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箏快步過去接過梯子。有了梯子,一下子方便多了,兩個女生一左一右地扶著梯子,穀箏站在梯子頂端,一手扶著樹幹,一手伸過去抱貓。貪吃鬼害怕極了,動也不敢動一下,被穀箏抱住後,兩隻爪子緊緊摳住穀箏的手臂,沙啞的叫聲變得更大。手臂上傳來陣陣疼痛。穀箏倒吸口氣,可眼下也不好扭頭去看,他以最快的速度爬下梯子,馬不停蹄地把貪吃鬼塞進女生提著的貓包裏。抱著梯子回到寵物醫院,還沒進去,走在穀箏右手邊的女生忽然哎呀一聲:“你的手流血了!”穀箏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右手臂上被貪吃鬼抓出了幾條血淋淋的傷口,傷口很深,甚至皮肉都在隱隱外翻,血水混著雨水,流得整條胳膊都是。難怪這麽疼。車剛停下,邱勻宣撐起傘急急忙忙地下了車,沒走幾步就到了寵物醫院門口,都這個時間點了,裏麵已經沒什麽顧客,隻有三個人圍在前台,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玻璃門外扔了一把濕漉漉的雨傘。邱勻宣直接推門進去。第19章 我們見一麵吧麵向玻璃門的女生率先注意到了邱勻宣,連忙揚聲喊道:“邱醫生來啦!”話音未落,背對邱勻宣的兩個人也先後轉頭。其中那個女生也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和邱勻宣見過很多次,他倆相互認識,但另一個男生就是陌生麵孔了。邱勻宣收回推門的手,往裏走時,視線筆直地落到男生身上。男生穿著普普通通的短袖和長褲,不是很高,目測隻有一米七出頭,長相還算清秀。隻是……邱勻宣隻打量了男生兩秒不到,便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視線,轉而看向剛才喊他的女生。不是“骨頭”。雖然他還沒見過“骨頭”的長相,但是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那個男生不是“骨頭”。背影不像。還有手臂也不一樣。邱勻宣大步流星地走到櫃台一側,櫃台上放著他買給貪吃鬼的貓包,他單手撐在櫃台上,彎腰一看,貪吃鬼蜷縮在貓包裏麵,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瑟瑟發抖地和他對視。“貪吃鬼。”邱勻宣喊。貪吃鬼張開嘴巴喵了一聲。“果然還是隻認邱醫生啊,我們每天給貪吃鬼喂糧喂水,可它轉頭就不認我們了,剛才想把它拉出來,它還哈我們呢。”站在櫃台裏麵的女生開玩笑地抱怨。邱勻宣站直身體,問道:“它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受傷?”“還不清楚,得把它拉出來做個檢查才行。”女生說著,為邱勻宣介紹那個男生,“對了,邱醫生,他是我們醫院新來的醫生,叫張勇。”邱勻宣對張勇點了點頭。“他是我們老板的朋友,姓邱,也是一個醫生。”女生又指了一下邱勻宣,向張勇介紹時,語氣頗為誇張,“但人家可不一樣,邱醫生是大醫院裏的主治醫師,要上手術台的那種。”張勇有些局促,忙對邱勻宣笑了笑。要讓貪吃鬼從貓包裏出來不太容易,邱勻宣拿著貓條逗了很久才讓貪吃鬼不那麽緊繃,吃完貓條,貪吃鬼縮到邱勻宣懷裏,腦袋一個勁兒地往邱勻宣的臂彎裏鑽,隻露出一個發著抖的屁股。另外幾人見狀,隻能更加小心翼翼。一場忙活下來,貪吃鬼身上的毛倒是被吹幹了,然而邱勻宣的淺色衣服遭了難,濕了大片不說,還被貪吃鬼尖利的爪子抓破了。女生找來吹風機插上電,遞給邱勻宣。“回頭把貪吃鬼的指甲剪了,也太長了。”女生嘀嘀咕咕地說,“剛才有個男生過來幫忙,渾身都淋濕了,把貪吃鬼從樹上抱下來,結果貪吃鬼在他手上抓了好幾條傷口,血淋淋的,看著可嚇人了。”邱勻宣聞言,拿吹風機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他麵帶詫異,扭頭看向女生:“你說什麽?”“啊?”“他被貪吃鬼抓了?”“啊?”女生一頭霧水。邱勻宣把吹風機放到身旁的椅子上,起身看著女生,原本溫和的聲音明顯沉了下去:“你說剛才有個男生過來幫忙。”“嗯,對。”女生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他們一直忙貪吃鬼的事,都忘記向邱勻宣交代細節了,便一五一十地說,“他說他是看了你的帖子找過來的,幸好有他在,還是他個子高,先發現了貪吃鬼,不然下那麽大的雨,貪吃鬼又爬到了樹上,我和小陶根本上不去,等張勇從家裏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貪吃鬼也是受到了驚嚇,不是故意抓他的。”邱勻宣問:“他人呢?”“去打疫苗了。”女生愧疚地說,“我說和他一起,但當時店裏隻有我和小陶,他說剩下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就自己去了。”