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甘比亞人犧牲,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悲痛的。


    在哈達巴克憤怒的吼聲下,在甘比亞人憂傷的哭聲中,老傑克他們舉著火把,終於從山上跑了下來。


    到了樹林裏一看,戰鬥的慘烈比老傑克想的還要激烈。


    望著地上死去的甘比亞人,再瞧瞧哈達庫的傷,即便是老傑克,都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媽的,該死的內南迪,該死的馬匪,他們太可惡了!”


    “事態越來越嚴峻了,韃靼,哈達巴克,咱們先撤退吧,這個仇,咱們早晚要報!”


    “我們黑魔鬼有句話,叫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我老傑克發誓,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老傑克憤怒的說著,站在幹比亞人的中間,花白的胡須抖動。


    今天馬匪們來斷我們的後路,這讓老傑克也十分的憤怒。


    周圍的哭聲響成一片,山上的老人,女人,還有孩子們,大家牽著馬匹全都下了山。


    看著滿地馬匪的屍體,看著五名並排躺在一起的甘比亞族勇士,女人們在大聲哭泣,這五人中,有幾個是有老婆的人。


    “姆納西!!”


    “嗚嗚嗚!!”


    女人們大聲的哭著,那場景,真是見者悲痛,聞者傷心。


    巴布亞騎在馬上在埋怨自己的腿,他很自責。


    雖然他得了新兵創傷,很害怕打仗,但他也想盡一點微薄之力。


    “都怪我,都怪我!”


    “我要是沒受傷就好了,我的腿,我的腿……嗚嗚!”


    巴布亞大聲哭著,這是新兵創傷的另一個反應,自責。


    那個叫“歐啦”的女孩,一直靜靜的跟著他。


    看到巴布亞哭泣,無助的女孩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隻能呆呆的望著我,也陪著巴布亞一起抹眼淚。


    人群裏,李錦珠那個小妖精終於不胡鬧了。


    她親眼看到了慘烈的戰況,看見了滿地的死人,知道我沒有騙她。


    我不是不幫她,是我真的沒有時間啊。


    敵人的殘忍,處境的嚴峻,比我們想的還要可怕!


    “行了,哈達巴克,告訴大家別哭了。”


    “敵人就在貝恩姆峽穀,距離我們很近,咱們埋葬了這幾位勇士,我們趕緊上路吧。”


    我說完,看了一眼馬背上發抖哭泣的巴布亞,又瞧瞧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西瑪特貝。


    西瑪特貝的臉,也帶著淡淡的憂傷。


    她來到五名犧牲的勇士身旁,緊緊的裹著她的鹿皮,去撫摸那五名甘比亞族勇士的臉。


    “噠貢,阿哩貢,木達坤哈薩瑪,阿哩米西西,姆納姆內!”


    西瑪特貝低聲說著,語氣輕柔,兩道淚水滑過了她的臉頰。


    周圍的甘比亞人不再哭泣了,他們手拉著手,開始圍著逝去的勇士們唱歌。


    那淡淡哀傷的歌聲,仿佛照亮了夜晚的黑暗。


    這時,朵拉走到我的身邊,她悄悄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轉頭看她,朵拉對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我聽著甘比亞人的歌聲,好奇的問她:“朵拉,他們在唱什麽呢?”


    “他們在唱送行曲,我們甘比亞人的送行曲。”


    “他們希望逝去勇士的靈魂能夠回歸大山,回歸山神的懷抱,希望他們能和我們一起,回到甘比亞人的祖地。”


    朵拉說著,轉過了頭去。


    小妮子哭了,那漂亮的臉頰上,也出現了兩條淚花。


    “送行曲……”


    我心裏想著,望著地上逝去的甘比亞人,心想這個曲目很好啊。


    在千百年來的生存下,在古往今來的殘酷自然環境下,甘比亞人艱難生存,逐漸壯大,一直沒有被敵人打敗。


    如今大自然殘酷的環境被他們踩在了腳下,他們卻要麵對馬匪和叛軍們的槍口。


    這是個殘酷的現實,仿佛是上天與他們開的一個玩笑。


    在非洲的這片土地上,身為一個野人,身為一個部落的土著,人們生活的實在太難了。


    非洲,可是人類的起源地之一啊。


    這不由讓我想到了我們偉人的一句話。


    與天鬥,其樂無窮!


