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節:黑心老八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玄德安然的閉上了雙眼。


    玄德閉上眼睛,腦裏全是小迦葉的聲音和他稚嫩可愛的臉蛋,他現在最牽掛的莫過於他。


    天空中黑壓壓的,狂風呼嘯著吹過大地,帶起許多煙塵落葉,像一把把利箭穿過樹林,雨頃刻之間就來了,不斷的洗刷這世界,豆大的雨滴落在小迦葉的臉上,打濕了他的衣裳,衝掉了他身上所有的泥濘。電在天空中呼嘯而過,在一水間照亮了大地,雷咆哮著,轟隆轟隆的雷聲映入耳中。


    血腥味,血腥味,清晰的血腥味浸入了小迦葉的鼻中,閃電一瞬而過。


    一個渾身血跡斑斑的老者,光光的頭上,沾著黑紅色的血痂;兩條長長的眉須,無規則的貼在臉上,被血痂凝固著;一件破爛不堪的薄薄的單衣,沒有腰帶的束縛,隨意的敞開著。身上傷痕累累,他靠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就如一朵快要死亡的老樹,這一幕重重的映入了小迦葉的視線。


    “師父,師父。嗚嗚……”


    “師父,師父,你怎麽了?”


    小迦葉傷心的呼喊著,童稚的聲音帶著絲絲沙啞。


    “師父,你要丟下小迦葉一人嗎?”


    “師父,師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嗚嗚……”


    冰涼的雨水墜下,仿佛滴進了小迦葉的心裏,雨水順著小迦葉的臉頰流淌,淚水隨著小迦葉的臉頰滑落。


    小迦葉跪在玄德麵前,稚嫩的雙手緊緊的握住玄德的一隻手掌,他不停的呼喊著玄德,希望師父能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師父,師父,你頭上為什麽會有九個圓圓的結疤呢?看著怪嚇人的。”


    “不要,不要嘛,小迦葉不要那個圓圓的東西嘛。”


    “恩恩,小迦葉,不要那個戒疤。小迦葉隻要師父陪著。”


    ……


    “走咯,吃饃饃咯。嘻嘻。”


    ……


    “正如師父放下了手中的佛珠,來聽小迦葉說話,師父放下的是佛珠,但是心中亦有真佛。”


    ……


    “師父你的意思是草木鳥獸皆有情,人之所以區別於草木鳥獸,是因為在情道法中,人把情看得最重,把情排在第一位。”


    ……


    “師父,師父,我的力量雖小,世上弱小的生靈肯定不能全都由我去拯救,但我見到了,我能救的,我就用我小小微薄的力量去救它!”


    ……


    “師父,不疼,不疼,一點也不疼。”


    “師父,你看,我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這分明就是一個空罐子。不過這空罐子裏麵肯定有東西。”


    ……


    “師父,這世上真的有佛嗎?”


    “師父……師父,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啊?難道,道家之人全都已參透了道法,嗚嗚,師父,我好想……好想師伯,好想師叔,好想師兄弟們,嗚嗚……”


    ……


    “師父,師父。嗚嗚……”


    “師父,師父,你怎麽了?”


    “師父,你要丟下小迦葉一人嗎?”


    “師父,師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嗚嗚……”他不停的搖著玄德的手掌。


    玄德靠在石頭上,胸膛慢慢的起伏,雨水在他身上肆意的流淌,卻衝不掉那厚厚的血痂。模糊的意識中,聲音卻漸漸的清晰,玄德緩緩的睜開眼睛,任憑雨水打在眼眸裏。


    “小迦葉啊,小迦葉,小迦葉……”以前和藹的聲音現在是那麽的虛弱顫抖無力。


    白色的雷電劃過蒼穹,似一把光劍劈開了天地,一閃即逝。


    “恩恩,師父,小迦葉在這,小迦葉在這。”小迦葉哭著,抽泣著。驚喜的看著玄德,可那枯萎的眼神裏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


    那麽的一個瞬間,天地之間所有的光芒仿佛都聚集在了小迦葉的臉上,玄德微笑著,凝視著小迦葉,一隻手掌努力的抬起,放在小迦葉的頭上,一如往常一樣,輕輕的撫摸小迦葉光光的腦袋。


    “孩子,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虛弱的聲音最終停止,眼眸再次沉沉的閉合,手掌從小迦葉的頭上重重的垂下,落在地上濺起一灘水花。