“你知道他去哪裏打疫苗了嗎?”女生想了想,搖頭:“附近兩三家醫院都可以打疫苗,不知道他去的哪家。”邱勻宣走到樓下大廳,拿出手機,點開軟件。他猶豫片刻,直接撥通語音。叮叮叮的鈴聲響起。邱勻宣站在玻璃門前,望著外麵的雨稀裏嘩啦地砸到地上,半透明的玻璃隱約映出他那有些難看的臉色。打了十幾通語音,“骨頭”都沒接。邱勻宣掛了語音,給“骨頭”發消息。[傷心小椰子:我在寵物醫院了][傷心小椰子:他們說你被貪吃鬼抓傷了?][傷心小椰子:我們見一麵吧][傷心小椰子: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或者我在這裏等你]打最後一句話時,邱勻宣有些遲疑,但還是把消息發了過去。他托起下巴思考。直接見麵會不會不太好?畢竟“骨頭”也在a市,a市說小不小,卻也沒有大到他和“骨頭”這輩子都不可能撞上的地步,如果被“骨頭”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和工作單位……邱勻宣皺起眉頭,拇指在屏幕上懸了幾秒,然後按住了對話框,選擇撤回。一條提醒彈出。[消息已經發出超過兩分鍾,無法撤回]另一頭,穀箏打車回了a市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打完第一針,他坐在醫院走廊裏的長椅上休息,直到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應該給“傷心小椰子”發消息說一聲。點進軟件,手機又卡住了。穀箏甩了甩手機。估計是今晚和他一起淋了雨的緣故,這部手機真的要報廢了。穀箏看了看花屏得更加嚴重的手機,又看了看墊在手機下麵的繳費單子,在醫院裏打狂犬疫苗不便宜,四位數一掃就沒了。他默了許久,深深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麽做值不值得。手機始終進不去那個軟件,穀箏嚐試了很多次,索性放棄,他打車回到學校,洗了個澡後,一覺睡到大天亮。起來摸到手機,手機不知何時已經自動關機,按了半天都開不了機。周末的寢室裏隻有穀箏一個人,藺川被接回家,衛錫和吳棣棠不知道又去哪兒玩了,穀箏下床把手機扔進抽屜裏,洗漱完後隨便套了一身長衣長褲,頂著一張疲憊臉去食堂吃飯。還沒走到食堂,忽然有人在背後叫他。穀箏往前走了好幾米,等到那個人叫了好幾聲,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那個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去。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得格外陽光的臉。有點眼熟。穀箏仔細回想,可腦袋就跟漿糊似的,攪和起來時,隻變成了一團加速運動的漿糊。那個人拉著身旁的人快步走來,瞧見穀箏一臉呆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故作生氣地說:“幾天前才見過,你這就不認識我們啦?”穀箏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慢慢想起來了。是藺川的高中同學。他倆好像是堂兄弟來著。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謝洲觀察著穀箏的表情,看穀箏的眉頭略有鬆動,又笑了起來,伸手輕推一下穀箏的肩膀,哥倆好似的。“我叫謝洲,他是我堂哥,叫謝越。”謝洲說完,朝食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抬下巴,“你要去食堂嗎?”穀箏默不作聲地往後避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這個謝洲似乎很喜歡對人動手動腳,雖然他並不排斥和別人發生肢體接觸,但是這個謝洲碰到他時,總會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嗯。”有藺川的提醒在前,穀箏並未表現得太隨和,反而頗顯冷淡。“去吃早飯?”“嗯。”謝洲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從穀箏的態度裏察覺出了什麽,但他沒放心上,從兜裏摸出手機,笑著問道:“上次都沒來得及問你,你和藺川在一個班嗎?”“對。”穀箏說。“室友?”穀箏嗯了一聲。“那真是巧了,我們以前也是藺川的同學兼室友。”謝洲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遞了過去,“大家都在一個學校裏,認識一下?”穀箏低頭掃了一眼謝洲的手機,老實回答:“我沒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