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臣依然勾著薄唇,鳳眸裏流轉著晦澀的陰鷙冷光,視線悄然凝聚於宋葬頸側的淡粉吻痕上,嗓音卻分外溫柔,勾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誘惑意味:“宋葬,你不想見我嗎?整整兩個月,你都不想見到我?”“胡說八道,我恨不得住在你屁股裏,”宋葬被他盯得渾身發熱,忍了忍,繼續凶巴巴地說,“你可以替我做決定,可是在擅自行動前,為什麽不能提前和我說一聲?“別忘了徐命給你造成的傷害,我現在還不知道他有沒有死呢,這事你也不打算告訴我是吧?殷臣你本來就失憶了一次,還要強行給我改動係統規則,萬一下次副本你又不記得我倆的事兒了,我該怎麽辦?”殷臣安靜聽著,很有耐心,扣住宋葬的手腕時不時摩挲幾下,拉著他一路滑入襯衫深處。“徐命和徐情都死了。阻礙我們的人,都會死的,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忘記你。”殷臣將宋葬圈在懷裏,一句一句慢慢回答他的質問,溝通態度非常良好,直到最後才陡然扭轉。“但是宋葬,我就是不想和你商量,怎麽了?生氣嗎?有本事你□□我。”不是,到底什麽情況……宋葬怔了怔,被殷臣緊實有力的手臂牢牢扣著腰肢,幾乎動彈不得。他沒有傻到因為這話與殷臣生氣,他發現殷臣今天的表現,確實怪怪的。殷臣看向他的目光溫熱滾燙、黏稠灼人,分明帶著昭然若揭的引誘與邀請,卻又裹挾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殺意。宋葬也不想太了解他,但宋葬就是很了解他。事到如今,殷臣居然還沒有徹底放棄殺死自己的念頭。這家夥,絕對在背後偷偷謀劃過各種弄死他的陰暗方法。“時間不等人,還有什麽要問的?宋葬,我想做一次。”宋葬知道自己問不出來了,於是幽幽開口:“先跟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死,也不會讓自己身陷危險。”“我絕對不會死。”殷臣隻保證了半句,隨即不容拒絕地打橫抱起宋葬,往咖啡廳後方走去。從後門離開,視野豁然開朗,這裏是永無止境的娛樂一條街。殷臣抱著他走進一間全封閉式私人影院,配備溫泉浴池和過夜大床套房,門牌號上寫著【vip專用】,需要瞳膜驗證解鎖。據殷臣表示,這是他自己專用的,高額積分長租,外人從未踏足過一步。宋葬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他很喜歡。沒人打擾,正好適合欺負殷臣。那杯冰冰涼涼的鮮奶油冰沙,也被他故意用在了不合時宜的地方。這種玩法比較新鮮,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宋葬偷偷閱讀了殷無雪的同人文,這才學到了這一招。殷臣顯然不太適應,卻很配合。被他欺負得眼尾暈紅,嗓音喑啞,濕漉漉的喉結急促滾動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宋葬滿意了。經過多番努力,殷臣看向他的眼神,終於變得純粹、滾燙而濕潤,少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戾氣。“寶寶,幫我舔幹淨好嗎?”他唇角彎起,語調輕軟卻不懷好意。細膩綿密的新鮮奶油,早已在體溫中悄然溶解,沿著他白皙瑩潤的纖細手腕緩緩流淌。殷臣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聲。……“下個副本再見,大壞蛋,不許再欺負我了。”在傳送離開前,宋葬理直氣壯地倒打一耙,成功從殷臣慵懶的鳳眸中看出了絲絲無語。他也想和殷臣多掰扯幾句,但是很遺憾,宋葬不能長期逗留。因為此刻咖啡廳的時間流速,與現實相同。現實中的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再抱著殷臣磨蹭下去,連殷臣也會直接把他趕走。片刻的黑暗過後,宋葬一臉饜足,從熟悉的柔軟大床上爬了起來。鶴林山莊,風平浪靜。宋葬睡了一天,倒是沒掀起什麽亂子。他想找遲煙當麵聊一聊,但別墅裏唯獨遲煙不在。聽謝春野說,她這兩天忙得不行。據說她剛從副本出來時,研究所就傳來了緊急消息。探測儀器發現了一陣陌生的大型波動信號,與代號x的能量截然不同。看完波動分析報告,遲煙大膽猜測,這極有可能是來自無限遊戲的獨特信號。它造成的危害也不小,第一個檢查機器的研究員當場猝死,後續員工趕來營救時,居然也接二連三陷入深度昏迷。直到那陣信號徹底消失,才有員工得以保持清醒,將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傳給遲煙。而遲煙膽子是真的大,她一句解釋都沒有提供,直接兌換了積分商城的特殊精神藥品,試著給受傷員工使用……治療效果很好。半小時內,深度昏迷的員工們盡數清醒,而且精神極其亢奮,躁動不安地在病床上連夜加班。關於異常信號的數據,研究所那邊還在謹慎地跟進調查。為了確保員工不再意外暴斃,遲煙直接帶著被褥住了進去,和他們同吃同住,監督一切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應該在下個月就能有初步調查結果,至少能給這些信號的本質定個性。