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別客氣啊！現在大家都在五湖四海地跑，能遇到校友真的是很難得！我去那邊給你買杯咖啡……咦！”男人的話突然停了一下，“那不是薑南嗎？他怎麽也在這裏！”周淮之抬頭：“你說誰？”“薑南啊！”男人指了指奶茶店那邊排隊的人群，“今天怎麽回事，校友紮堆地出現！”周淮之：“校友？”“對啊。”男人指著奶茶店排隊的薑南說，“那個穿白色外套的看到了吧？一排人裏長得最好看的那個，他也是榕城一中的，跟我們也是同屆的。”周淮之愣了下，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薑南身上。薑南……也是一中的？第39章 新年禮物之前得知薑南是榕城人的時候,周淮之也曾問過他是哪個高中畢業的，隻是當時他並未回答。如今有人告訴他，薑南和他一樣是榕城一中的。薑南居然和自己是同一個高中的？還是同一屆？那薑南知道嗎？如果他知道,那他為什麽不說？又或者說他和自己一樣不知道……不,不可能。周淮之很快就否決了這個可能性。第一次見麵時,薑南對自己的態度不像是不認識，反倒是對自己有意見,他當時不明白為什麽第一次見麵薑南會是這種反應。現在他明白了。因為薑南認識他，甚至有可能是討厭他的。一想到這個可能，周淮之就覺得心口堵得厲害。旁邊自稱是校友的男人見他愣住,更加驚訝了：“你連薑南也不記得啊？他當時在學校還挺受歡迎的。”“他和你在同一個班嗎？”周淮之問,想要多了解一點關於薑南的事情。“不是啊。”男人說,“他在十二班，他們班在東區呢，離我們所在的南區有點遠，你不認識他也正常,不過你們倆的照片還貼在我們那一屆的榮譽榜上呢。”南區和東區的教學樓之間,步行有十來分鍾的路程，兩個學區都有宿舍樓和食堂,兩邊很少會有交集。周淮之很少去東區,為數不多的幾次也是因為去找老師,根本沒有注意過東區有哪些人,更別提去認識薑南。現在想想，如果他當時多去幾趟,多注意一下周圍的人,是不是就會認識薑南……周淮之看著人群裏的薑南，略微失神。“不過薑南肯定知道你。”男人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自顧地說，“畢竟你連續三年都是年級第一，學校應該沒有人不認識你吧。”周淮之收回目光：“沒有這種事，你過譽……”他的話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驀地看向薑南。薑南仍舊站在人群裏，穿著白色外套，低著頭在看手機，從他的方向隻能看到薑南一部分的側臉。年級第一。這四個字，像是記憶的開關，破開了迷障。“最勇敢的一次是什麽時候？我想想……是高中畢業的時候，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跑去跟年級第一表白。”“沒有在一起，人家根本看不上我。”“為什麽看不上，還能是為什麽？他瞎唄……不提這個了，說起來就煩。”他先是想起薑南在直播間提過的初戀，隨後又想到在ktv玩真心話和大冒險時薑南回答的那個問題。“你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嗎？”他這麽問薑南。薑南當時是怎麽回答自己的呢。他說：“沒有，他不喜歡我。”那時候他還疑惑，明明隻有一個問題，薑南為什麽會回答兩次？像是在強調什麽。他猶記得薑南說出這句話時，他在薑南的眼裏看到了自嘲和難過，隻是薑南掩藏得太快、太好，他沒有細想，隻當是提起了曾經喜歡的人，惹了薑南傷心。如今想來不止如此，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就是令薑南傷心的人。薑南喜歡的人就是他，表白過的人也是他，而他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還問薑南有沒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告訴薑南，他根本一點也不記得薑南。還有比這種行為更混蛋的嗎？他仔細回想高中時期自己和薑南是否有過交集，可是翻遍了記憶裏仍是一無所獲。包括薑南所說的表白。周淮之懊惱又後悔，連旁邊的人什麽時候離開的都沒有發現，聽到後麵有人說要取票才回過神來，往旁邊避讓開來。