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在旁邊戴了手套吃小龍蝦,涼涼地開口:“那是因為你坐的這邊卡座就是同性專供啊。”“啊????”夏嶺跳了起來,“什麽鬼,老子是直男!”他有點不服氣,但還是放不下手裏的吃的。可能是他確實餓了也有可能這家烤串確實好吃。夏嶺解決完立刻飛奔到卡座旁邊,拿起燈牌質問秦恪:“這是什麽意思?”“do vis是拉丁語裏的‘你喜歡我嗎’。”秦恪說,“原來你不知道呀,難怪你一進來就喜歡往這裏跑。”夏嶺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媽的你騙我!我就說在你這呆這麽久了一個小姐姐都蹲不到!”兩個人吵了一會,很快夏嶺又把話題往我身上扯了:“這麽說,除了我,你倆都是彎的。”氣氛一下有些微妙,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總感覺下一秒夏嶺就要開始亂點鴛鴦譜了。“那什麽,小然剛被渣男騙了,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夏嶺語重心長地看向秦恪,“你有什麽好的可以給小然介紹一下。”然後夏嶺又把目光看向我,也是非常語重心長的,“有句話說得好,走出一段感情的關鍵就是開啟扇一段新的感情,這世界上比梁硯帥的不多,但是比他好的人還是不少的。”這感覺更微妙了。看來梁硯確實長得不醜,能在夏嶺這裏得到一個蓋章認可。“不過剛才那個來搭訕的穿得也太老土了。而且人也傻逼。”夏嶺熱絡地問起秦恪來,“你們那個樂隊不是來了一批小帥哥,那個鼓手就不錯,每次來都給我切果盤。你快把人喊出來見見。”“……”我現在終於懂了為什麽當時秦恪喊我們去玩的時候夏嶺那麽熱切了,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但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也許還沒辦法開始一段新的戀愛。我不想通過消耗他人來拯救我自己,其他人值得更好的人度過更好的時間,至少不該是像現在這樣正悄無聲息向下墜落的我。我剛想要婉拒,結果一個人頭很快就竄了出來,手裏正端著夏嶺話裏的“關鍵物品”一個響當當閃亮亮的正散著白色煙霧的果盤,正雀躍地探頭探腦,然後看見夏嶺便十分快樂地撲了上去:“哥!你來了!”……這人明顯是對夏嶺有意思嘛。可惜夏嶺是個直男。他好像沒意識到這一點。我和秦恪對視了一眼。秦恪抱胸坐在一邊,望著他們笑而不語。“喲,說曹操曹操到。”夏嶺一把把人揪過來,“這是白帆,我剛才說的那個鼓手。”白帆暈暈乎乎地被拽過來,看著我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夏嶺:“哥,你這是”“你不是一直和我說你單身好久了想談戀愛嗎。”夏嶺和他咬耳朵,“這是林然,他也單身。”白帆“啊”了一聲,表情僵硬著,抓耳撓腮了一會,然後說:“哥,你有沒有想過我那句話的意思其實是”“夏嶺我現在真沒那個想法。”我預料到事態即將無法控製地向前發展,連忙上前抓住夏嶺的手,“單身不挺好的。我挺喜歡我現在這個狀態。”我又把目光看向角落裏吃瓜看戲的秦恪,決定把他也拉下水,“你看秦哥不也是單身。”秦恪挑了挑眉毛:“確實。”他把拿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下手,先看向白帆,“離下場還有十多分鍾,你快回去準備吧。”又看向夏嶺,“你手裏拿著我的燈牌幹什麽,快給我放回去。”最後看向我,向我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不想被人搭訕的話,那我送你一樣東西吧。”第45章 然而我和你,從未表白過我好奇地看過去。秦恪神神秘秘地伸出手,賣足了關子後才打開。手掌上躺著的是一枚戒指,和他手指上戴著的如出一轍,用吉他弦做成的戒指。