫的草圖,粗略打了個形。撚起一片枯黃的葉子,想看看還有沒有補救的可能,一旁的電話突然震響。他怔一會兒,拿起來走去窗邊:“老師。”樓下樹木參天,茂密得遮擋了所有視線。趙思禮抬頭,望向對麵高聳的大樓。“嗯,閑下來我一定去拜訪。”聽多了這種話,他們各自都知道,這不過是趙思禮慣用的托辭。電話那頭傳來深長的歎息,趙思禮垂下眼皮,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對他寄予厚望的老師:“我會慎重考慮。”杜絳和從學校退休後便被設計院返聘,當初他就一直希望趙思禮可以繼續深造,考研,出國。趙建於原本就不喜歡他擅自改的誌願,盼著他能夠迷途知返,就算不做老師,考個公務員也是好的。別說出國,就是去外省讀研趙建於都認為是在浪費時間。除非,他肯放棄原本的專業。加上秦懷已經開始在泰和實習,後來也就不了了之。杜絳和知道他有個談了挺長時間的男朋友,先入為主認為趙思禮是為了對象才不願意接受他的建議,為此沒少生氣,指著趙思禮的鼻子罵他迂腐。他年紀愈長,有些事越發不能釋懷。他說趙思禮坐井觀天,又說他恃才傲物,拿這點工資,這點成就就洋洋自得,殊不知人外有人。先抑後揚,再抑再揚,說輕了怕不夠份量,重了擔心他因此受挫。一番苦心,趙思禮怎麽會聽不懂。杜絳和帶過的學生無數,唯獨對趙思禮青眼有加。當初趙建於逼他轉係,那麽大的壓力都抗下來了,起碼證明他是熱愛這個專業的。“我就不明白了,這麽好的機會你有什麽需要考慮的。”趙思禮笑笑:“老師,我快三十歲了,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可以說走就走的學生了。”“迂腐!”杜絳和氣不打一出來:“三十怎麽了,我退休了都可以返聘,你三十不到怎麽不能跳槽。”趙思禮無聲歎氣,他們都知道,跳槽隻是第一步,外派和深造才是最終目的:“可是,老師。”轉身的同時說:“我已經結婚了。”電話兩端的空氣仿佛同一時間凝固住了。趙思禮怔然地望著門邊不知站了多久的林世桉,再一次陷入空白。杜絳和在那頭發了一通脾氣,掛了電話,且要生他幾天氣。這邊趙思禮仍舊怔著,好一會兒才說:“什麽時候來的?”“兩分鍾前。”林世桉走進來,順手關門。那就是聽見了。趙思禮認為這是他自己的事,就算結婚了也沒必要事事向對方交代,但林世桉會問:“你要去哪?”“哪都不去。”他抽出u盤,拿起紙筆:“走吧,去會議室。”林世桉一動不動。趙思禮隻好說:“我老師希望我跳槽去他那裏。”這顯然不夠。他繼續道:“去了就要外派,少則一年,多則兩年。”趙思禮想了想,如實說:“之後他會給我一個出國深造的名額,加起來一共四年。”如果早一天接到這個電話,他或許會考慮。可遲了就是遲了,不管這對趙思禮而言是不是一個可以彌補遺憾的機會,正如剛才電話裏所說,他早不是當年的他了。那時候都沒如願的事,現在也是一樣。趙建於的偏見依然存在,而且,他結婚了。不管這段婚姻是因為什麽而開始,既然決定了要在一起生活,他就必須負起責任。否則,他便成了和趙建於一樣的人。林世桉靜靜聽完,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剛才為什麽不讓韓遠搭你的肩。”趙思禮頓須臾,反問:“那你總盯著我們幹什麽?”林世桉坦言:“我不高興。”“我知道。”趙思禮同樣坦然:“所以我甩開他了。”尊重是相互的,既然林世桉尊重他,那他自然要以相應的態度回饋他。天陰了,林世桉凝住的眉眼隨著天光晦暗,他盯著趙思禮看了良久,忽然,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個盒子,在漸暗的光線中緩緩打開:“原本想晚上給你,但我等不及了。”一副對戒。林世桉取出來,問趙思禮:“可以嗎?”現在問似乎遲了些。林世桉靠近些許,叫他“思禮”。這一次,趙思禮沒有去糾正他。呼吸聲交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誰的喘息在加重。肖雨在辦公區問有沒有晚上一塊吃烤肉的,過去不明顯的響動在此刻突然放大。交談聲,腳步聲,甚至於打印機工作時發出的聲響,無不透過門板傳入趙思禮耳中。他又聞見了那股清晰的茶香。“你用的什麽香水?”他第二次問。第29章“你結婚了?”“我不用香水。”林世桉同樣這麽回答他。真奇怪。不是香水,卻比香水的留香持久,馥鬱。嗅著這股味道,趙思禮恍惚在一瞬間回到了某個雨夜。便是這個空擋將手伸了出去,繼而蜷住。“別……”他無甚底氣,但不得不顧慮:“換個手指。”林世桉照做了。也正因這種姿態,讓趙思禮很難對他說不。他的討好太明顯,趙思禮偶爾會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陷入懷疑,不明白他到底有哪點值得林世桉這樣放低姿態來賣好。指環一點點套入食指,在漸暗的天光下失去了它該有的光澤。每個人天生都有屬於自己的喜好偏向,也就是俗稱的理想型。就像普通人欣賞明星,不一定想要和對方談戀愛,純粹隻是欣賞。趙思禮想,他對林世桉應該也是欣賞的。林世桉抬頭,那雙眼睛無遮擋的暴露在趙思禮麵前。閃電短暫照亮了辦公室,緊隨其後的轟鳴聲仿佛讓整座大樓都隨之震動。不可否認,這雙眼睛對他而言的確是有吸引力的。戒指套牢的一刹,林世桉說:“四年不長,隻要你想,就不必顧慮任何人。”意識到他指得是什麽後,趙思禮不禁有些發怔:“你不介意?”“我怎麽想的不重要。”他再次用了同樣的話作為回答:“重要的是你怎麽想。”“我怎麽想?”趙思禮目光低低垂了下去。從小到大,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學習生活,每一樣都離不開趙建於近乎強迫的安排。趙思禮從小就知道,他的喜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趙建於的期望。趙建於希望他長成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就必須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就算是秦懷,也隻是在按照自己的意願對他好。他難道不知道考研出國才是趙思禮最好的機會嗎,他當然知道,他知道趙思禮放棄了什麽,所以加倍對他好,試圖彌補和慰籍他的遺憾。但也僅此而已。所有人都告訴他,你應該怎麽樣,你要怎麽樣,否則便愧對了父母的養育和期望,印象裏,似乎很少有人問過他真正的想法。又一道轟鳴,雨點啪啪落下。有一瞬間,趙思禮心中的天平幾乎一邊倒的朝著一個方向傾了過去。“我……”隨即頓住。他可以改掉高考誌願,可以瞞著所有人和林世桉登記結婚,可一走四年……錢雨怎麽辦。林世桉不著急讓他回答:“你可以慢慢考慮。”他托起趙思禮的手,將另一枚戒指放置他掌心,輕輕道:“但現在,可以請你幫我戴上戒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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