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菲奧娜公主有一定的自救意識,可以利用腦神經網絡與殷臣交流,但精神狀態很不穩定,說兩句就開始胡言亂語,很難從中甄別有效信息。目前他們隻知道,菲奧娜公主表現若想救活這株即將枯萎的嫩芽,需要不同腺體花種的滋養,以及一定量的鮮血。當然,殷臣沒有給出承諾,他不太信任公主,在想辦法進行植株移植。宋葬則懷疑蟲族的血更有用。否則那朵野月季不會無視殷臣,第一時間纏上了他。看來之後要在蟲族多抽幾罐蟲血,先備用。至於現在……宋葬看向舷窗之外,與c區垃圾星差不多的昏暗景色,默默拉上窗簾。他裹著被子,決定躺平享受一段舒適又寂寞的短暫旅途。五分鍾過去了,宋葬沒睡著。因為凱爾少將正在樓上大罵路易斯,聲音被宋葬聽得一清二楚。“傻比,屁大點事你就全款賠償,即便安全係統出麵判斷,你沒有對雄子造成實際損害,最多隻會賠個幾萬,有你這樣上趕著送錢的嗎?“萬一遇到狠心蟲,嘴上說著一定娶你,把你全部家當騙過去,拍拍屁股轉頭走了,老子看你以後怎麽辦!”宋葬唇角微抽。他發現凱爾少將在他麵前,居然也是個夾子。此時脫離了雄蟲視野,這位高大威猛的軍雌將領,嗓音瞬間變得渾厚粗糲,帶著股痞氣。路易斯老老實實被罵了一頓,才悶聲說:“他很好,他沒有這樣做,他不要我的錢,和別的蟲都不一樣……”“他沒看上你,別妄想了。看到那位閣下的瞳色了嗎?斯圖亞特家的雄子,就算是私生,也比我們尊貴數倍,”凱爾少將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你有心做雌侍,他也不樂意要你,沒辦法……你家那邊的事,我去求求雄主幫忙,就這樣吧。”“少將,我不能再拖您下水了,太危險,對您和您的雄主都會有不好的影響。是我雌父自己貪心才會被叛軍設計,本來就不該連累到您。”路易斯的聲音很低,透著無措與慚愧。叛軍設計?說起來,蟲族這邊的分裂戰爭拉扯割據了許多年,一直都沒有結果。但聯邦雌蟲被查出與叛軍有所牽連,後果必然不堪設想。所以凱爾少將故意把路易斯推過來,讓他和“雄蟲”親密接觸,是想替屬下攀個大腿,避免被父輩的禍事波及……果然,態度再卑微的雌蟲也不可能全然無私,人家又不是傻子。而斯圖亞特家族,聽起來就是不好惹的勢力。他血脈覺醒後莫名其妙出現的紅眼珠子,恐怕就是雄蟲這邊的遺傳。宋葬越聽越精神,幹脆掀開被子下床,從小冰櫃裏拿了瓶橘子飲料,一邊喝一邊豎起耳朵繼續偷聽。凱爾少將給了路易斯一拳,下手極狠。“你雌父對我有救命之恩,他絕不可能與叛軍勾結!路易斯你個蠢東西還真信了?當年我的隊友盡數團滅,是他拚著重傷殺光了所有叛軍增援,守住k02空間站的機密,所以才再也站不起來!”凱爾少將大吼著,險些控製不住威壓的釋放。“他的腿是為我斷的,為拯救聯邦的未來而斷的,誰敢說他與叛軍勾結,才是真正的叛賊!”獨特而凶悍的精神力逸散在飛行器中,壓迫感極為強烈,甚至滲透了厚實的各隔層艙板,如一根又一根閃著寒光的鋒利鐵針,混入空氣中,隻要無意間大口呼吸,細嫩的喉嚨氣管便會血流不止、千瘡百孔。