我不禁失笑:“你的吉他這是斷了幾根弦?”“全斷了。”秦恪說,“我把我的吉他砸了。”我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抱歉。”“沒什麽好道歉的。”秦恪把戒指遞給我,“不想被搭訕的話就帶上這個,什麽時候有心情了也可以再把戒指摘下來。”他似乎想幫我戴上,輕輕碰到我的右手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我尾指上那處難看的關節,手頓了一下,然後十分禮貌地把戒指放在桌上,對我微微笑了笑,“你自己戴下試試看?我的手指好像比你的粗一些。”我說:“好。”本以為琴弦可能會有些勒手,但實際上戴在手上的時候卻發現沒什麽特別奇怪的感覺。戒指的樣式雖然簡樸但很清爽,我向秦恪說了聲謝謝,就收下了他送給我的戒指。我一開始沒選好戴在手上的位置,猶豫的時候秦恪提議,要不就放在小拇指上。“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再回頭也無益。”秦恪說,“你的手指細長,戴上很好看。”我看向秦恪:“夏嶺和你說過什麽嗎。”他看向我,手自然而然地插在衣兜裏。他搖了搖頭,低頭咬了隻煙,沒有點火:“是和我說過一些,但也隻是些表麵的事情。你要是想和我聊聊,我樂意奉陪。”“那下次吧。”我不動聲色地敷衍過去。也許秦恪確實是看在夏嶺的朋友的麵子上想幫我疏導心結,但歸根結底我還是並不想麻煩人。我的痛苦一個人承擔就夠了,我也不想把差勁的情緒傳給別人,就像很多時候和夏嶺聊天聊著聊著最後變成我安慰夏嶺。“如果你願意和我聊的話,我也樂意奉陪。”我下意識地感覺秦恪身上似乎有段故事。這似乎是一件很“雙標”的事情,我樂意幫別人疏導,但我並不想麻煩別人去為我的情緒買單。秦恪笑了:“好啊,那下次吧。”我倆互相看著,默契地笑了。放完燈牌回來的夏嶺看著我倆,一臉古怪:“你倆在這裏怪笑什麽呢?”秦恪說:“笑你放個燈牌都要好半天。”夏嶺不滿地叉腰:“我去找小胡拿酒去了,她說你這裏最新搞了一個巧克力特調,讓我找你給我們做一杯。”“小胡不能做嗎?”秦恪懶洋洋地躺在沙發裏麵,“她那手藝早就能出師了。”“她正忙著撩妹呢。”夏嶺沒好氣地說,“她擱那炫技玩水割,看見我就直接飛白眼。”秦恪說:“那你一定要現在喝嗎。那東西很甜,你不愛那口的。”“秦可可!讓你做個事怎麽推三阻四的!”夏嶺嚷道,“不看僧麵看佛麵,今天林老師來了,你就不露一手?”我連忙道:“秦老師,您看著弄就行,我喝水就可以。”秦恪挑眉:“你看,你的佛麵說不想喝。”夏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氣得跑去吧台連點了十多杯水割,把那個叫小胡的累得叫苦不迭。這事過了好幾天夏嶺都“記仇”,不過好在他的忘性大,等過了幾天他就又拿著頭盔來辦公室等我,喊我出去吃大排檔。工作上其實沒什麽事,日子過得堪稱水潤自由。很多事情那個叫杜晟的組長看我不順眼,總是一股腦都交給許晴做,小姑娘不熟悉業務,叫苦不迭,我倒是偷閑,有空沒空就幫著她做一些。隔壁的老劉看著這一幕出奇,他問我不是畫畫的,怎麽做表這些業務上的事情還這麽擅長。“偷師的。”我說道,“之前被人指點過,稍微懂一點。”“你這可不是稍微懂一點吧。”老劉嘖嘖稱奇,“我看你一個人就能把咱們一堆人的活都幹完了。”“哪裏就這麽誇張。”我說道,“很多事情還得是靠群策群力。”老劉挑了挑眉毛沒再說話,旋轉椅一轉就跑了。許晴是個內斂的小姑娘,第一次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雖然看上去有些膽小,內裏卻是很堅韌的一個女孩。她無奈地告訴我,她是初入社會,也沒人教她這些,杜晟杜組長呢就直接把話扔下來,她不想丟了工作但也不敢去問。“不明白的還是要問的。”我說道,“哪裏不懂問我也可以。不過有些複雜的我可能也拿不準。”許晴點了點頭。