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他果然還是很難理解殷臣的腦回路,明明殷臣是有朋友的啊!蘭玉珩和張明慎名義上是他的屬下,但本質和朋友有什麽區別!宋葬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反駁。算了,殷臣開心就好。*殺了一個人,拿到一串名單,談成一件合作,今日的會談圓滿結束。宋葬最終還算沒有加上宋朝陽的好友。也許有殷臣的“淫威”脅迫,反正宋朝陽是絕口不提這事,就差指天發誓自己不會和收容所作對了。回到收容所後,宋葬倒頭就睡,一口氣補足了昨夜通宵缺失的睡眠。再睜眼時已然天色幽暗,月上枝頭。宋葬披上外套,慢悠悠走出小院,打算去食堂吃個烤雞宵夜。路過殷臣住處時,他忽然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聲。宋葬立刻停下腳步,收斂周身氣息,呼吸也放輕了許多。“他說我是朋友,什麽意思?”這是殷臣的聲音。另一個女聲,似乎是蘭玉珩:“意思是他把你當朋友了,你們關係很好唄,有問題嗎?”“我也不知道。”蘭玉珩無奈:“老板,你想讓我說什麽?”“我覺得不太對,”殷臣把玩著手裏的匕首,嗓音微沉,“為什麽我要和這個壞人成為朋友?他說我是他的朋友,為什麽我會很高興……又有點不高興?”聽見這話,蘭玉珩沉默許久,隨後麻木地歎了口氣:“老板,以後這種話題別找我谘詢,找張明慎那個啞巴,肯定更適合。”“為什麽?”“我怕我不小心把事情泄露出去,被你滅口。”她抱起手臂,言之鑿鑿、有理有據。與此同時,躲在暗處的宋葬陷入沉思。他在殷臣眼裏,居然是一個壞人?怪不得一開始殷臣的態度那麽奇怪,對他時好時壞的,像一隻情緒不穩定的奶牛貓。“誰?”緊接著,殷臣冷冷的聲音傳來,同時他毫不猶豫甩出手中小刀,鋒利匕首乘著月色朝宋葬的方向快速飛去。哎呀,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宋葬稍微後退一步,身側響起刺耳的鐵器碰撞聲。那把刀,徑直插在他腦袋側麵的牆壁上,貼得極近。宋葬餘光溢滿了刀刃折射出的冰涼月色。“……老師?”宋葬反應極快,頃刻間擺好了惶然無措的表情,呆呆站在原地。看清宋葬驚恐蒼白的臉,以及黑暗中悄然輕顫的手腕,殷臣也跟著呆了一下。也許是因為大腦出現了片刻空白,殷臣下意識看向蘭玉珩,繼續谘詢:“這種時候,我該怎麽辦?”蘭玉珩真的麻了。她竭盡全力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大聲道:“哄他!沒哄好也不關我事!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要睡覺!”喊完她就趕緊拄著盲杖逃離現場,猶如一陣風般迅速跑路。宋葬依然站在原地,似乎被嚇得有些失神,後背輕顫著,一動不動貼緊小院圍牆。“老師,我……”殷臣怔怔開口,說著又驀然止住。他發現自己的掌心浸滿冷汗,一片冰涼。今天的他,好像一點也不想砍死宋葬。第36章 詭物收容所(16)宋葬沒有動,其實隻是出於好奇。他好奇殷臣接下來會如何反應,也好奇自己為什麽會被稱作“壞人”。結果等了半天,他也沒等到殷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兩人在淡淡月光中對視,殷臣怔然的眸子裏寫滿迷茫,薄唇無措地緊抿著,看起來比宋葬更像那個受到驚嚇的人。宋葬有點哭笑不得,試探著輕聲開口:“你過來,把刀拿走。”聽見宋葬的聲音,殷臣終於動了,像一台緩慢遵循指令行動的機器人那樣,動作很僵硬。他沉默著拔下刀,慢吞吞收進大衣口袋,近距離看向宋葬時的眼神,帶了一絲他自己也未曾發現的小心翼翼。