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宋葬回想起往事,甚至有點想笑。其實在他們互相試探彼此的僵持階段,殷臣就已經占有欲大爆發過很多次了。那時的殷臣對他態度時好時壞,態度陰晴不定,口口聲聲想砍死他,卻又恨不得時刻將他鎖在身邊。莫名其妙的,矛盾極了。他完全不擅長與人溝通,隻會特意陰惻惻地威脅宋葬,絕不許拒絕組隊申請。所以當殷臣發現宋葬“擅自”違約跑路,沒有和他組隊進副本,心情必然會變得格外糟糕。破案了破案了,沒有後續記憶的殷臣,會被氣得特意闖進新手副本裏凶他一頓,好像真的很正常耶?宋葬恍然大悟,醍醐灌頂,神清氣爽。他不再生殷臣的氣了,但他必須要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你們出去,我要和他單獨聊聊。”陷入呆滯的玩家們,全都被宋葬無情趕出家門。隨後他紅著臉走近幾步,白皙指腹貼上微微發燙的電視屏幕,輕柔又曖昧地滑過殷臣好看的唇。“寶寶,你失憶了,我們已經在一起好久了。你對我特別好,每次都會特意挑選能護住我的角色,我什麽都知道……”電視機後傳來“滋啦”的火花電流聲,像是難以負荷殷臣的湧動心緒,苦苦支撐。殷臣不太自在,幽深鳳眸裏溢出更多疑惑與怔然,薄紅的唇輕抿著。他有些動搖,但還是強硬地繼續反駁:“不,你不知道。”“你,你怎麽能不相信我?”宋葬眼圈驀地紅了,他泫然欲泣,委屈地用力戳了戳屏幕。殷臣一怔,不知所措地沉默半晌,見宋葬漆黑如鴉羽的睫毛顫抖著漸漸濕潤,他隻好笨拙安撫:“別哭。”好笨,那時殷臣真的一點也不會哄人。宋葬垂下眼簾,強忍笑意,暈紅眼尾墜著晶瑩淚珠,反倒顯得格外悲傷無助。他將掌心貼在屏幕之上,一字一句擺出事實,緊接著幽怨控訴:“殷臣,你的皮囊今年兩歲,你說你不是人,你說無限遊戲在針對我……你每天都要和我同床共枕,你記得嗎?“我們結過兩次婚,你把我全身上下都摸遍了,如今記憶缺失,就不想負責是嗎?”殷臣安靜聽完,啞口無言,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反駁。他必須承認,宋葬說的幾乎全都是事實,全都是若非關係親近,他絕無可能對外透露的事實。可殷臣不記得。他的潛意識隱約知曉,自己好像與宋葬組隊過很多次,好像也曾親密無間到……甚至可以隨便脫衣服說葷話的地步。可他越想回憶,就越是難以記起那些本該真切而清晰的畫麵,仿佛有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在悄然幹擾他,總會於關鍵時刻偷偷阻攔、切斷他的後續思路。這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沒有被宋葬點破,殷臣將會對自我的認知非常自信。以他的性格,很難在短時間內快速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居然有所異常,被如此誇張地切割、擾亂過。“宋葬,我真的和你做了,而且真的和你結過兩次婚,是嗎?”殷臣眸光凝重,再次與宋葬確認一遍,嗓音也不知不覺變得溫和幾分。“不然呢?你拿了我的清白,還要問我是真是假?殷臣,你沒良心。”宋葬哀怨地說。殷臣表情空白了一瞬,幹巴巴道:“我不……”宋葬沒給殷臣繼續發呆的機會,他怕殷臣又跑了。他流著眼淚瞪向殷臣,濕漉漉的眸子被水霧徹底籠罩,委屈極了:“我好想你,你為什麽要躲在我碰不到的地方?出來,我才不管你記不記得,我現在就想抱抱你!”“我會嚇到你的,你確定?”殷臣有些猶豫,也有些動搖。因為他實在不記得,自己究竟與宋葬走到了哪一步。但天氣預報節目即將結束,男主持人低頭收拾台本,殷臣的樣貌正在逐漸消散。宋葬深吸一口氣,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語氣愈發幽怨:“臣哥,別把我當傻子行嗎?“我早就猜到那是你了。你偷喝我獻祭給地母娘娘的血,把我家裏最貴的白襯衫燒穿了一個小洞,你纏著我,欺負我,嚇唬我……這樣惡劣的事情,一看就是你做的!別再廢話,給我出來!”又被宋葬凶了。宋葬以前才不會對他這樣凶。殷臣心情複雜又微妙,但宋葬真的很凶……所以他本能地沒有回嘴,隻輕抿著薄唇,斂眸低“嗯”一聲。下一瞬間,天氣預報正式結束,電視畫麵切換至旅遊廣告,與此同時,殷臣倏然沒了蹤跡。電流聲隨之一起消失,滾燙的屏幕終於恢複到了正常溫度。宋葬倒是不心急,因為殷臣已經答應了,那就一定會主動出現的。他說過會做的事情,基本從未反悔,每句話都值得信賴。這是殷臣的最大優點之一。宋葬慢悠悠地擦幹眼淚,去衛生間裏洗了把臉。