    與地鬥,其樂無窮!


    與人鬥,其樂無窮!


    這還可真是被說中了,甘比亞人自古,一直在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


    今晚甘比亞族勇士們的血不會白流。


    這個仇,我們遲早要報!


    “內南迪,麥克雷德……”


    “該死的,別讓老子遇見你們,不然我一槍一個!”


    我心裏憤怒的想著,緊緊的拉住了朵拉的手。


    甘比亞人在歌唱。


    那淒美的歌謠,響徹夜空。


    “姆哢提酥酥,阿哩噠哩轟噶,米瓦瑪納西,彬噠咚咚!”


    “彬噠咚咚!”


    “彬噠咚咚!”


    “阿薩瑪奇內,彬噠土哢伊,姆尼啊嘎西,彬噠咚咚!”


    “彬噠咚咚!”


    “彬噠咚咚!”


    “彬噠咚咚!”


    淒美的歌聲響徹四周,在這幽婉的歌聲中,甘比亞人在為他們的勇士送行。


    人們開始手拉著手,圍著地上的五名甘比亞族勇士轉圈。


    朵拉拉著我,我們也加入了甘比亞人的隊伍。


    甘比亞人的火把照亮了草地,老傑克沉默著跟在我們的身後。


    我被朵拉拽著,有甘比亞族的姑娘們采來野花發給我們。


    然後,大家默哀,我們把這些漂亮的野花,輕輕的放在勇士們的胸口上。


    從戰爭的角度上來說,今晚我們是大獲全勝的。


    五比四十,這是個不錯的戰績。


    可是從情感的角度上來說,我們又是失敗的。


    我們不喜歡戰鬥,不希望任何人死。


    而這,就是現實。


    戰爭,殘酷而冷血!


    我心裏沉悶著不說話,哈達巴克走進了人群中。


    他高舉著雙手,周圍的幹比亞人瞬間安靜。


    火光中,一雙雙眼睛在盯著哈達巴克。


    隻聽哈達巴克高聲說道:


    “小子們,長老們,族人們,姐妹們!”


    “今日,亞德魯他們是好樣的,他們無愧於大山,無愧於甘比亞部落!”


    “這就是我們的勇士,千百年來,屹立不倒!”


    “讓我們用最嘹亮的歡呼,來歡送他們榮歸祖地,他們都是好樣的,他們逝去的靈魂,會永遠和大山在一起,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阿哩坤噠哈哇,姆納姆內!”


    “姆納姆內!!”


    “姆納姆內!!”


    “姆納姆內!!!”


    在哈達巴克的吼聲中,我們看到甘比亞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人們開始憤怒的揮舞起了拳頭對著空中大叫。


    我不知道他們喊的是什麽。


    也許,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血債血償?


    我想著,看著地上的五名甘比亞族勇士。


    在我們黑魔鬼的慣例裏,有戰友死去,這個時候,是需要槍聲的。


    我心裏嘀咕著,看著手裏的莫辛納甘,我舉槍瞄準天空,連續放了三槍!


    砰,砰,砰,三槍過後,震耳的槍聲在樹林裏回蕩。


    哈達巴克激動的看著我。


    老傑克那個家夥也被氣氛所感染。


    他這段時間,和我一樣,一直和甘比亞人生活在一起。


    這些甘比亞人,淳樸,善良,彪悍,勇猛,讓我們深深的感動。


    老傑克走到我的身邊,默默的摘下他破破爛爛的牛仔帽。


    他看了看我,我對著他點頭。


    我知道他要做什麽。


    隨後,我們兩個同時麵向死去的五名甘比亞族勇士,由老傑克開頭,隻聽他大聲說道:“黑魔鬼,全體都有,敬禮!!”


    “敬禮!!”


    我大叫,和老傑克一起把右手抬高。


    我們大聲叫道:“送勇士!”


    “黑夜山路遠,千裏終一別!”


    “地獄火焰高漲,黑魔鬼,永生不倒!”


    “哪怕烈焰淬體,哪怕雷霆擊身,我們是無所畏懼的勇者,我們,敢向天地咆哮!”


    “黑魔鬼,衝鋒!”


    “呼哈!!!”


    ——《黑魔鬼,地獄送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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