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我親自設計的。女人出門要帶的雜碎東西太多,華而不實的裙擺毫無意義。”梅迪莎提筆粗略地寫下一段簡短命令。【尋找公國裏最優秀的木匠(曾有瘋人院居住史),並將其於騎士團一並調入卡萊爾,將信物交予少爺,由他掌管兵權】她撕下這一小條羊皮紙,蓋上私印,卷起來綁在渡鴉纖細的腿上,拍拍它毛茸茸的屁股:“飛吧,好孩子。”“嘎、嘎”兩聲低沉的鴉叫響起,渡鴉纏綿而不舍地看了她幾眼,這才揚起翅膀,朝弗蘭公國的方向飛去。從始至終,梅迪莎的行動都很坦然,絲毫沒有避開蘭玉珩的眼睛。蘭玉珩記下了那枚私印的繁複細節。貴重的紫色作為基底,邊緣彌漫著雲霧狀的迷幻波紋。私印中心,雕刻著兩隻動物。一個雞身蛇尾的雜交怪物,與正在舒展翅膀的不死鳥緊緊貼在一起,首尾交纏,形成並不規則的拚色圓環。非常怪異,而且完全看不懂。蘭玉珩才恢複視力,對紋章學沒有任何研究,她隻能趕緊呼叫宋葬,求助外援。至於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打砸卡萊爾大教堂,找出她那便宜老公的行蹤線索。馬車停下時,梅迪莎夫人得到了絕無僅有的優待。高大威猛的年輕騎士一個比一個有禮貌,盯著她兩眼發直,甚至親自脫下鋼鐵盔甲,將梅迪莎主動打橫抱起……恨不得連一小步路都不讓她走。梅迪莎沒有主動要求帶上蘭玉珩,裹著騎士們快馬加鞭買回來的羊皮披風,拋下了她,在男人們猶如實質的凝視中,怡然自得地朝教堂後方走去。因為教堂總會預留出幾間【貴客套房】,準備給更厲害的主教或貴族居住。蘭玉珩也鬆了口氣。她還要繼續假裝成一名瘋狂的女巫呢,可不能被認作貴婦的無辜同伴。*瘋人院裏,宋葬得到蘭玉珩的消息後,第一時間便開始翻閱《紋章魔法》,進行對比。“不死鳥就是死而複生,另外那個更奇怪注視著它,你會感到恐懼。兩者形成圓環,將動物的本體環繞在內,也許是代表成功篡位的王室族裔。紫色是君王的顏色,雲霧波紋代表著水或海……”宋葬一邊思考一邊打字,將信息迅速同步給蘭玉珩,以免她莫名其妙就被梅迪莎坑得半死不活。“有水元素?霜雪女神。”殷臣忽然插話。他在吃宋葬沒吃完的蜂蜜蛋糕,邊吃邊皺眉,但還是吃得特別起勁兒。“唔,有道理。霜雪女神確實很神秘。”“如果沒有你的萬人迷係統,梅迪莎的真實目標太明顯了,野心就堂而皇之刻畫在私章裏。她以後一定會篡位,弄死所有位高權重的貴族男人,包括親生兒子,最終成功拿走兵權,自己稱王。”還在糾結萬人迷係統……宋葬懶得說他,點頭讚同:“她真是太厲害了。”殷臣放下蛋糕叉:“媽寶男。”“你說什麽?”宋葬轉頭瞪他,反應快得很,“有你這樣當情人的嗎?摸了我的腿,還要陰陽怪氣我一頓?”“是我小肚雞腸,我錯了,不說了,”殷臣滿不在意地勾唇,拉著他的手腕輕輕摩挲,“說起來,我做了一件很厲害的事情,想去看看嗎?”宋葬好奇地合上書:“當然。”於是,殷臣將他領進了林刑的病房。林刑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一臉平靜地坐在桌前,手裏是一隻極不符合人體工學的纖細羽毛筆。