“我想去吃宵夜,但是現在腿軟了,”宋葬垂眸不看他,白皙手指卻輕顫著扯上他的袖口,“你要負全責,抱我。”殷臣嗓音晦澀:“老師,我的手很涼。”“比匕首更熱就行。”宋葬輕輕說。大腦處於待機狀態的殷臣,還是聽懂了這句軟綿綿的諷刺。他沒有回擊,抿著唇聽話地抱起宋葬,忽然發現連自己的手臂也變得僵硬,怎麽發力都不對勁。殷臣不明白他的身體發生了什麽。“老師,我好像有點奇怪。”他茫然地低聲開口。宋葬把臉貼在他溫熱的胸前,悄悄觀察殷臣的表情與肢體語言。殷臣沒有抗拒他的觸碰,但相比於往常的隨意,現在他是渾身繃緊的。透過風衣下領口微敞的黑色襯衫,清晰可見的喉結悄然滾動著,緊致流暢的薄肌若隱若現……沒錯,優越的身材線條也比往常更加明顯一些。現在的殷臣,就是一個……知道自己犯了錯,但不知道錯在哪裏,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笨瓜。宋葬恍然大悟。他仰起臉盯著殷臣,語氣認真:“對不起,我不應該偷聽你們說話。”殷臣一愣,尚未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就聽宋葬繼續說:“你在收容所裏隨意投擲致命武器,差點傷到我了,現在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殷臣抱著他的手緊了緊,收斂鋒芒的模樣顯得特別乖。“好啦,那現在我們兩清了,陪我一起吃烤雞嗎?”宋葬彎起唇笑著問。殷臣茫然低頭,看著宋葬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蘭玉珩說,我要把你哄好。”“現在我已經被哄好了。我才不像你那麽記仇,居然在背後說我是壞人。”宋葬輕哼。“對不起。”殷臣重複了第二次。但他並沒有解釋,為什麽先前他會說宋葬是壞人。很顯然,殷臣就是在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就算宋葬試探得更明顯一些,他也不願意說。今夜的殷臣比往日更為安靜,默默看著宋葬享受宵夜,一言不發幫宋葬去拿飲料甜點,自己卻一點也沒碰。當宋葬從金黃流油的焦香烤雞天堂中抬頭看他,連續好幾次都發現,殷臣正在出神。盯著宋葬的臉出神,盯著自己的手出神,盯著桌上晃晃悠悠的焦糖布丁出神……“殷臣,你在想什麽呢?”“……不知道。”“……那就去睡覺,大半夜的也該睡了。你先走吧,我再散會兒步。”“不要。”殷臣一口拒絕,然後非要跟著宋葬在小院裏散步。一邊走,一邊繼續神遊天外。宋葬忍了又忍,沒忍住:“你真是一個奇怪的笨瓜。”“嗯,老師說得對。”“你是笨瓜。”“我是笨瓜。”壞了,這人好像真變呆了。宋葬趕緊推他回去:“我要睡覺,你也快點去休息。”“……好的老師。”殷臣被推著向前走,思緒自顧自飄向遠方,聽話得不得了。*第二天早上,宋葬起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殷臣。不出所料,殷臣又變回了原先的正常狀態。他給宋葬端來一杯熱奶茶,遊刃有餘地報告起研究項目的最新進展,各大媒體申請采訪的數量,以及收容所區域周邊,那些被群眾堵得水泄不通的主幹道。宋葬發現,自己莫名有點懷念殷臣呆呆的樣子……但現在不是探詢內心的好時機。因為過年期間,所有人都很閑。龍家被查封的消息,光明財團法人與相關負責人被帶走的消息,甫一報道便連夜占據所有社交平台的熱搜,浩浩蕩蕩傳遍龍國。龍國警署在經曆新一輪信任危機,畢竟龍劍峰也被關了起來,正在接受詳細調查。宋葬趁機查了龍劍峰年輕時的各種事跡。為了在龍家和光明財團之間周旋,龍劍峰確實每天都在說謊,一句話裏總有半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