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罵完後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紅通通的眼睛使勁瞪著石柯。車內陷入一陣死一般的寂寞之中，隻剩車子顛簸在難走的山路上發出的聲響。沈清看著石柯逐漸變得鐵青的麵色，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都放了些什麽厥詞。無論如何，對著千裏迢迢趕來為自己解圍的石柯不應該說出這些衝動的話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沈清也收不回來了。“我……”沈清喏喏嘴唇，剛才的氣勢像慢慢撒氣的氣球，他想解釋一下他沒有惡意，也很感激石柯的出現，可是石柯一言不發，麵色鐵青的模樣，讓他的話全部堵在喉間。沈清閉上嘴，等待著石柯的回擊或者是更犀利的諷刺。可是石柯隻是在看了沈清兩眼後，把腦袋轉向了窗外，板起一張臉閉上眼睛睡覺去了。石柯不理他了。一直到換乘上飛機，石柯也沒再正眼瞧一下沈清。飛機上，沈清坐在石柯旁邊，石柯敲打著電腦，審批著方案，因為沈清的事情他今天推掉了三個行程，積攢了一堆文件，但這些他沒有同沈清講。來“救人”是他自願的，但被沈清迎頭罵了一通，石柯心裏多少有些不順暢。石柯邊批閱文件邊在心裏冷笑一聲：好心沒好報。大概是石柯的臉色確實有些難看，一旁的沈清難得主動地為石柯遞上一杯溫水。石柯輕抬眼皮，看著沈清，用眼神示意他講話。沈清壓低聲音，一臉認真：“謝謝你……”石柯還是不講話，隻盯著沈清。於是沈清繼續硬著頭皮說：“剛才是我有些衝動了……不該對你亂發脾氣……”石柯眉毛微動，看著沈清認錯，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但他仍不吭聲。“不過你也有錯啊，”沈清話鋒一轉，眉頭不滿皺起，“你總是誤會我，你們都覺得我是……”沈清沒有講完，然後把頭一扭，肉眼可見地看到他身上散發濃濃的委屈。“都覺得你是靠潛規則上位的，是嗎？”石柯終於開口，聲音很低，隻有兩人可以聽到。沈清臉上的委屈更明顯了，可是這次他沒有再對著石柯大吵大嚷，反而緊抿嘴唇，有種沉默頑固的抵抗。“難道你不是嗎？”石柯搞不懂沈清，有些疲憊。“我不是。”沈清很堅定，“我說過很多次了，但你不信。”盡管後來事情的走向不知不覺間演變成了潛規則上位……石柯對上沈清倔強又清澈的眼神，難得嚴肅，“沈清，那我問你，那晚去包間，是不是你自願的？”沈清想了想，點點頭。“這不就得了，”石柯把頭重新轉回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口吻很淡卻也很疏離，“誰也沒逼你不是。”沈清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又捋不清楚問題在哪，但他能明顯感覺到石柯對他突然的冷漠，沈清看著重新投入到工作上的石柯，有種被人拒之千裏的感覺。沈清也不想講話了，心頭思緒紛雜，不知是委屈還是生氣亦或者是別的，反正石柯不理他，他也不想理石柯了。兩人之間流淌著一股極其微妙的氣氛，有點類似莫名其妙的冷戰。直至飛機落地這期間沈清迷迷糊糊睡醒了好幾次，每次醒來第一反應看一眼石柯，都見他在忙個不停。沈清心裏其實是有些過意不去的，這麽個大忙人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至此，但自己卻總是會和他鬧得不太愉快。可是石柯總有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惹毛的本事，這也不能全怪自己吧……他每次講話吊著眼看人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不屑的眼神和諷刺的口吻，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啊……可是……他對自己好像除了態度差點，其實還算可以吧……要不……下了飛機再哄哄他？……沈清腦袋裏的想法還未完全定型，飛機已經開始準備降落了。沒過多久，沈清跟著一言不發的石柯出了機場來到外麵的停車場，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石柯司機忙上前為石柯拉開車門。“石總，那我們就先自行回公司了。”一旁的律師和公關經理向石柯辭別，“您有事再吩咐我們。”石柯點點頭：“辛苦了。”律師和公關經理離開了，離開前也同沈清道了別。“那我也先走了……你”沈清覺得石柯應該很忙，自己也應該乖乖懂事地離開才對。“上車。”石柯連看都沒看一眼沈清，俯身坐入車廂內。沈清站在車外，有點沒太明白石柯的意思。“怎麽？等著我抱你上車？”石柯坐在後座，不耐煩地看著窗外的沈清，語氣不知不覺又恢複成沈清熟悉的諷刺和調侃。沈清覺得自己大概是被石柯pua了吧，不然為何聽到他諷刺的玩笑話反而心安了一些呢，總比板著撲克臉不講話的他好太多了吧。“送我回家嗎？”沈清不太確定詢問道。