他很少有迷茫的時候，即使是在小學時候父母鬧離婚，他也能很冷靜地分析他們之間感情破裂的原因。可是眼看著薑南買完奶茶朝自己走來，他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像是做錯了事，不知道該如何補救。他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出聲問薑南還喜歡自己嗎？可是話到嘴邊，又沒有辦法再多說一個字。薑南應該是不喜歡了吧。或者說，他現在喜歡的是網上的“z”，而不是現實裏的周淮之。他會在網上撩z，會給z發好看的照片，會帶z打遊戲，會給z寄新年禮物。他允許一起打遊戲的朋友把z當成他的男朋友。這些特權都是給z的，不是給周淮之的。即使這個z就是自己，可這一刻，周淮之還是無法克製自己內心滋生的嫉妒。他嫉妒自己。在不知道薑南喜歡的人是自己時，他嫉妒過以前的自己，在知道薑南喜歡的人是自己後，他嫉妒網上的自己。原來他早就和薑南在一起，是自己親手推開的。如果可以，周淮之真想穿過高中時期，給不懂事的自己邦邦兩拳。“你怎麽了？”薑南不知道周淮之心所想，見他一直看著自己，眼底帶著自己看不懂的情緒，“怎麽這麽看著我？魔障了你？”“沒什麽。”周淮之壓下翻騰混亂的心緒，遏製住和薑南攤牌的衝動，從他手中接過爆米花和自己的咖啡。薑南也沒有多想：“票呢？”“這裏。”周淮之把票給他，“先去檢票吧。”“好。”兩人檢票進了場，按照位置坐好，很快播放廳的燈就暗了下來，電影開場了。電影是薑南挑的，日本知名漫畫家新海誠的作品——《你的名字》。電影講述了少女宮水三葉和男主角立花瀧在偶然交錯的時空中交換了靈魂，互相體驗對方的生活，在一係列的爆笑經曆中不自覺愛上彼此。電影前期的劇情很歡快，黑暗裏不時能聽到其他人被劇情逗笑的聲音。就連薑南也被逗笑了，對周淮之小聲地說了一句：“還挺好玩的。”他說話時聲音壓得很小，但因為離得太近，呼吸無可避免地撲扇在周淮之的耳邊，給後者帶來了輕微的癢意。周淮之放在一旁的手不自覺握緊，低聲應了一句：“嗯。”薑南隻是說了這麽一句，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電影上，能看得出來他是喜歡這部電影的。周淮之心亂如麻，但是那些紛亂的情緒無處可放，明明令他心煩意亂的人就在旁邊，他卻有口難言。他想了許久，也沒有一個能夠很好解決現狀的辦法，隻好先把心思放在電影上，以免一會兒看完了薑南和他討論劇情的時候，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此時電影劇情播放到了轉折點，女主三葉發現自己喜歡上了瀧，坐了很遠的車去找瀧，在途中心情一直忐忑不安，不確定瀧見到自己會不會高興。未曾想，見麵後瀧根本不認識她。原來他們之間的時間線相差了三年，這個時候的瀧並不認識三葉。看著三葉失落又傷心地和瀧道歉，獨自回到鎮上。看到此，周淮之不由想，當初薑南在向自己表白的時候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自己拒絕他時，他又是什麽樣的心情？重逢後，在自己說不認識的時候，薑南又是什麽樣的心情？周淮之無從得知，心裏堵得厲害，難免又分了神。但是很快思緒就被周圍的喧嘩聲拉了回來，他的目光落回熒幕上，原來是彗星砸落在三葉所在的小鎮。至此，瀧沒有再和三葉互換過身體。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瀧決定去尋找三葉，在路上得知三葉所在的小鎮三年前就因為彗星的掉落消失了，當時死亡的人包括他所尋找的三葉。瀧不肯放棄，利用兩人之間既定的連接，成功與三葉見麵，也想起了三年前他和三葉見麵的事情。“三年前的那個時候，原來你來見我了。”“我來見你了，真是不容易啊，你在好遠的地方啊。”瀧笑著對三葉說。周淮之偏頭看向旁邊薑南，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影，顯然是被劇情吸引住了。瀧和三葉相隔了三年的時間差，而他和薑南距離不過一掌的距離。原來薑南和自己是高中同學，在四年前薑南曾經跟他表白過，可是他沒有當回事。他也想對薑南說聲對不起，隻是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