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指觸摸著沈迭心背上蝴蝶的時刻,血液將他們二人身體的溫度融為一致。譚臣問:“他知道你把他的名字紋在身上嗎?他知道你還愛他嗎?”鮮紅色的血液順著譚臣身體落在沈迭心身上,那是譚臣腰側傷口再一次滲透包紮的紗布。點點猩紅在沈迭心雪白的皮膚上,像是雪地裏綻放的玫瑰,譚臣用自己的血在沈迭心的身上留下印記。他分開沈迭心的五指,將從他左手褪下的戒指套在沈迭心指尖。稍大的指環在沈迭心手指上空空蕩蕩,但譚臣隻要觸摸到它在沈迭心手指上的存在,就已經無比滿足,連同身體都忍不住地戰栗起來。沈迭心茫然地拒絕,但也在混亂中無法自拔。譚臣想,幹脆就讓沈迭心和譚玉謹見麵。然後他們就在一起,幸福美滿,在譚家生活下去。六個月的期限被取消了,接下來就是永遠不分開。沈迭心和譚家永遠不分開,而他作為譚家的一份子,也永遠和沈迭心不會分開。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怎樣都好,怎樣都行。還有譚玉謹那早就病懨懨的身體……譚臣吻著沈迭心的耳邊,聲音像是在勸說。“你想見他嗎?我可以讓你們見麵。”他扣住沈迭心帶著戒指的手指,感受著自己的體溫和沈迭心的體溫在一圈死物上漸漸融合。“都可以,怎樣都可以。你想見他,我就帶你去見他,或者你們可以單獨見麵……你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介意。”譚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通透過。原來沈迭心和他哥在一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譚臣忽然開始慶幸。幸好沈迭心愛的譚玉謹不是別人。多好啊。他和他哥是一家人,一個姓一種血。要是他哥活著,他們逢年過節都要在一個地方相聚。要是他哥死了,那還有無數可能重新在一起的機會,最不濟,他們清明還能在掃墓的時候再見麵。沒什麽大不了的。多好啊。沈迭心和他哥過去愛得那麽深那麽單純,他不僅知道,還連每個細節都知道得那麽清楚,可能以後他們吵架,自己作為親弟弟,還要幫著勸架。他是後來者,可卻也在沈迭心身邊這麽久了。沈迭心和譚玉謹見麵的次數還不如他和沈迭心在床上的次數多。也許以後他們每次躺在床上,都會想起來譚臣這個人的存在。原來都是上天的安排,他們就該在接下來的生活裏糾纏。多好啊。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補十七號零點的更新,晚上二更有沒有還不確定,就算有的話也很遲,明天早上看吧,要是有更新就是有,沒有更新就是沒有第55章 浴室裏彌漫的霧氣細細密密地籠罩在沈迭心身邊。他佇立不動,水珠順著他的眼睫滑下。仿佛身處一場傾盆大雨,所有水珠都衝刷著他赤.裸的身軀。他剛剛才經過一場抵死纏綿,但留給他的感覺不是熱情和曖.昧,而是無限的迷茫。身體的接觸無法代表任何感情。兩年前,他就已經習慣配合譚臣。但這一次,譚臣深不見底的眼神仿佛要將他淹沒。柔軟但又擁擠度沙發上,譚臣靠在他的左耳說了什麽,但是他除了感覺到譚臣落在周圍的鼻息,一個音節都沒聽清。沈迭心猜,譚臣可能是繼續在說著沈迭心的過去,也可能隻是在說些床上該說的話。譚臣早知他的耳朵早就廢了,不知是忘記導致的無意之舉,還是明知如此地有意為之。沈迭心既不好奇他的動機,也不在意他說了什麽。相比譚臣連傷口都顧不上也要繼續的興奮,他就像個木頭,全然接受著一切。在得知譚臣和譚玉謹關係的刹那,沈迭心許久沒有出現的剝離感再一次出現。他的靈魂從身體裏離開,冷眼旁觀著譚臣近乎偏執的詢問他和譚玉謹的過去,也像個局外人,看著兩具身體如海上浮舟般不斷靠近。