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趣的是,此時此刻,家裏唯一完好無損、行動自如的玩家……隻剩下宋葬一人。新玩家開局就被捅死,而葉小溪和蕭笑笑都受了傷,又實在太過疲累。在確認身邊環境足夠安全之後,她們繃緊的心弦驀然鬆開,很快就不由自主昏睡了過去。當然,對於抗性太低的玩家來說,被看不見的危機籠罩時,陷入昏睡其實不算什麽壞事。至少可以避開精神錯亂的潛在風險。沒了礙手礙腳的新玩家,讓宋葬獨自處理那些看不見的家夥,也會更加方便一些。雖然他同樣看不見鬼,但辦法永遠都比困難更多。唔,先吃飽飯再說。吃完滿滿一大鍋香辣紅薯粉,宋葬擦了擦泛紅的唇角,神清氣爽。他沒讓徐情幫忙,慢悠悠洗鍋刷碗,擦拭灶台,將餐桌清理到幹淨整潔的初始狀態。宋葬卷起袖子,拿起馬克筆,墨水濃鬱的筆尖深深壓在白蠟木桌上,整齊寫下二十六個英文字母,0-9的羅馬數字,以及大寫的yes和no。這是十九世紀流行通靈術、紅極一時的ouija board,也叫靈應盤或通靈板。遊玩方式類似於傳統的筆仙,性質也相差不大。在民間傳說中,使用靈應板可以與靈界生物溝通,解答心中疑惑,展望未來命運……當然,同時也有被邪惡靈體附身、被撒旦惡意蒙騙的風險。於現實世界裏使用它,隻能算是用於助興的派對遊戲之一。但若是放在有真實靈體存在的世界,效果就會格外不同。宋葬已經試驗過很多次,每次都能碰上新鮮的小玩意兒,而且吸引邪惡靈體的概率,比傳統筆仙還要高出不少。他就是要找到那些心思不純的壞東西。為了讓靈應版招魂的效果更為顯著,宋葬甚至沒有寫下那行最為關鍵的【good bye】。這代表宋葬根本不打算好聚好散,既不給自己留下安全後路,也絕對不會讓任何被他招來的靈體,輕易離他而去。殷臣睜著一雙猩紅豎瞳,表情凝重地立在宋葬肩頭。宋葬拿出一枚橢三角形的金屬吉他撥片,放於粗製濫造的靈應板之上,閉眼深呼吸,平心靜氣。他將白皙食指輕輕按在撥片中間,輕聲開口:“你好。”本就冰涼的金屬觸感,驀然在感官中變得強烈起來,帶起一陣猶如電流的刺痛感。宋葬盡可能放鬆對右手的掌控,任由撥片自行拖曳著朝左上角挪動。【yes】“你是小鬼,還是嬰靈?”宋葬輕聲問。餐桌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異響。【both】兩者皆是?宋葬饒有興致地勾起唇,若有所思。小鬼的本體,來自於誕生後又不幸夭折的嬰兒,由大師進行精細飼養,逐漸轉化為可被操控的怪物。雖然小鬼也存在失控風險,但隻要保持長期充足的鮮血供奉,飼養人與小鬼之間會形成緊密的羈絆,關係非常牢固,猶如一對病態扭曲的母子。但嬰靈……卻是從未順利誕生的胎兒,在種種不甘與怨念中形成的獨立靈體,無須供奉飼養便已然足夠強大,且通常偏向邪性。若放任嬰靈自由存活在人世間,它們將會懷揣著惡意隨便殘害他人,尤其傾向於針對孕期女子。所以在理論上,小鬼與嬰靈,絕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體係。它倆是怎麽和諧相處的?宋葬好奇地撚了撚金屬撥片,歪頭問:“你幸福嗎?”“轟隆”話音剛落,四腿餐桌莫名其妙塌了一角,突兀得令人猝不及防,就像在故意恐嚇宋葬一樣。宋葬重心稍有些不穩,但依然緊緊按著劇烈顫抖的金屬片。白皙指腹間蔓延起滾燙的熱意,淺色金屬逐漸被燒得火紅,宋葬卻未曾鬆手,照樣麵不改色。相比起殷臣那簇青白火焰的恐怖威能,這一丁點滾燙的感覺對宋葬來說……唔,與泡溫泉毫無區別。宋葬沒被嚇跑,金屬片尚未脫手,他遵守了規則。靈應板的另一邊,也隻能被迫遵守規矩,繼續回答他的問題。【no】不,它當然不會感到幸福。“讓我幫你獲得幸福,好嗎?”【no】不好嗎?宋葬緩緩勾起唇角,漆黑眸底浮現出些許惡趣味的愉悅。“如果你拒絕了我,你將永遠無法從我身邊逃離,永遠被困在我的靈魂身邊,再也沒有自由的可能。你真的確定,你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嗎?”“砰砰砰!砰砰砰!”餐桌裏又響起了拳打腳踢般的憤怒聲音。桌案上墨跡分明的字母,變得渾濁而混沌,氤氳出層層疊疊腥臭血紅的不詳汙痕。宋葬笑意不改,右手仍然一動不動壓在漫起血汙的餐桌上,在與無形之力的對抗中碾壓出一道又一道猙獰裂痕。餐桌報廢了,靈應板也不會報廢。小孩子叛逆鬧脾氣,完全沒關係,用絕對的抗性碾壓就好了。兩相僵持片刻,宋葬繼續微笑著施加籌碼。他從儲物空間拿出一串冰冷的怪異炸串,垂眸盯著顫抖滾燙的金屬撥片,直接咬了一大口,吞入腹中。【ahhhhhh!fuck you!】係統提示與靈體的回應同時出現。