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醫護人員,他會過意不去。周煜林苦中作樂地開著玩笑:“你來的話,我給你辛苦費,也不讓你白跑……”陸序咬牙切齒:“傻逼。”電話掛斷,周煜林再也撐不住,直接疼暈了過去。意識再恢複時,周煜林聞到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想睜開眼,卻沒有力氣。視覺被剝奪,聽覺就變得格外靈敏,他聽見了熟悉的鈴聲,隨後是男人低聲的啐罵:“媽的不接!”醫生:“他這是急性闌尾炎,要馬上動手術,得家人簽字。”陸序難得暴躁:“我知道,我這不是在打電話叫人嗎。”該死的,他來之前,就應該告訴靳修臣的,也不該答應周煜林的要求。醫生看他一直在重複撥一個號碼,忍不住批評道:“病人就沒有別的親人了嗎,你這電話都被掛多少次了,這人是他的誰,也太不上心了。”陸序神色複雜:“他……已經沒有親人了。”醫生愣了下,又輕歎:“那你趕緊吧,必須要簽字。”雖然這個手術沒多大生命危險,但規矩不能破,如果不簽字就動手術,萬一手術過程中出現點什麽事,那責任就得醫生來擔。陸序:“就不能先動手術嗎?你看他都疼成那樣了。”醫生正要說什麽,袖子突然被抓了一把。周煜林費勁兒地撐著眼皮,滿額頭的冷汗,都是疼出來的:“我自己……我自己簽……給我筆……”醫生還沒反應過來,陸序已經一把將筆塞進他手裏,又幫他拿著責任書。周煜林掙紮著抬起胳膊,手卻抖個不停,怎麽都下不穩筆。陸序嘖了聲,握住他的手開始操控,幾乎是幫他簽完了字。醫生眼角抽了抽:“……”這也行?算了。周煜林被推進手術室前,眼巴巴地望向陸序,嘴唇發白:“能……別走嗎。”這是他第一次動手術,他害怕。更怕醒來後,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但高傲如周煜林,他不敢說,也不想讓陸序看見他的脆弱,可憐他。看著周煜林虛弱得像一株快要枯萎的蘭花,陸序意味不明地嗯了聲。等反應過來,手術室的燈已經亮了,而他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走廊上,守著情敵做手術。陸序自嘲一笑:“我可真有意思。”這兩口子,真應該賠他點錢。周煜林再醒來時,是在醫院的病房裏。視線掃了一圈兒,屋裏沒有一個人。他睜著眼,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半晌,周煜林緩緩蜷縮起身子,用棉被把自己裹著,像一個難過的蟬蛹。沒來。那個人,到最後都沒來。說明即便陸序打了很多個電話,靳修臣知道是關於他的事兒,故意不在意,電話都沒回。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他。他們相依為命了十年,一直深愛著彼此,本以為會在一起幸福一輩子,為什麽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為什麽就走散了。為什麽啊。老天爺,誰能告訴他答案。周煜林想得心髒都發痛,也怎麽都不明白。頭埋在被窩裏,光線很暗,他又記起很久前的事兒。那是他們高考完的一個暑假……【九年前】因為高考前的衝刺複習,周煜林太用功了,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剛考完,那根弦一鬆,他人就病倒了。是高燒,直燒到了38.7度,整個人跟火炭一樣滾燙。周煜林吃了藥也不管用,隻能撐著身子,去了醫院。醫生說要輸液,今晚得在醫院裏過夜,給他開了張床位,讓他最好叫個親人來陪床,不然上廁所什麽的不方便。周煜林隻能給靳修臣打了電話,他簡單地交代了自己的事兒:“我在第一醫院,發燒了,在輸液,能……能來守一下我嗎。”電話那頭安靜幾秒:“等著。”