她沒敢把具體消息透露給其他玩家,以免遊戲係統真要抹殺她時,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人。宋葬知道事情的危險性,也沒再繼續追問。他直接話鋒一轉,將陳景生的事情告訴了謝春野。謝春野對陳景生的觀感還不錯。這種有訓練基礎的退伍兵,隻要前期不死,未來必然能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玩家。更重要的是,陳景生有弱點,也有在意的人。所以謝春野拍板同意,讓他暫時成為編外人員,可以在山莊裏提供一處豪華的獨棟員工宿舍,每日參與玩家特訓,隻要暫時不接觸核心秘密就行。得到準許,宋葬就馬不停蹄地發出了邀請。陳景生坐著飛機,風塵仆仆獨自趕來。葉小溪的情況很好,孩子並沒有被遊戲係統攔截,住在她打工的雇主家中安靜養胎。她已經和女主人商量好了。如果孩子能順利誕生,就將寶寶記在女主人的名下。宋葬沒有刻意打探什麽,領著陳景生參觀了鶴林山莊的居住條件、特訓項目和各類福利待遇。陳景生沉默許久,站在遲煙偷偷運來後山的小型轟炸機麵前,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宋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想知道什麽?我那些雇主的信息和聯係方式,還有內地接頭點,都給你。”“這些就夠了。”宋葬勾起唇,態度比在副本中溫和許多。他沒再去管陳景生的安置問題,一應交給熱情洋溢的寧焰處置。至於現在,他要千裏殺人去了。宋葬做了些易容手段,用□□買好來回機票,循著陳景生給出的雇傭兵接頭地址,直接追了過去。陽城,是距離洛城足有一千多公裏之遠的溫暖南方。春季燥熱,人人穿著短袖。宋葬無聲無息藏入人群中,根據線索,坐著晃晃悠悠的三輪黑車,抵達了一家……位於城鎮郊區的甘蔗糖廠。如今是甘蔗成熟的末期,卻仍有遮天蔽日的細長甘蔗,遍布大半農田。宋葬眼睛尖,隻看到兩名老農戴著鬥笠,在密不透風的“森林”裏慢悠悠地收割甘蔗,手法不算熟練,砍得漫不經心。甘蔗田旁邊就是工廠,幾支高聳入雲的煙囪冒著汩汩黑煙,味道刺鼻至極,糅雜著許多不該有的化工氣息。附近的居民們也早已習慣了,捂著鼻子迅速離開。宋葬不動聲色地踏入甘蔗叢裏,用最快速度抬手劈暈了兩名老農,檢查他們的身體情況。沒有易容,藏在質樸短袖下的肌肉格外豐碩,手掌虎口、食指兩側和肩膀皆有磨損的老繭痕跡。這是兩名常年使用槍械的危險分子。看似年老,實則非常危險。宋葬呼了口氣。陳景生給的地址沒錯,他找對地方了。趕路大半天,殺人十分鍾。沒有拖累、孤身戰鬥,對宋葬而言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他甚至不曾驚動停在屋頂的小麻雀們,便將工廠裏的所有人全部放倒了,汗都沒出。所謂的甘蔗工廠,從種植、生產到批發分銷,都隻是一層蓋在明麵上的幌子。宋葬闖入廠子深處才發現,溫室裏日夜明亮、種滿罌粟,生產線堆滿惡臭刺鼻的化學產物。這居然是一個隱匿於村鎮的製毒窩點,以及雇傭兵海外接單、收取報酬的根據地。雇傭兵們不僅為錢殺人,還會吸食自製麻毒,在這肮髒窩裏醉生夢死。正好為社會執行了一次正義,宋葬心情不錯。他特意聞了聞那些化工成品的味道,掰開檢查,從中發現了一股格外熟悉的氣息逃逸而出。有點像吞噬掉徐情之後,大腦所吸收的能量。宋葬無法忘記他腦海中湧現的怪誕生物,那個強橫至極、在宇宙掠奪覓食的集合體。雇傭兵為什麽要追殺他?宋葬的疑惑在今日得到了一定的解答。他曾經必然和集合體產生過交集,有可能結了仇怨。而集合體想要打擊的主要目標,多半還是殷臣。支使著地球上精神孱弱的人類,去不顧一切追殺宋葬,算是兩全其美、火上澆油之法。殷臣可以在現實世界發展下線,集合體當然也能做到。宋葬親手解剖了幾枚大腦,發現這些人的腦仁居然全都千瘡百孔、四處漏風,是密密麻麻的蜂窩形狀,早已被那些詭異的力量腐蝕透徹。但也正是集合體的力量,才讓他們得以用這種詭異的形式繼續存活,擁有良好的身體機能。唯一缺陷,就是隨時有可能被徹底腐蝕幹淨,變成隻會流口水的傻子而已。宋葬挑揀了幾塊大腦切片,定睛觀察,緊接著心頭不禁恍惚了一下。他總感覺,就在最近,自己似乎也看到過令人密集恐懼症發作的東西。但他想仔細回憶,竟是什麽都想不起來。難道他腦袋真的又受傷了?宋葬非常警惕,立刻從係統空間拿出一顆純粹剔透的牙齒魂器,將殘存於工廠中的詭異力量盡數勾引出來,滋養自己可能受傷的大腦。他的大腦正在告訴他:我缺了一塊。無傷大雅,但我好像缺了一塊。吸收徐情的能量時,分明沒有出事,捏死那個詭異的蠶繭時,也沒有出現問題。宋葬實在想不通,究竟在什麽時候,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一塊腦部組織?難不成,在脫離副本、傳送到咖啡廳之前,還發生過別的可怕事件,但他自己完全不記得了?到底誰有本事,近距離接觸並攻擊他的大腦?嫌疑者大概隻有兩三位,而且其中最為可疑的,就是態度略顯古怪的殷臣。神經病吧!挖他腦子做什麽?!宋葬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好在離開副本後,牙齒魂器仍有一定效果。吸不來鬼魂,卻能吸來【已經存在於地球】的神秘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