這種精神力的結構,相比起alpha的控製型力場,確實與宋葬更為相似。尖銳而直接,帶著昭然若揭的銳利攻擊性與殺傷力。路易斯被揍了一頓,不再提那些事,隻悶悶小聲問:“那今天的事故怎麽上報?”“讓h+那幫神經病來善後,我們是來救蟲的。”神經病?宋葬重新拉開窗簾,目光落在高空之下。飛行器即將抵達h+製藥大樓。遠處高聳的圓環建築層層相扣,雲很低,冷色日光落在玻璃表麵,籠著一層模糊虛影。宋葬眨了眨眼,總感覺虛影中有什麽東西在動。像是綠葉生長舒展,繁雜茂密的枝條縱橫交錯,一圈一圈紮根纏繞於水泥縫隙,扒拉在防彈的鋼化玻璃窗上,葉片搖晃,花苞低垂,遮蔽了所有外界光影。可他來不及細看,幽藍的係統光屏彈跳而出,打斷了他超能力的施法流程。【通關要求:你會養花嗎?(2/3)】宋葬瞪大眼睛。他還沒到站呢,誰完成任務了?第163章 飼養薔薇計劃(23)【宋葬:寶寶,你幹的?】【殷臣:不是我。】那還能是誰?【謝春野:林文靜是個瘋子。她把自己喂給黑洞了,不知生死。】【遲煙:??這姑娘經曆了什麽,上次還跟我保證要好好活著,你不會嘴賤了吧?】【謝春野:沒有,老婆我快死了,稍後再聊。】【謝春野:向你分享定位帝國古化石博物館三樓。】宋葬心裏有些擔憂,謝春野這樣雲裏霧裏的解釋,相當於什麽都沒有說清楚。看起來情況不妙,但他鞭長莫及。宋葬連自己的具體方位還沒弄清楚,星網連接也一直不成功,他想幫忙都飛不過去。隻能靠遲煙那邊加把勁兒了。蟲蛋型飛行器的起落架,看起來就像兩隻幼童的小腳丫,白皙細嫩泛著瑩光,如兩截長藕般圓潤可愛,穩穩踏在地上,平穩絲滑得猶如踩棉花。相比起星際世界,這一幕更像獵奇怪誕的cult電影。宋葬再次被這幫蟲子的生殖焦慮所震撼,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他拎起喝到一半的橘子汽水,披上雌蟲為他準備的嶄新風衣,鎮定自若地推開門。眼神懶洋洋的,唇角扯平,像是才剛睡醒,還有點小小的起床氣。看向主動靠近的兩名陌生軍雌,宋葬裝作完全不知道凱爾他們的對話,揚起下巴:“路易斯呢?我要他保護我,你們離我遠點。”“好的,閣下。”軍雌態度很好,也對宋葬的蠻橫行為司空見慣了。倒不如說,宋葬其實還算比較好相處的類型,隻要滿足要求,就不會繼續鬧騰。而被雄子召喚的路易斯,一門心思都撲在被陷害的雌父身上,魂不守舍地穿好外套跑下來,險些莽撞得把宋葬給擠下步梯。宋葬不著痕跡地側身躲開,愈發無語。沒有對象,是路易斯應得的。他不再說話,路易斯也不敢說話,局促地白著臉跟在宋葬身後,持槍護衛,後背幾乎被凱爾少將盯出幾個大洞。在幾名軍雌的沉默護送中,宋葬率先走下飛行器,陣仗浩蕩地來到h+生物製藥大樓。離得越近,這猶如幾團圓球層疊而上的建築,就越像是一坨坨藕斷絲連的黏糊蟲卵,而且還高聳入雲,沒有盡頭。宋葬站在大門之外,抬起腦袋,仿佛隻是饒有興致地掃了一眼。紅寶石般璀璨純粹的瞳仁,隱隱泛起猩紅暗光。他再次集中精神、嚐試用透視能力,隨即腳步微頓,突然感覺巨物恐懼症快要犯了。