他正在抄錄《惡魔聖經》裏可以利用的魔法與常識,下筆速度有條不紊、極具耐心。殷臣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感覺如何?”“頭骨刺痛,有種身體在四處漏風的蕭瑟感……我現在內心很不安,特別虛,娘的,為什麽老天不能無緣無故讓我變強八百倍呢!”林刑原本還在認真回答,後續卻是越說越激動。“很不安是什麽意思?林刑,你不是這種容易怕事的性格。”殷臣蹙眉,觀察他的眼神有些審視。林刑歎了口氣:“宋葬隔壁那個瘋老頭,今晚一直在偷偷騷擾我。隔著磚塊偷窺,趴在門縫底下偷窺,嘴裏念念叨叨著‘可憐、可憐’,真的很他娘嚇人。我真受不了,就是怕死他了。”沒錯,就是那個握著宋葬的腳踝,留下一圈黑色掌印,最終導致滿地爆發觸手的瘋老頭。瘋老頭早就被玩家們抓起來檢查審問過,但詭異的是,在檢查過程中,這老頭除了精神狀態依舊瘋瘋癲癲以外,完全沒有任何超出常理的問題。無論把他的手按在誰身上,都留不下那種詭異汙濁的泥濘掌印。黎明甚至將他牢牢捆著扔進聖水池裏,可老頭一點事都沒有,並未出現任何燒灼的傷痕。無奈之下,玩家們隻能將他扔回病房,假裝就此放過了他,並讓管家時刻注意他的動向。臨近入睡時分,瘋老頭果然再次變得不安分起來。“咋辦啊大佬?我真怕他又搗鼓出一堆觸手,現在我是脆皮,萬一那觸手鑽進了我的頭骨破洞裏攪拌,我會死得非常猙獰……”林刑想著那畫麵就惡心到牙酸,恨不得抓緊周身一切可靠的防禦力量。“放心,有管家在,出了問題他會隨時來叫我。”殷臣隨意安撫兩句,扭頭看向宋葬,頓時打開了話匣子:“怎麽樣,他是不是恢複得特別好?我在惡魔聖經裏發現了一種治病用的蚊子幼蟲,叮咬在瘋癲病患的大腦前額葉上,可以幫助他們消除病灶、加速精神愈合。”宋葬:……“你把他的頭骨鑽開了?”“沒錯,我從常美江那裏偷學了一些開顱手術的技巧,”殷臣語氣隱隱透著得意,堂而皇之地求誇獎,“我厲不厲害?”“噢我的上帝,你是神聖蘭斯帝國裏最偉大、最厲害的醫生。”宋葬毫無感情地吹起彩虹屁,殷臣也聽得非常滿意。“身為未來領主與國王的情人,身負多種技藝,才能更具競爭力。道理我都懂,我會懂事不鬧的,隻要你能搞定你那眼裏隻有血脈的媽,我們未來的日子一定會甜蜜又幸福。”“……哥,你倆消停點吧,又再玩哪一款角色扮演呢?能不能回房間再玩,求求了?”林刑顫顫巍巍地橫插一腳。他聽得頭都大了,生怕日後被這倆變態殺人滅口。殷臣淡淡睨他:“那你現在還害怕嗎?”“啊?”林刑愣神一瞬,恍然大悟,“……不怕了!”“那就早點休息,熬夜隻會讓驚懼加深,讓侵入性思想的影響越來越嚴重,對術後恢複有負麵作用。”殷臣一邊說一邊給他換紗布,說話內容卻逐漸從醫生的叮囑,變成了冰冷無情的死亡威脅:“你是我的第一名臨床患者,還需要後續觀察記錄。如果你敢莫名其妙把自己作死,我會把你從地獄裏挖出來砍死第二次,保證你死得非常猙獰。”“我錯了,哥,我現在就睡覺。”林刑頓時老實如鵪鶉,當著殷臣的麵合上書冊筆記,以最快速度上床,躲進厚重的棉被裏。殷臣滿意勾唇,帶著《惡魔聖經》轉身離開。