確認眸底不再有絲毫淚意,宋葬才重新打開防盜門,讓堆在走廊上探頭探腦的玩家們都趕緊回來。“宋哥,吃包子不?我剛才在樓下小攤買的,有鮮肉包、小籠包和煎餃。”香氣撲麵而來,蕭笑笑晃著手裏熱氣騰騰的一大包塑料袋,氣喘籲籲。“鮮肉吧,謝謝。”宋葬從她手裏接過包子,頓了頓,回想這兩天的經曆,他謹慎地沒有直接下嘴。肉□□薄餡厚,聞起來就滾燙誘人。隔著塑料袋,宋葬輕輕撕開一層雪白麵皮,油光發亮的鮮肉內餡映入眼簾,還拌著新鮮的細碎小蔥。宋葬隻聞了那麽一下,眼神便陡然冷冽起來:“有誰已經吃了包子?”被他陰沉的視線冷冷掃過,葉小溪有些不知所措,躲在陳景生身後壯著膽子開口:“隻有我。宋哥,我吃了兩口。”“這是人肉,餡料裏可能還有其他不好的東西,你馬上去隔壁催吐。”“什,什麽?!”葉小溪臉色煞白,捂著嘴奪門而出,差點就忍不住吐在了壯漢家的客廳裏。陳景生本想陪她一起,卻被宋葬叫住:“蕭笑笑盯著就行,你帶上你的警官證,我們直接下去抓人。”“好的,證件都在口袋裏,我先去按電梯。”陳景生迅速扣好警服,表情格外嚴肅。宋葬披上外套,順手拿了一把匕首塞進口袋,有備無患。雖然a棟隻有一台電梯,但好在幸福小區偏向老齡化,上班族不算很多。他們隻等了兩三分鍾,便順利隨著人流下樓。小區外停著兩輛警車與一台黑色轎車,看著像是上頭派來的特別調查組。葉小河的墜樓案,如今也被轉給他們一起調查。而陳景生和林遙,明麵上還在忙著高空拋物的案子,倒是暫時落得清閑,至少沒有引來什麽懷疑。靠近幸福小區的路邊早餐攤,隻有一個,由三輪拖車和一路排開的塑料桌椅組成。夫妻檔,有粉有麵有包子,品類豐富,除了麵點外皆是現煮的高湯美食。熱氣騰騰的鮮香味在微涼秋風中肆意擴散,瘋狂勾引著所有過路人的饞蟲。怪不得他們能獨霸一整條街的早餐生意,真香,確實有點東西。麵相憨厚的老板戴著圍裙,沉默寡言躲在拖車灶台之後,用鐵鍋大火翻炒著客人點的鮮肉炒麵。而老板娘是一名幹練瘦削的中年婦女,負責招呼客人、收拾碗筷,性格也更加外向。她甚至敢對著警車招手,熱情地喊話:“警察同誌辛苦啦,要不要坐著喝碗熱湯?現熬牛骨高湯,可香了,免費送一大碗!”片刻後,一名年輕民警從黑色轎車的副駕下來,眼底饞意幾乎難以遮掩。“好香啊!老板,來兩碗牛肉粉,三籠小籠包。大包子有辣口的嗎?”老板娘笑著擺手:“辣的沒有,咱家早餐主打一個新鮮現做、口感鮮美。同誌您瞧,這可都是最嫩最鮮的好牛肉,一下鍋就能滾熟。”陳景生眼神一凝,快步掏出證件,將正欲付錢的民警攔下。“警察,不許動!”他從口袋掏出手銬,單手扣著老板娘的胳膊熟練向後掰去,“哢噠”一聲直接拷牢。“啊,嘶……”老板娘疼得渾身一抖,直接腿軟著坐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陳景生沒再管她,緊接著立刻轉身,飛起一腳踹倒了想偷偷逃跑的老板,膝蓋猛地頂著老板後背將人,死死壓在地上。又是一聲清脆的“哢噠”,動作行雲流水,看得民警目瞪口呆。“……兄弟,他倆犯什麽事了?”陳景生滿麵凶光:“這倆畜生,賣的是人肉包子。”“我靠?!”夫妻兩人都被拷在拖車旁,陳景生揉揉手腕,在一大堆的預製食材和麵粉袋裏,翻出了個體戶營業執照和食品經營許可證。法定代表人:楊梅。陳景生微不可察地頓了頓,若無其事般抬頭嗬斥:“別裝聾子,誰是楊梅?”“我,我是楊梅……”老板娘白著臉,表情驚恐地連連顫聲說:“警察同誌,我們絕不可能賣人肉的,牛肉豬肉都是我老公趕早割來的新鮮好肉,老老實實的小本生意,誰敢做著喪良心的事兒,不可能不可能……警察同誌您搞錯了吧?”陳景生冷著臉:“你老公是張大強?”“對對,我倆就住在幸福小區a棟,咋可能賣人肉啊,我的老天啊聽著都嚇死人了。”陳景生冷笑:“那他剛才跑什麽?”“這,他……”楊梅蒙了一瞬,隨即也不可思議地看向丈夫,無語道,“對啊你個張大強,發神經啊,咱倆賣個早餐又沒犯法,你跑什麽?!”她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陳景生並未找錯嫌犯,這早餐攤子上全是新鮮人肉。隻是被特意切成了細細薄片,被絞成了一大盆血紅的肉沫餡料……陳景生確實認不出煮熟的鮮肉包子,但他也曾見識過境外恐怖分子那喪心病狂的虐殺場麵,對於骨頭筋膜與血肉肌理,多少有著分辨經驗。隻需湊近一瞧,他就知道宋葬沒認錯,這他娘的根本不可能是牛肉豬肉,大骨高湯也不是牛骨,全部是人!張大強一直沒有吭聲。“肉是你買的?”陳景生踹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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