這一整座大樓,都被某種粗碩茂密的鉤刺藤蔓所牢牢寄生,包裹得密不透風。最外側的排氣暗門布滿幽綠葉片,還有大簇大簇盛開的重瓣薔薇,沉甸甸的橙白果實。長久無人采摘的果實日漸成熟,幾近腐爛時掉落在地,濺開濃鬱嗆鼻的酒香與汁水。憑宋葬淺薄的植物經驗推斷,這是卵果薔薇與龍舌蘭酒月季的雜交產物,色澤豐富多彩的花瓣,比月季本體的飽和度更低一些,依然絢麗漂亮,結出的果實也很可愛。問題在於,這一朵花的體積堪比一台二十四寸電腦顯示器,果實稍好些,像個形狀不規則的足球。宋葬不是在開玩笑,他都有些怕成熟飽滿的果實驀地墜落,把他們五人直接砸死在大門外麵。看來,大公主真的被他們抓去做了許多實驗,但實驗導致的後果……雙方勢力都無法掌控於手。更嚴重的是,這薔薇有病。非常非常誇張的炭疽病。這是一種人、畜與植物都有可能遭遇的病菌傳染病,在現代世界其實一直都有防治手段。許多根莖仍是幽綠的葉片尖端,都縈繞著怪誕橢圓的猙獰黑色病斑,枯黃凹凸的小斑點,病變嚴重還會浮起更為惡心的白色菌絲。如果早早治療,絕不可能被感染到這種程度。繼續定睛去看,宋葬居然用肉眼看見了,那些彎月形的真菌孢子與盤梗結構,直至此刻,它們仍在增生繁殖。x12區不久前下了場雨,濕潤的空氣成為最佳培養環境。過於密集的孢子隨風散落,令宋葬不由屏住呼吸,睜著幹澀的眼睛。回想起他在飛行器上遙遙望見的所謂“朦朧虛影”……那根本不是虛影,也不是霧氣,而是瘋狂繁殖的炭疽病菌,數量過於濃鬱,已經徹底遮擋了大樓光線的折射。“你們不覺得這樓很奇怪嗎?醜得要命。”宋葬呼了口氣,轉頭看向凱爾少將。他蹙著好看的眉眼,一臉嫌棄地試探問道。凱爾少將的反應很平淡,在說話之前,甚至還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點開身份驗證器,進行虹膜掃描。“哢噠”一聲,緊鎖的大門緩緩敞開。凱爾少將這才回過頭,像是在哄不懂事又驕縱的小孩,而且已經哄到麻木的狀態:“很抱歉給您造成不適。製藥大樓的設計,象征著無窮無盡的再生與繁殖,也是h+生物科技的創始初心。“如果您有不同看法,外宣部隨時歡迎您提出寶貴意見,雄子閣下。”在解釋期間,他的目光一直溫和凝聚在宋葬臉上,對於空氣中飄蕩的孢子一無所知。呼吸頻率也沒有任何改變。但真菌孢子,從來都不是什麽好招惹的存在。從破損皮膚進入血管,在呼吸時將孢子吸入肺部,抑或是吃飯時誤食,讓孢子進入腸胃,都有概率感染炭疽病,並使得病灶不斷擴散。皮肉腸道壞死,淋巴肺泡水腫,出血性腦膜炎,敗血症……無數難以想象的可怕後果,此時恐怕都潛伏在所有h+職工與軍雌的體內,亟待爆發。雌蟲是免疫力好,但也不至於好到住在病菌老巢之內,還能毫發無損地順利脫身。“你們都要有大麻煩了。”宋葬彎起唇,勾出一抹清淺的嘲諷弧度,帶著些意味不明的傲慢與故作高深。路易斯微微一愣,也不知代入了什麽悲情戲碼,抿著唇羞愧地垂下腦袋:“雄子,都怪我……”“你沒事。”宋葬攏了攏被微風吹開的大衣,轉身朝h+製藥大樓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