宋葬牽著他的手晃了晃:“你沒必要那麽凶吧?人家其實也是我的受害者。”“我是你的小情人,隻需要討好你一個人。”“……嗯,這話我有點愛聽。”*風雪漸止,一夜無波瀾。當蘭玉珩調查清楚教堂的內部結構,殺死每一個罪無可赦的罪惡神父之後,她再一次莫名其妙走進了老鼠巢穴之中。暗無天日,陰森可怖,肥碩的老鼠正在啃噬一名少女尚未腐爛的屍骨。原來瘋人院裏的其中一條隧道,出口就在教堂之下。數不勝數的老鼠隧道,在片土地的地底貫穿縱橫,密密麻麻,好似一張罪惡汙穢的巨大蛛網,纏黏著弱者顫抖的手足,將他們捆在無形的圈套之中,等待獵人吞噬、剝削或收割。蘭玉珩深吸了一口氣。她要把這事兒給徹底鬧大。而與此同時,繁榮發達的弗蘭公國,行動效率非常之高。那名木匠已經被梅迪莎的屬下們連夜找到,綁進馬車,隨著騎士團的軍隊一起快馬加鞭,順利抵達卡萊爾主教區。卡萊爾大教堂裏的黑煙,才剛剛開始架起燃燒的勢頭,那群光鮮威猛、碾壓教會騎士團的雄壯鐵騎,便已氣勢磅礴抵達了瘋人院的門前。普渡修女早已得知一切,她攥著十字架守候在門口,顯得禮貌克製又平靜。她打開大門,有條不紊地吩咐護工,將貴族老爺們的駿馬帶至馬棚。由修女負責引領他們,走向後院專門收拾出來的獨立住所。幾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去處,除了掌管信物的騎士團長,以及他身後那輛包裹嚴實的馬車。“約瑟夫,是你嗎?”普渡修女一眨不眨盯著馬車,低聲問。“……是我。”車廂裏傳出的聲音憔悴又孱弱,透著病態的虛浮。修女的臉色瞬間變了:“尊敬的團長閣下,請問他出了什麽事?”騎士團長搖搖頭,打開車門。半躺在昏暗車廂裏的男人,形容消瘦,渾身潰爛,猶如一具半死不活的骨架。苦澀怪異的糅雜藥味與血腥氣息終於找到了出口,在門前空氣裏洶湧蔓延開來。“他快死了,有感染疫病的可能性。修女,我不知道你們要他做什麽,但我強烈建議,盡快將他隔離起來,萬萬不能讓外人靠近。”“好、好的,我現在就安排熱水,黎明你過來,去卡萊爾大教堂請一名在職神父,趕緊給騎士團的各位準備賜福祛病儀式……團長閣下,我會讓卡佩醫生盡力為他醫治,可以嗎?”普渡修女看似平靜,時不時顫抖的嗓音卻徹底出賣了她的憂心。“好的修女。”黎明低聲應下,轉身便向瘋人院外小跑出去。疫病?她又何必驚訝,在瘋人院裏住了那麽久,他當然會有疫病了。整個神聖蘭斯帝國的人,其實都有罹患疫病的極高風險。有如此多肥碩老鼠活躍於地底深處,永遠不會染病的那批人,才是被天主庇佑的完美寵兒。得知消息,殷臣並未感到沮喪,甚至頗為期待。“你說,我能把他治好嗎?”他問宋葬。宋葬一驚,下意識想要阻攔:“別別別,你不會是當醫生當上癮了吧?別忘了你還懷著寶寶呢。”殷臣挑眉,摸著肚子,換了個人繼續問:“寶寶,你怕鼠疫嗎?”在他話落瞬間,乳白聖光悄然亮起,環繞於宋葬掌心,如同一道溫養心神的柔和溪流。“你看,他自己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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