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向亮一臉莫名地看向身旁的柏潯。柏潯神色如常,隻是垂在身側的手,指甲已經快掐進掌心裏。“沒騙你。”“噢!還有一件事。”柏潯做好準備聽表白了。結果應小澄說:“訂機票,我要回西山,我耽誤太多訓練了!教練,會殺了我的!”柏潯扭頭就走。應小澄慌忙趕去追他,“心心,你不等等我嗎?”“為什麽等你?我隻是個買花的。”應小澄嘴裏疊聲的哎呀,追上去從後麵抱住他的腰,熱乎乎的身體貼了上來。柏潯的腳步也被他拖住了。應小澄熱乎的嘴湊上去使勁親他的脖子和耳朵,“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走開。”柏潯嫌熱想躲開,卻沒能掙開應小澄的手臂。應小澄好像忘了這在哪,光天化日在母校跟他耍流氓,“你讓我親一下我就放開你。”第54章 看見應小澄緊緊抱著柏潯,出了汗的腦袋一直往人家脖頸湊,戴向亮震驚之餘,竟覺恍然大悟。幸好應小澄還沒昏了頭,用力親完柏潯的臉頰就把人放開了。轉身朝還傻站在原地的戴向亮跑去,“老師!我回來看你了!”應小澄沒有恢複所有的記憶,他隻是想起了更多的事情。很多記憶還是片段式的,時間線上也混亂,比如他還搞不清楚失憶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和柏潯去爬山看楓葉是在沈沅被收養之前還是被收養之後。腦袋裏幾乎是一團漿糊,但仍不能阻礙他想起自己對柏潯的感情,以及對戴向亮的感激。戴向亮一頭霧水地被應小澄像猴子抱樹一樣抱著,這人長大了也是猴兒,手腳緊緊攀在他身上。“你想起來了?”戴向亮手足無措地抱緊應小澄,臉上的茫然逐漸被震驚和喜悅替代,“我就說你小子聰明!你看我剛說完你就想起來了!”應小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起來的,就是越跑越高興,越跑腦子越清楚。或許是因為這條跑道是他人生的重要起點,他回到這裏又重新出發了。“老師我好想你,我在西山田徑隊沒給你丟臉。”應小澄從戴向亮身上下來,拉著他的手興奮得原地蹦跳,一刻也沒閑。戴向亮到這一刻才真的感覺應小澄回來了,平時不常笑的人此時笑出一臉褶子,“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看了。”“真的嗎?”應小澄睜大眼睛,“在現場嗎?”“電視上看到的,特別好,我發現你一次比一次穩。”自己發現的好苗子,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更關注應小澄的成長和每一次進步。應小澄拉著他的手走向柏潯,“老師,我再給你介紹一次,他就是我經常和你說的心心,柏潯。”已經認識過一次的兩人,當著應小澄的麵還是重新認識一次。應小澄欲言又止了片刻,還是決定這麽說,“老師,我在和他談戀愛。”戴向亮也欲言又止,說:“我的眼神挺好,你親他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應小澄忐忑不安地看著他,“你能接受嗎?”“能接受。”戴向亮安撫地拍拍應小澄的後背,“別怕,友情也好,愛情也好,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應小澄多少是鬆了一口氣。教學樓打鈴,原本寧靜的校園突然從各個教室走出穿校服的學生。戴向亮下節課有個班要上體育課,沒時間繼續招待了,招呼他們晚上來家裏吃飯。應小澄笑著搖頭,“老師,下次我們一定去,我媽在家做了飯,等我們回去吃。”戴向亮不好再挽留,依依不舍地把應小澄送出校門。兩人走出校門許遠了,柏潯還在觀察應小澄,“你真的想起來了?”應小澄如實告訴他,“想起了好多,但是還有些沒想起來為什麽。”“哪些?”“你為什麽去法國,我為什麽去法國找你,還有一些在西山的事情,時間是亂的,我不知道哪件事先發生。”能恢複到這個程度柏潯已經很滿意了,至少現在的應小澄不會再跟他說我不喜歡你。“你可以跟我去酒店嗎?”應小澄驚訝地扭頭看他。柏潯絲毫不覺得這樣說有什麽問題,但看到應小澄用這種眼神看他,他想了想還是改了口,說:“沒有酒店,小旅館也可以。”應小澄臉燙得快燒起來,轉開頭不敢看他,“天還沒黑,你在說什麽……”柏潯站在原地不走了。應小澄跟他的手牽著,他不走自己也走不了。“我先給你買花,然後我們去找酒店。”“你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說,感覺好奇怪。”