    那麽的一個瞬間,小迦葉看著玄德的眼眸再次不舍的閉上,他絕望的搖晃著玄德手臂,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師父,聲音都已沙啞卻再無任何的回應。


    “小和尚!”小迦葉的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長發散亂,穿著破爛的盔甲,竟是被玄德所救的老八。


    老八被玄德搭救之後,慌裏慌張的逃命,一路跌跌撞撞,在林子裏轉了一大圈,也沒能走出這林子。忽見,遠方有光芒傳來,老八頓時大喜。有光的地方就有火,有火的地方就有人,老八也不多想,撒腿就向著有光的地方跑。距離越來越近,光芒越來越強,老八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白色的光芒根本不是火光,老八開始謹慎起來,慢慢踱步而行。光芒在慢慢的消弱,老八也加快了一點步伐,然而當光芒完全消失後,老八也沒有找到光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黑壓壓的烏雲席卷而來,擋住了單薄的月光,天空中開始閃著雷電,一場大雨即將來臨。老八今晚被嚇怕了,身怕從背後又竄出兩隻長牙五爪的樹精來,他顫巍巍的摩擦著手掌,開始在林中尋找避雨處。老八急匆匆的跑了幾百米,天上就下起了大雨,卻有孩子的啼哭聲混著雨聲傳來,伴隨著極為悲傷無助的聲音“師父,師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老八壯著膽子,循聲而去,大概走了十幾米,借著雷電光,瞅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旁有兩道人影。


    雷聲陣陣,劃空而過,老八悄悄的潛在一棵大樹後,向四周觀察起來。並未看見那兩樹精,但即便是玄德滿臉的鮮血靠在石頭上,但老八還是一眼認出了光頭的玄德,老八隻料是玄德將那兩隻樹精打得灰飛煙滅,而玄德身受重傷。


    “小和尚!”老八大喜,他現在看著靠在石頭上奄奄一息玄德,就仿佛看見了幾大定黃燦燦亮瞪瞪的金子躺在地上,隻等他伸手去拿了。完全把玄德救他一事忘得一幹二淨,沒有一絲的感恩憐憫之情。


    第六十二節:小迦葉怒


    “哈哈,這才是真正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和尚,你師父都死了,你守著他的屍身有何用處,還是給我吧。”說完,老八就動身去搬玄德的身體。


    小迦葉猛地推開老八,哭著,咬著牙,擋在玄德的麵前。


    “胡說,我師父活的好好的,他沒有死!壞人!壞人!你們都是壞人!”任憑雨水打下,小迦葉皺著嫩眉,明亮的眸子睜得老大,盯著老八破爛的盔甲,恨恨的說。


    “壞人?嘿嘿,老子就是壞人。”老八沒有一點的不快,他一抹臉上的雨水,反而放肆的笑了起來,“娘的,你個小屁孩,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識相的話就讓開,不然老子要你好看!”說完,又上前,一把推開小迦葉,伸手去挪玄德屍體。


    小迦葉栽在地上,濺起一地的水花,泥濘沾滿了他小小的僧袍,他馬上又爬起來,衝到老八的身邊,雙手死死的抱著老八的雙腿不讓他移動。


    “媽的,你個小兔崽子!”老八單手擰著小迦葉的脖子,直接將小迦葉提了起來,然後重重的向前麵一丈遠的大樹上一拋,沒有半點的留情。“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嘭!’


    小迦葉的身體如斷了弦的風箏,重重的撞在大樹的樹幹上,又掉入地麵。


    “不知好歹!你就像那小雞仔似得,要對付你還不容易。老子現在心情好,不和你計較,小兔崽子不要把老子惹怒了,不然後果很嚴重。”


    老八將玄德的身體往肩上一扛,就要離開。


    “你不能帶走他!你不能帶走他!”


    “小兔崽子,你居然還站得起來。”


    閃電破空而過,老八看著那個撞上大樹而跌落在地的孩子,居然慢慢的支起了身子,他可沒有絲毫的留情,使出了十足的力道,就是一個成年男子被他這樣狠狠的往大樹上一拋,也不可能,能馬上站起來。


    “小兔崽子,看不出來你的皮這麽厚實!看來我是下手太輕了!”老八咧著嘴。


    “你不能帶走他!”


    “你不能帶走他!”