掛斷後,周煜林有些疲憊,靠著床頭眯了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那隻因為輸液而涼透的手,似乎被一股暖意包裹住了。他費力地掀起眼皮,就看見靳修臣滿臉疲倦地坐在床前。周煜林:“你來了?”靳修臣凶狠地瞪他:“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折騰死,才肯告訴我?你這樣不如弄死我好了。”周煜林剛要說話,抬眼卻瞥見,靳修臣的額角上,好長一道可怖的血痕,傷口深得見肉。他愣了下,細密的心疼揪著他的心髒,忍不住伸出手,撫上靳修臣的臉:“怎麽弄的?”靳修臣偏頭拿臉蹭了蹭他的掌心,笑眯眯的:“哦,這個啊,我在工地上幹活兒,木材突然砸下來了,我沒躲開。”周煜林眸子顫動:“疼嗎?”靳修臣捉起他的手,蹭了又蹭:“本來不疼的,我是個成熟的男人了,這不算什麽。”這麽親密的動作,周煜林還沒適應,不禁耳朵發燙,把頭別開不看他。靳修臣又說:“嘖,但好奇怪,一見到林林,它突然就開始疼了呢。”周煜林被他的話逗笑了,但很快又被心疼淹沒:“為什麽要去工地,很危險,你在飯店兼職掙的錢,都不夠花了嗎。”靳修臣看著他,眨巴眼:“因為林林也沒錢上大學,我要把林林的那一份,也掙出來。”周煜林愣了下,心髒開始泛酸,眼眶也發紅:“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可以做兼職。你不用這樣。”聽到這話,靳修臣頓時就生氣了,身子轉向一旁:“什麽你的我的!你太過分了!”“我告訴你周煜林,今天你攤上事兒了,你哄不好了。”周煜林又無奈又好笑,多大的人了,當初剛相處時,他怎麽沒發覺,這人這麽小孩子脾氣。周煜林去牽他的手:“我說錯了,我跟你一起做兼職,你不要去工地了,很危險。”靳修臣瞥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趁機跟他十指交扣,抬頭朝他笑嘻嘻:“捉住林林了,這還是你第一回主動牽我,我要牽久一點。”周煜林被噎了下,臉開始發燙:“你聽我說話!”靳修臣:“在聽哦。耳朵在聽,但腦子拒絕接受。”“可能是林林說的話,它不中意,要不林林說點好聽的,我幫你說服它試試?”周煜林被鬧得氣也生不起來了,索性不再說話。靳修臣以為他是困了,溫柔地給他蓋好被子。因為是公用病房,好幾鋪床,其他病人要睡覺了,就把燈關了。黑暗中,周煜林隻能勉強看清靳修臣的輪廓。他想著,這人累了一天了,都已經半夜了,要不就讓靳修臣上床跟他一起睡?但周煜林自從十歲起,就一直自己一間房,沒跟任何人一起睡過。他不習慣。周煜林猶豫好幾次,最終也沒把話說出口。床前的人卻突然動了,被子被撩開,隨後一個溫熱的身體擠了進來。周煜林渾身一僵:“你、你要做什麽。”靳修臣笑了下:“我要跟林林一起睡。我還沒跟林林睡過一張床。”周煜林呼吸都屏住了,生怕碰到什麽,不敢亂動。在他神經最緊繃時,卻聽見靳修臣說:“林林安心,我睡邊上,不挨著你。”周煜林的心又軟了下來:“沒事,你過來點吧。”這個床本來就不大,睡邊上也休息不好,萬一半夜掉下去怎麽辦。靳修臣:“不,就這樣,不然林林睡不著。”周煜林的心,一下就軟成了漿糊。這人剛從工地上下來,本來累了一天了,大晚上的又緊趕著來了醫院……卻仍然事事將就他,生怕他有一點不舒服。周煜林很難不動容。黑暗中,他聽見靳修臣輕聲說:“工地我不去了,林林會害怕。明天我重新找一份工作。”周煜林淺笑:“嗯。”靳修臣又說:“我們這樣,真的好親密,我已經成了林林的親人了,對嗎?”周煜林張了張嘴,最終嗯了聲。……回憶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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