柏潯微微蹙眉,為他一再顧左右而言他不高興,“你不想跟我去酒店?你應該知道在你家什麽也做不了。”應小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我,我以為我們會先找個地方坐下聊聊。”“你想聊什麽?”應小澄說不上來要跟他聊什麽,就是感覺自己要是跟他去酒店了,可能晚上回不了家。“我爸媽等我們回家吃飯。”柏潯在看腕表時間,“天黑前退房。”應小澄心想你是鐵了心要去酒店。盡管很不好意思,但他心裏也挺想親近柏潯的,就沒有再說拒絕的話。-縣城雖小,比不上大城市,但酒店還是有的,一百出頭就能住上條件還算不錯的雙人房。“我衝個水。”應小澄跑步跑出一身熱汗,柏潯不嫌棄他他都要嫌棄自己。他放下懷裏的花束,進淋浴間快速衝了個熱水澡,剛走出來就被人按在浴室門上。抓他的人力氣不小,親他嘴也用力,幾乎是咬的方式。應小澄感覺自己的嘴一下就腫了。柏潯也是真想咬他,有幾下差點咬出血來,聽到應小澄可憐的嗚嗚聲才沒真咬。他親完了,應小澄眼含熱淚捂著嘴,“你不是在生氣吧?”“沒有。”柏潯把人往床上拽。應小澄洗完澡出來就穿了條平角褲,被一拉就開。幾個挺用力的巴掌,扇得小麥色的肉一顫一顫。應小澄猝不及防挨了打,有點氣又有點慫,爬起身想往床下跑,惹不起躲得起。但柏潯抓住他的腳踝,又多扇了兩下。“你瘋啦?”應小澄蹬腿掙紮,小聲說:“我不給你弄了。”柏潯就不扇他屁股了,改用嘴咬。應小澄跑不了,隻能被他按在床上,挑最軟的肉咬。“我讓你覺得很累?”應小澄猛搖頭。“你受不了我?”“沒有沒有,那不是我說的。”“你不喜歡我?”“誰能比我更喜歡你!”柏潯就要跟他翻舊賬,所有應小澄失憶時對他說過的每一句不好聽的話,沒有及時哄他的時刻,讓他覺得傷心難過的瞬間。像個受盡委屈的人使勁告狀,因為隻有愛他的應小澄會把他所有情緒和感受放在心上。“那不是我說的。”應小澄對於他把賬算自己頭上感到委屈,“我怎麽可能會對你說這些話。”“就是你說的。”柏潯埋頭咬他的脖子。應小澄疼出眼淚,手捂著眼睛說:“就不是我。”“是你。”柏潯拉開他的手,親他的嘴唇,“是你的心裏話。”失憶的應小澄就不是應小澄了嗎?當然還是他。喜歡他的應小澄不會說的話,就由那個不記得他也不喜歡他的應小澄說出口。沒有記憶,不會被從小到大的感情左右,由此所說的都是最真實的感想。哪怕現在的應小澄沒有覺得疲憊,可日子長了總有一天,喜歡他的應小澄也會對他說,喜歡你讓我覺得很疲憊,很辛苦。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糟糕的人,隻會無盡地向應小澄索取,索取他的愛和包容。以為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以為應小澄不需要他回應。“不是我的心裏話,我沒有這樣想。”柏潯把應小澄抱在腿上,自己親手扇腫的自己揉,漆黑的眼睛深邃得像能望進應小澄的心裏,“是我不對。”應小澄的心尖顫了一下,微微蹙起眉,聽不得他這種話,“你哪裏不對了?不要這樣說。”“我沒有照顧你。”“我很堅強。”應小澄說:“真的,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應小澄沒有一天抱怨過環境,自然也不曾對柏潯生過哪怕一句怨言。他是天生知道如何愛一個人。生在大山裏,心胸也如同大山廣闊,從不與人計較,也不會計算個人得失。哪怕很正常的邏輯,比如我對你好你也應該對我好,他卻唯獨不會在柏潯身上成立。他遇見柏潯太早了,7歲的年紀未必知道什麽是保護欲,卻已經知道了要保護好柏潯。因為心疼柏潯小小年紀被迫離開親人,被壞人偷到一個與世隔絕的窮地方,每天吃不慣穿不暖,想家了也回不去,或者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他7歲就學會體諒他,知道他性格脾氣天生如此,所以從來不會對他有什麽要求。巧的是柏建林也這樣,才慣出今天這個難搞的柏潯。“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我也不是要你也照顧我才照顧你的,當然了,你要喜歡我這個是不用說的,因為……”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我喜歡你。”應小澄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下意識追問:“你說什麽?”這一點也不難。柏潯願意再重複一次,“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