石柯瞥他一眼，抱臂端坐，一臉痞氣：“我餓了。”沈清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慌裏慌張看著等候在一旁司機，對石柯小聲咬牙：“石柯！你……我不會再跟你……你不要再想了！”石柯抬眉，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後演變為戲謔和嘲笑：“你腦子一天天地都在想什麽。”“我”“老子為了某個笨蛋，從昨晚到現在，就吃了點飛機餐，你說餓不餓？你不餓？”石柯好整以暇看著沈清。沈清的臉變得更紅了……原來人家是此餓非彼餓，是自己想多了……司機駕駛著奔馳商務，把兩人載到上次沈清偶遇石柯的那家私房菜館，沈清不太喜歡這裏，這裏有他不好的回憶。在這裏他撞破了薑聞禮和蔡華的事情……在這裏唐天歌一整晚都幾乎依偎在石柯身旁……在這裏石柯把沈清帶走，兩人又一次發生了關係……奔馳停在菜館門口的一瞬間，沈清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怎麽，這裏的菜不合你胃口？”石柯細心地觀察到沈清抗拒的表情。“這裏……上次來過了不是……”沈清委婉表達。“然後呢？”沈清在心裏默默歎口氣，然後道：“沒事，這裏就挺好。”石柯不明所以看了眼沈清，思忖片刻：“那你說個地方，不過要出餐快點，我下午還有安排。”“不了，就這裏吧，這裏就挺好的。”沈清擺擺手，也不做過多糾結了，“今天我請你，感謝你百忙之中特意為我解難。”“沈清，一頓飯就想把我打發了？”石柯突然湊到沈清耳邊，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我餓了。”石柯距離驟然拉近，說話鼻息拂過沈清脖頸，弄得他覺得有一陣癢意從脖子處開始蔓延至全身。沈清轉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石柯，這一次，他確定無誤地聽懂了石柯的暗示。【作者有話說】你倆吃的可真好~哼~第40章 石柯提議兩人離得太近了，近到沈清可以看清石柯微顫的睫毛，平常總是充滿鄙夷和不屑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靠得太近的緣故，此刻竟讓人有種主人很溫柔情深的錯覺。沈清的眼神變得慌張起來，他想躲閃，可是石柯沒給他機會，駕駛艙的隔音板突然緩慢升起，把司機隔離在外。石柯和沈清進入了一個密閉隱私性很好的私人空間裏。“沈清，我從來不做虧本生意你知道吧？”石柯傾身逼近，越靠越近。沈清忽然想到了唐天歌，他也這麽說過，所以……石柯是為了今天的事情要來向自己討債嗎……沈清被石柯逼得整個人貼在椅背上無處可躲，石柯吊兒郎當的氣勢中多了一股無言的壓迫，壓得沈清心慌氣悶，說不上的緊張。“你別亂來……這可是人來人往的大白天……”沈清警告。“放心，外麵看不到車裏。”石柯一隻手捏住沈清下巴，眼神在他紅潤微翹的嘴唇上流連著，然後俯身緊緊叼住了柔軟的唇瓣。“嗚”沈清的驚呼聲被堵住，變成了攪亂人心的細碎嗚咽。石柯雙手捉住沈清不安分抗拒的手掌，直至感到沈清的抵抗越來越微弱，沈清被迫揚起白皙脖頸，他像瀕臨離水的魚，需要大口喘息來獲得氧氣，可是得到的是石柯更加霸道的掠奪。接吻的眩暈感讓沈清覺得失重，即便被壓在座椅上一動不動，他還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飄飄然然。迷迷糊糊中沈清想著這是他和石柯第幾次接吻來著…他跟唐天歌做交易的時候也會接吻嗎……可是他明明說過很少跟人接吻的啊……他的吻技真的……好好啊……夜晚，沈清躺在自己的出租屋單人床上輾轉反側，指尖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腦海裏出現的都是白天車內石柯吻他的畫麵。石柯隻是吻了他，卻並沒有做再深入的事情。但石柯為什麽要吻自己……沈清想不通，他和石柯什麽時候變成可以隻接吻的關係了……石柯跟別人也會這樣嗎，想接吻就接吻？沈清煩躁地揉揉頭發，不明白自己心髒深處滲出來的絲絲悸動又是為何而來，單單是被石柯高超的吻技所折服的嗎？好煩……腦海裏有一團亂麻，根本理不出頭緒，沈清一會歎氣，一會翻身，直至手機鈴聲響起，才把他從這種沒有盡頭的迷霧般情緒裏拽拉出來。沈清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看到屏幕上彈出的頭像，心跳驟然加速。還是那隻貓咪頭像，可可愛愛的，明明跟薑聞禮更符合，但此刻沈清的腦海自動浮現石柯傲嬌的那張臉。是石柯打來了視頻通話。沈清從床上坐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手機鈴聲在不停響著，像極了電話那頭石柯不耐煩的催促。沈清用手抓了抓躺得淩亂的頭發，清了下喉嚨，接通了視頻。屏幕裏出現了石柯的臉龐，一看他就是還在辦公室裏，隻是他的眼睛沒有看向屏幕，感覺像是對著電腦看著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