我們關係熟絡後她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現在除了用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著我,還會悄咪咪地問我八卦:“林老師,您入行的時候是哪個大佬指點的您啊?”我笑著敷衍過去:“我早就記不清了。”其實記得很清楚。畢竟某個叫梁硯的家夥是一個工作狂。同居的三年裏這人喜歡在書房辦公,但也很喜歡在床上來一炮之後抱著筆記本跑到臥室旁邊的小桌子上處理事情。大部分時候他不讓我插手,但我確實無聊,就開始翻看他的書。我對很多事情不會有濃烈的興趣,但打發時間的話似乎做什麽事情都可以。梁硯看到我讀那些大塊頭的時候表情略微有些吃驚。他有些遲疑地問我:“你……喜歡這種書?”“算不上喜歡吧。”我思考了一下,“打發時間看看。”梁硯那一刻的表情其實有點難以言喻。那些大塊頭的專業書籍都是梁硯讀過的,從前我也一直以為書房是一個呈現主人風格的擺設,但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書房裏的書架上大部分書都是被梁硯閱讀過的。更讓我吃驚的是,梁硯其實是個愛書的人。他會在書籍上做筆記,但不會直接寫在書頁上,而是用便利貼貼在上麵進行索引,或者直接把紙張夾在裏麵。“我覺得會弄痛它們。”梁硯皺著眉頭說,“我不喜歡在書上做標記。”我更吃驚了。一個在床上不惜餘地都要弄痛我的人,居然會擔心在書上寫字會弄痛書頁。從書房的容量上來看,梁硯是讀過很多的。他那些耀眼的經曆絕非虛名,也從不單單來源於外界所說的天賦,還有更多的是隱藏在冰山下從未顯露的努力。隻不過他太瘋,做事風格又太狠厲,總是不擇手段,所有人都隻記得他的凶名,渾然忘記了他也是肉體凡胎,也是有著血肉會生老病死的人。“你已經看這麽多了……是打發時間?”梁硯露出質疑的表情。我抬起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裏的書:“也不算特別多吧。”我之前小時候也經常看書,大塊頭對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我讀書的速度也很快,甚至一目十行那種。梁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但很快他就接受了我身上的這個“設定”,開始挑選一些書籍給我解悶比如在床上做完,他抱著電腦,我陪他看書。他甚至很適合去當老師,梁硯列出的書單,先後順序分明,極為條理,書頁上也都有他當時做的筆記。我覺得很有趣,看到他在書上標的一個簡單問號來表示無語的時候,我更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再笑書就要掉到水裏了。”梁硯黑著臉說,“而且,你這麽喜歡冷水泡腳嗎?”我這才低下頭,發現泡腳桶裏的水其實已經涼很久了。梁硯黑著臉去加了熱水過來,然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辦公。不過後來我注意到,他在偷看我。被我發現後梁硯也一點都沒心虛。他看著我,若有所思:“感覺你比我要更適合。”“因為看書速度很快嗎?”我壞心眼地朝他晃了晃書,看到梁硯的表情果然變得緊繃了起來。“不完全是吧。”梁硯搖了搖頭,“你好像比我要喜歡。”我不信:“你也喜歡的吧。不喜歡會堅持這麽多年嗎?”梁硯被我問住了。那一下呆住的表情其實有點可愛,但很快他又重新抿起了唇。他說:“那應該是有點喜歡的吧。”真的嗎?我好奇地看向他。真的會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嗎?還是他覺得個人喜好這種東西本來就不該存在呢?我無從知曉答案。我看著他,跟著笑了起來。隻是一時不察,書掉進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