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柯閉上眼睛,沒再回話。小助理識趣地閉上嘴,但頻頻透過反光鏡看向石柯,一臉欲言又止但不吐不快的憋屈。終於在石柯到家要下車前,小助理終於忍不住了。“老板……還有個事要匯報……”“那就報。”石柯困乏地揉揉眉心。“下個月萬花電影節頒獎典禮您別忘了參加……”提前一個月提醒,明顯不同尋常,石柯冷眼看向助理。小助理盯著石柯越來越冷酷無情的桃花眼,硬著頭皮繼續道:“梁裕偉導演的《空念難消》不是入圍了嗎……”“他……會不會回來啊?”小助理戰戰兢兢打量著石柯的表情。石柯本就寒冷的表情愈發冷峻:“他敢回來,我就打斷他的腿。”“啊?”小助理嚇死。石柯嚇完人後不管對方死活下車離開了。回到家,石柯脫下束縛的西裝,換上家居服,在經過手辦模型牆時,微微駐足,看了一眼滿滿當當的機車模型後繼續向沙發走去。剛坐下,石柯突然想起什麽,給小助理撥過去電話。“老板。”小助理秒接電話。“把我明天上午的行程空一下。”“明天上午是有什麽其他安排嗎?”石柯仰麵,背靠沙發,聲音悶悶:“安惠養老院。”***安惠養老院,是本市最豪華的一家養老院,沒有之一。裏麵住著許多達官貴人的親眷,還有石柯的生母項青青。活了二十幾年的石柯,在沈清離開沒多久後終於在石非凡的嘴裏得到了關於項青青的全部信息,當然也包括自己狗血的身世。在沈清離開石頭星後,石柯將所有的狠勁和瘋勁全部發泄在了工作上,其中有一項重要的工作便是“回報”之前踩他的各個人物。薑聞禮不必說,劉威也沒落得什麽好下場,在截和了石碩和其他幾家的幾個項目後,石非凡把石柯叫回了本家。石柯進到石非凡書房時,石非凡正在書桌前臨摹一幅潑墨畫。石非凡抬眼看一眼石柯,繼續手中未完的作品。“你最近動作挺大。”半晌石非凡開口,但未抬頭,仍專注眼前的畫作,“之前就提醒過你,步子邁太大遲早要出事,我以為你得了教訓後會收斂點,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提醒?”石柯譏笑,“爸,咱倆之間就不必這麽虛偽了吧,你什麽時候怕我出過事,你是怕你大兒子出事才對吧。”石非凡撂下毛筆,歎口氣,有些悲哀地看著石柯:“你和石碩好歹都姓石,你們兄弟倆鬥來鬥去有什麽意義,石碩那邊我已經說過他了,他的職位被我擼下來算作給你的補償,你也不要再想著搞他了。”石非凡繞出大書桌,踱步到石柯麵前,眼裏是商人的無情和精明:“再說你的事也不全怪他,他隻是在魚躍收購上做了點小動作,剩下的吸毒、包養醜聞都是你之前行事高調招搖,做事又從不留有餘地,惹得眾方對你不滿。”石非凡惋惜搖頭,“高處不勝寒啊,你啊,還是太年輕了。”“我是年輕,那又如何,至少我的一分一毫都是憑我自己本事賺的,所以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我說教。”石柯冷笑,“你不會這個時候想起來我是你兒子,你是我老子了吧?”“石柯!別太放肆!”石非凡警告。“如果你是讓我來放你那個不中用的蠢貨兒子一馬的話,大可不必了。”石柯已經不想跟他廢話下去,“畢竟他來整我的時候,你也沒求過他放我一馬不是?”“你以為你弄得了他?”石非凡輕蔑之意不加掩飾,“石碩他好歹是我的兒子,虎父無犬子,魚躍收購案就是最好的證明,他隻是現在心思不在生意而已。”石非凡重新繞回書桌後,提起毛筆繼續畫著剛才沒畫完的地方:“石柯,我叫你來,不是因為我怕你會搞垮石碩,我隻是不想我石家鬧得雞犬不寧而已。”“可他搞我的時候,你為什麽一個屁都沒放過!”石柯終於忍不住爆發,在石非凡接二連三不把他當兒子的一句句打擊後,縱然石柯這麽些年早已被他磨得鐵石心腸,但還是忍不住埋怨道。畢竟,沒有誰天生不渴望父母的關懷,哪怕如石柯從小沒得到過父愛母愛的,也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脆弱爆發。石非凡提起的筆停在了空中,一滴墨滴落,暈染了好不容易快完成的畫卷,成為整幅畫的敗筆和羞恥。“因為你壓根就不是我兒子。”石非凡平靜看向石柯,“你是你媽跟我那個死去的大哥偷情生下的恥辱。”“石柯,如果你能答應我,以後安分點,不要搞得石家烏煙瘴氣,我就告訴你,關於項青青的下落。”石非凡穩操勝券,交換砝碼。第91章 再次相逢安惠養老院。項青青被醫護人員推著輪椅往院子裏走,石柯站在一棵大樹下靜靜看著。“青青,你兒子來看你了。”醫護人員溫柔俯身在項青青耳邊。輪椅上的女人,眼神呆滯,麵容毫無生機。項青青因為偷腥石非凡大哥,石非凡為掩蓋醜聞,一怒之下將項青青送進了精神病院,此時石非凡大哥已因車禍去世。所以石柯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項青青。