    “你不能帶走他!”小迦葉緩緩的支起身子,一直念叨著這句話,口中的聲音越發的怒沉。


    “喲,你個小屁孩,發怒了?嘿嘿,老子就是要帶走這個老和尚,你能把我怎麽樣!”老八說完,轉身扛著玄德就走。


    “你不能帶走他!”


    “我!叫你!不能!帶走他!”小迦葉低沉著聲音,咬著牙齒,斷斷恨恨的說,聲音猶如一隻發怒的幼小山野猛獸。


    “看來真的是發怒了呢。”老八皺著眉頭,實在是不耐煩了,轉身警告小迦葉,“老子告訴你,你再亂吠,老子真的要對你……”


    “我叫你不能帶走他!”老八的話還沒有說完,小迦葉就已衝了過來,速度之快,猶如一頭發怒的幼獅咆哮而來,濺起一路的水花,爛泥四濺,眨眼之間便已來到老八的身邊。


    老八一驚,隨即飛腳一踢,正中小迦葉的肚子上。


    小迦葉後退幾步,又向老八衝了過去。


    “媽的!你還真他媽的耐打!”老八騰出一隻大手,對著小迦葉的腦門拍去,他要下狠手!


    小迦葉迅速止步,向後退了一步,老八手一手伸出,卻拍了個空。


    ‘哢嚓!’


    老八的出手的速度完全趕不上小迦葉移動的速度,他的手還未收回,小迦葉後退一步後,馬上又衝了上來,‘哢嚓’一聲,一口咬住老八的手指。


    “娘娘的,小兔崽子,你這是找死!”老八徹底怒了,他的手指在滴血,他能感覺到小迦葉的牙齒深深陷入的血肉之中,磨著他手指上的骨頭,他使勁的甩手,單腿不斷的踢著小迦葉的肚子,小迦葉卻是死死的咬住老八的手指,不肯鬆口,猶如一隻倔強的幼獅,不把獵物咬死,不肯罷休!


    十指連心,這錐心的痛楚徹底激怒了老八,他一抖肩,肩上的玄德摔落在地。他一手被小迦葉咬著,另一手掐住小迦葉的後頸,就這樣將小迦葉提了起來。然後毫不留情的用膝蓋骨撞小迦葉的肚子,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媽的!怎麽還不鬆口!什麽怪東西!竟這麽耐打!”足足膝撞十下,小迦葉仍死死咬著老八的手指,雙眼瞪得大大的,死盯著老八。


    十一下,


    十二下,


    十三下,


    老八慌了,手指上不停的流著血,卻感覺不出疼痛,怕是被小迦葉咬住的四個手指頭要廢了。


    十四下,


    十五下,


    ……


    二十下,


    小迦葉嘴邊不斷的滴著鮮血,有老八的,也有小迦葉自己的。


    二十一下,小迦葉仍是死死的咬住老八的手指,雙眼布滿血絲充滿怨恨的盯著他。


    二十二下,小迦葉嘴邊湧出一大灘鮮血,幾乎全是小迦葉的。


    “媽蛋的!你他媽的是個什麽怪物!”就是一個山野猛獸連續受二十次的強力膝撞,也不可能承受下來。


    二十三下,自始至終,小迦葉沒有吱半點聲。


    二十四下,


    第二十五下,小迦葉眼中開始泛出金色的光芒,眉心處蹦出幾道金色的光芒,光芒在眉心處不斷的凝聚,熠熠生輝。


    老八嚇了一跳,這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立刻閉上雙眼,停止了腿上的動作,咬牙切齒的說:“小兔崽子,別怪我了!”老八單手握拳,‘劈裏啪啦’的聲音從拳頭上傳來,拳頭上青筋暴起。


    “這是你自己找死的!”


    ‘咚’老八一拳狠狠的砸在小迦葉的後腦勺上,發出空洞的聲音。


    小迦葉虛弱的‘額……’的一聲,眼中的光芒消失,眉心處的幾道金光消散,牙齒再也無力,跌在地上,昏死過去。


    “媽蛋的!”老八動動手指,從小迦葉身撕下一塊衣襟,將手指包裹起來,“他娘娘的,怪胎!小怪胎!師徒兩人都是怪胎!妖僧,全他媽的是妖僧!老子的手指差點就廢了!娘的,還好最後老子機靈了。”


    “媽的!”老八也不管小迦葉的死活,飛起又是一腳,水珠爛泥四濺,將小迦葉踢出一米遠,隨即扛上玄德,消失在這片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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