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他以一種冷靜又殘忍的心態看著水珠從皮膚上滑過,思考著到底需要多大的雨,才能把他的過去徹底洗幹淨……難以啟齒的過去,有太多人見證,還有那些照片……那些藏在暗處的人……還有他從譚父手中接過的那張支票……鏡子裏的他,早已不是過去的模樣。十八歲的他以為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更好,殊不知從那時已經是他人生的巔峰,往後都在向著深淵滑落。沈迭心擦去身上的水珠,毛巾拭過吮.吸出的紅印,引起密密麻麻的細微痛感。這樣的他,怎麽能出現在譚玉謹麵前。-原本就隻是草草堵住傷口的紗布,在一番不計後果的瘋狂後,早就維持不住,鬆垮地掛在譚臣腰邊,一圈又一圈地猩紅,刺得沈迭心側開眼。譚臣的狀態肉眼可見地虛弱。可他的神經緊繃著,逼迫他快到極限的身體不能倒下。一身水汽的沈迭心出現,他轉動有些僵硬的眼,將目光從沈迭心細瘦的腳踝上移到那張漂亮的臉上。那雙眼還是淡漠的,如同無機質玻璃般地看著他。譚臣早就勸自己習慣。可是現在,他卻無法控製地幻想起沈迭心看譚玉謹的眼神。即便他沒有親眼見過沈迭心和譚玉謹相處的樣子,可是他的理智無比清晰地給出了答案沈迭心不會用對譚玉謹的態度對他。在沈迭心心裏,譚玉謹才是獨一無二的,永遠放不下的存在……“我和你說的事情,你可以考慮一下。”譚臣勾起嘴角,泛白的嘴唇被牽動出勉強的弧度,“但是我和你的合同還有五個月,在這五個月裏,你想和他早一些重溫過去,想和他見見麵,我也可以幫你。”關於譚玉謹和沈迭心的關係,譚臣想地再清楚不過。過去如何,是他無法改變的定居。但將來的事情,他能盡可能得影響沈迭心的想法。沈迭心對譚玉謹那麽念念不忘,就連發燒到意識模糊,下意識裏叫的也是譚玉謹的名字。沈迭心對譚臣從沒表現過依賴,就連遇到問題,也都隻是他自己解決。種種跡象都說明沈迭心對譚臣的疏遠。在他心中,譚玉謹是在他脆弱時候可以依賴的存在。而譚臣,隻是他在走投無路的最後一個選擇。腰邊崩開的刀口隨著譚臣呼吸的頻率而滲出血來,長時間的流血讓譚臣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但對周圍的感官越是遲鈍,心裏的聲音卻越來越大。沈迭心不愛他,但愛他哥。好事一樁……“但無論怎樣,合同上的五個月,我們應該繼續過完。”沈迭心眉頭微皺,譚臣已經想好讓沈迭心繼續留在他身邊的理由。讓沈迭心在他身邊留下,這是譚臣最低的要求。這也非常合理。沈迭心過去譚玉謹怎樣甜蜜,將來又想和譚玉謹怎樣發展,他都可以不介意。但是合同的事情,還得公事公辦。沈迭心還欠他五個月的陪伴……但沈迭心卻拒絕的卻是和譚玉謹見麵。譚臣笑了笑,“別在意,我不會介意,也不會從中作梗。”哪怕沈迭心和譚玉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也不會動手腳,最起碼在譚玉謹活著的這段時間,他不會。譚玉謹還能活多久?誰知道呢。沈迭心那雙總是冷淡抿著的嘴唇,對著譚臣輕輕張開,用一種近乎於悲哀的表情說:“我不想見他。”他現在的樣子,沒有必要再出現了。檀木心裏的沈迭心,永遠是十八歲的那個男孩。順著前途無限的光明軌跡生活。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一身疾病,放棄學業,在魚龍混馭鹽兀雜的夜場靠出賣自己的尊嚴換來錢財,哪怕現在也還在償還過去欠下的債務。甚至他償還的對象,就是和譚玉謹居住在同一屋簷下的親弟弟。現在的他,如何能讓檀木接受。有些關係,定格在過去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