如今石柯把項青青接到最好的養老院,但項青青早已沒有人樣,隻剩一軀苟延殘喘的軀殼而已。石柯從醫護人員手裏接過輪椅,項青青沒有任何反應。“媽……”石柯對這個稱呼仍有些陌生,他推著輪椅在院子裏慢慢散步著。項青青和往常一樣,毫無反應。石柯便不再說話了,隻推著項青青在院子裏一遍一遍地走著,直至醫護人員過來提醒項青青該回去吃藥了,石柯才把輪椅重新交回到醫護人員手中。“媽,我下次有空再來看你。”石柯說。項青青呆滯的眼珠子終於緩緩看向石柯,而後毫無預兆地尖聲哀嚎,拚命用指甲劃向自己的臉。醫護人員趕緊製止項青青並推著她快速離開了。石柯看著尖叫離去的項青青,眼底劃過一抹失落。離開養老院的石柯又開始在繁忙的工作中日複一日中度過,偶爾他會看看日曆,看著離萬花獎開幕越來越近的那個日子。心底某個人的名字越來越無法揮去。***一個月後。飛機落地,沈清全副武裝從vip通道低調出來,在踏上國土的那一刻,沈清鼻尖發酸,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給你安排了市中心酒店,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這麽久才回國,有沒有什麽想見的人?”跟沈清一同落地的還有喬禹成。沈清搖頭。喬禹成攬住沈清肩膀,盡管沈清的麵容被口罩和墨鏡完全覆蓋看不見表情,但喬禹成還是說:“開心點沈清,你可是入圍了萬花獎最佳男主角,如果真拿了獎,成了影帝,你這次回來那可算是凱旋而歸。”沈清沒有開口,隻是身體稍微一偏,從喬禹成的臂彎裏躲開,加快腳步,和喬禹成拉開一點距離。喬禹成望著沈清的後腦勺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今晚帶你參加個飯局。”沈清停下腳步,回頭。喬禹成走到沈清身旁,笑意加深:“應該有很多人想見你吧。”說完換喬禹成走在前麵,沈清略微猶豫後跟了上去。喬禹成給沈清安排的市中心酒店,是石柯曾經帶他來過的那家酒店,也是他們開直播的地方。屬於石柯的產業之一。再次來到熟悉的地方,沈清心裏翻江倒海。但他麵上依然神情冷清。“好好休息一下,今晚來接你。”喬禹成把沈清送到房間門口。他的房間在對麵。沈清沒有回話,直接開門進到房間,然後把門關上。門外喬禹成臉上笑意不變。回到屋後的沈清終於卸下偽裝,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房門,胡亂扯下帽子口罩和墨鏡。沈清的眼眶已經泛紅。心口難受,絞著發酸,心慌感不斷蔓延,沈清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護身符包,緊緊握在胸前。過了一會,沈清拿出手機,第無數次打開社交聊天軟件裏石柯的對話框。曾經的聊天記錄,字字清晰。可是頭像卻不再是那張經過處理的氛圍感沈清照片。更像是隨便找了個網圖替代的。石柯的賬號像個假號,沒有任何動態。沈清沒有再給這個賬號發過一條消息,他怕回複他的隻有被拉黑的提醒。沈清翻看著那些早被他爛記於心的文字。症狀還沒有消失,沈清不得不大口呼吸著空氣來緩解洶湧泛濫的恐慌和心絞疼,手裏還緊緊握著平安符袋。想石柯……尤其在回到與石柯關聯的地方,思念像噴薄而出的岩漿,快要把沈清灼傷吞沒。沈清坐在地上好久,直至呼吸漸漸恢複平穩才撐著門板,身體微帶顫栗緩緩起身。傍晚時分,喬禹成敲響沈清的房門。“回國第一天,總得跟圈內人見一見,今晚飯局萬花獎的前幾任評委也會去,多見見總歸沒錯。”沈清不太想去:“見評委不太好吧,傳出去會讓人質疑獎項的公正性。”“都說了是前幾任評委,又不是這屆的。”喬禹成依然是慢條斯理的皮笑肉不笑臉,不給人拒絕的空間,“收拾一下,我車上等你。”沈清蹙眉,可喬禹成當看不見,先行離開酒店房間。沈清並沒有按照喬禹成的要求精心打扮,反而穿著簡單低調,再戴上口罩和鴨舌帽,如同普通人一般。臨出發前,沈清把平安符袋放進襯衣胸前口袋裏。喬禹成親自開車,載著沈清去到赴約酒店。一路上沈清一言不發,喬禹成倒也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到達酒店後,兩人跟隨服務人員來到約定的包間門口,在服務員即將要推開門的瞬間,沈清心裏忽然湧上強烈的不安預感。“他也來了嗎?”沈清緊緊拽住要往前走的喬禹成。喬禹成淡淡微笑。包間房門被服務員打開:“二位請進。”沈清轉頭,看向包間裏,一屋子人圍坐在圓形餐桌旁,歡聲笑語,觥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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