手臂被撥片帶動著左右快速滑動,桌板被手肘撞擊得哐哐作響,房間裏分明沒有人在說話,宋葬卻能從文字裏清晰感受到,小朋友近乎崩潰的憤怒尖叫。宋葬呼吸微沉,愈發愉悅地輕笑出聲。每次食用幸福小區的血肉,他就會變得格外興奮,話也多了起來。“無論你遭遇過何等不公,我都有能力為你報仇。聽明白了嗎?你的願望是什麽?你要怎樣才能獲得幸福?“別害怕,告訴我,我會幫你,否則你這輩子也別想再離開我……我就算死也不會放手的,我把靈應板綁在腿上、隨身攜帶,你的能量就是傷不到我,未來的你又能怎麽辦呢?“違反規則的一定是你,遭受反噬的也一定是你,聽話。”金屬片深深陷入餐桌之中,血水蔓延得越來越多,摩擦出令人牙酸的怪異響聲。但無論如何,那兩個暴躁的小朋友還是選擇了妥協。【kill them all】“殺了誰?說清楚,我要名字。”宋葬愉悅地歪了歪頭。……十分鍾後,一切塵埃落定。殷臣化作青白火焰的詭譎形態,被宋葬支使著飛來飛去,把餐桌燒得一幹二淨。金屬撥片也被他熔煉為柔軟的液體,一並衝入下水道裏。燒完以後,殷臣瞬間變回雪色小蛇的模樣,黏黏糊糊貼回宋葬身邊。他很清楚,宋葬最喜歡這條小毒蛇了,怎麽摸都摸不夠。殷臣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天他特別享受被宋葬摸遍全身的感覺。這與他在天海之旅時的心態不太相同,就好像……宋葬曾經也這樣摸過他完整的皮囊。一想到那種過分親密的畫麵可能存在過,殷臣心裏就升起些酥酥麻麻的癢意。可惡,他全都不記得。殷臣恨恨地輕咬宋葬一口,將腦袋貼在宋葬微涼的皮膚上蹭了又蹭,借此緩解心底醞釀多時的暴躁情緒。這一回,徐情還算安分守己。他曲著腿坐在一旁,抿唇看完了靈應板溝通的全過程,安安靜靜地捂著右手,沒有任何意圖幹涉的念頭。直到宋葬懶洋洋地窩進豆袋沙發裏,發消息讓陳景生幫忙殺幾個人,徐情才終於有所行動。他冷白的麵容泛起微紅,鳳眸直勾勾凝在宋葬的手腕之上,語氣裹挾著濃鬱的興奮:“宋葬,你用了什麽魔法?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能量體係……它很美妙。”宋葬心情不錯,盤著殷臣冰冰涼涼的尾巴,歪頭看他:“你問的是我對象,還是招魂用的靈應板?”才剛問完,宋葬又被殷臣偷偷咬了一下。但是他咬得很輕很輕,和調情的力度簡直毫無區別。好曖昧哦。當然,宋葬也不是遲鈍的人,他發現殷臣對徐情的不滿之意,似乎比今早還更加明顯幾分。那雙漂亮的豎瞳裏,漫出絲絲縷縷昭然若揭的殺意,蛇尾鱗片像炸毛般立起又蟄伏,壓抑著躍躍欲試的惡意。仿佛隻要等到徐情的價值被徹底榨幹,殷臣便會毫不猶豫擰斷他的脖子,讓他死得支離破碎、極盡淒慘。這樣看來,難道殺死蕭笑笑的負麵連鎖反應,會非常嚴重?宋葬若有所思,對徐情的警惕即刻又多了一層。“靈應板?原來它叫靈應板……”而徐情的態度同樣怪異,他完全忽視了宋葬有對象的事實,選擇性隻聽到後半句話,眸底的興奮之意翻湧如潮。“宋葬,你知道嗎?你已經徹底無敵了。利用它的力量,你和我聯手,可以徹底摧毀這個惡心的世界,弄死所有壞人,所有對不起你的家夥。”唔,很遺憾,靈應板可不是誰都能隨便用的。宋葬敢利用它的規則之力,是因為他已經恢複了絕大多數在內測版的記憶。他發現自己解剖、鑽研過許多boss的能量原理,借此衍生出了無數保命的底牌,以及各種各樣方便他行事的鑽空子技巧。沒錯,隻方便宋葬一個人,別人都特別容易死翹翹。要麽是在大量汙染湧入腦海的瞬間,被炸成人形烤腦花,要麽是在無意間違反規則,被恐怖的力量強行抹殺。更慘烈的死法也不是沒有。宋葬甚至懷疑,內測版的某些神也許過於強大,已經可以做到跨時空、跨副本殺人。隻不過,當年幾乎從未有玩家想過深入探究。即便是有心想探究的,以內測版的死亡率來估計,他們多半都死在尋找真相的路上了。所以無論是為私,還是為公,宋葬都不可能把底細透露給任何人。除非……他就是想讓別人自尋死路。宋葬眯了眯眼,對待徐情的態度,陡然間從無視變成了尖銳的抵觸。他冷著臉坐直身子,唇角扯平,絲毫不打算回應徐情粗劣的誘惑:“我讓你進我家門,是因為你想當我的私家偵探。如果你再說廢話,我們就沒有繼續溝通的必要了,滾出去。”最後三個字剛說完,徐情本就不穩的呼吸驀然沉了沉,簡直像有點被罵爽了。“好,我都聽你的。別生氣,我隻是有些激動了……你還想查誰?我什麽都能查到。”他溫聲說,鳳眸仍直勾勾盯著宋葬,隱忍又討好地揚起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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