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著黑夜,點點閃爍的繁星,正衝我眨著眼,那是爺爺嗎?那是外公外婆嗎?那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嗎……


    “喲,小軼,好久不見了,長那麽高了。”


    “龔老師,哎,真是好久不見了。”


    “高中裏有沒有好好練體育啊?”


    “老師,我的事您也知道的,習慣性拉傷,老天不給我吃這口飯啊。”


    “哎,你啊,我們學校最可惜的就是你了,多好的苗子,怎麽就碰上這種事了,都怪朱老師,當時給你那麽大的強度,這個老家夥,自從你畢業了以後,他都不敢教孩子了。”


    “哪有,我的傷都是自己的問題,老師當時練完讓我們慢跑恢複,我都是逃走的,高強度訓練過後,沒有拉伸,沒有恢複,這應該才是我傷病的原因啊。”


    “哎,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你現在在哪裏上大學,你初中可是我們體育組的尖子生啊。”


    “嗨,跟那些變態比起來,我就是用功而已,李偉您知道吧,我聽說他現在在國外都很吃香呢,已經有定居的打算了。”


    “那又不是我們體育組的人,快說說,現在在哪上學。”


    “我現在在海華,學的視覺傳達,通俗的講就是設計專業。”


    “你這個跨度是不是有點大啊,體育和設計,一動一靜的,不過也很厲害了,海華可不好考。”


    “還不是我們老師給我打的基礎好,我……哎,都過去了,高考我也是一言難盡,不過好在是考到了個大學。”


    “你們老班要是知道你現在是海華的學生,估計也會替你高興吧。”


    “我們老班對我的影響是最大的,沒有她,哪有現在的我啊,我高考數學還考了142分呢,哦對了,龔老師,加個聯係方式唄,我們老班的聯係方式您也有的吧。”


    “我的倒是沒問題,可是你老班的聯係方式……”


    “龔老師,您咋那麽小氣,我記得初中那會,您跟我們老班關係可好了,咋現在要個手機號,您都那麽為難啊?”


    “小軼啊,不是老師不給,而是真的給不了,你的老班,去年下半年,走了……”


    “走了?去哪了?她是去外地支教了嗎?”


    “小軼,你的老班去世了,他臨走前還翻著畢業照,念叨著你和陳婷。”


    “什麽……”


    上周坐地鐵的時候,正好遇到我初中體育組的龔老師,也就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這輩子第一個恩師,我的老班,走了……


    回憶無情地侵襲著我:


    跟楊平打架,老班及時出現,才沒發生更嚴重的後果;


    因為偷懶沒去做操,老班罰我不準上場踢比賽;


    跟陳婷的事,老班鼓勵我們;


    數學成績,從初中開始,就再也沒差過……


    初中三年,我都在老班的教導下,慢慢改變自己的陋習,才迎來了破繭的我……


    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溢出了眼眶,我無法接受,一個也就比我媽媽大了幾歲的好老師,居然就這麽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那一刻我心中不僅有著悲傷,更有了一絲絲的遺憾,我們長大了,而老師們也變老了,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所以我有了一個念頭,去探望下以前的老師,告訴他們,我們都過的很好,我不想再留下什麽遺憾了。


    “妍妍,我們明天去看師傅吧,他明天有美術課。”


    “好啊,我明天沒什麽事。”


    “那我們明天中午過去,他應該會在自己的辦公室。”


    老班已經走了,我的遺憾已經無法釋懷了,可我的朱老師、鍾老師、師傅、我的小班,還有我的指導員,他們都還在,他們在我的生命裏,也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沒有他們,也就沒有現在的我。


    第二天,我們給師傅帶了兩條煙,他平時就愛抽煙,不過他一直教導我別抽,有一次,他還跟我開玩笑說,如果我考上重點大學,就親自給我點煙,可這個玩笑話,到現在都沒實現,不過今天,我可真來了……


    因為學校周末也會有各種興趣班、提高班,所以我和妍妍很順利的就“混”進了學校,熟悉的教學樓,熟悉的二樓美術室,此時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美術室裏沒什麽人,隻有兩個同學吃著泡麵,像極了我們當年。


    “打個賭不,師傅肯定在辦公室抽煙。”


    “不來,人盡皆知的事,有啥好賭的。”


    我和妍妍來到美術辦公室,還是那扇特別的鐵門,似乎裏麵藏著無價之寶一樣,我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進來。”


    我們推開門,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個整齊的辦公室,師傅在電腦上玩著紙牌,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嘴按進了煙灰缸,他沒回頭看我們。


    “又是誰想請假啊?”


    隻見他一邊拿著自己帶的便當,一邊在看著電腦,看來現在的這批孩子,應該是經常請假的吧。


    “師傅,我們可不是來請假的哦。”


    妍妍溫柔的聲音,讓師傅想起了什麽,回頭看到我們的時候,原本緊皺的眉頭都舒展開了。


    “是你們倆啊,我就說小軼這小子,怎麽前幾天突然聯係我了,來來來,坐。”


    師傅給我們搬著椅子,還是以前的那個師傅,熱情、好說話、沒老師架子,一點沒變,我偷偷地把我們的“禮物”放在了老師那張4米長的畫桌上,按照老師的脾氣,他可不會收我們的禮物。


    “師傅,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教完我們這批,你就不教了啊,你啥時候也開始撒謊了,我對你的崇拜有些改觀咯。”


    “臭小子,幾年不見,開口就那麽難聽,什麽叫我撒謊啊,學校要走這個特長,我也沒辦法啊,你們那一屆,都沒什麽底子,但好在都願意學,現在的這些個孩子,打著學畫畫的幌子,其實就是約會來的,我的名聲都要給他們搞臭了,我是真的不想教下去了,哎對了,你們倆現在怎麽樣啊,按時間算起來,都大四開始實習了吧。”


    “我在外企實習,妍妍在南市的一家小學當英語老師。”


    “不錯不錯,挺好,我也算沒誤人子弟,哈哈,欸,吃飯了嗎?老師請你們出去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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