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死亡的前兆。


    視線消失,聽覺還算靈敏,從耳畔宮冉強壓哽咽的聲音裏,餘幸聽得清他全部恐懼。時空交替,仿佛回到八年前、他再穿越的那瞬間,“親眼”見證了他死後,宮學弟緊抱他屍體哭泣的可憐模樣。


    餘幸吃力抬手、還清了他欠宮冉八年的擁抱,見喊名字、餘幸有反應,宮冉聲音忽然堅定了。


    隻可惜,那效力維持時間太短,昏沉困意再次襲來,餘幸知道自己撐不住了。


    麵對死亡,相較恐懼,餘幸更多的是放不下,在書中世界待得越久,留戀和不舍就越來越多。


    他忽然想家了。


    細算起來,回來這麽久,也就隻見過家人兩次而已。


    不過,既然要死,那死在哪個世界都不重要了。


    腦海閃過這念頭,餘幸沒忘怨婦的警示,身份暴露會二次穿越。加上他現在隻有一個身體,說出真相、一定是身穿。


    不知道再穿越會出現在哪,也不知道是係統遣送的快還是自己命耗的快,但先前的死亡烏龍已經毀了宮冉八年,餘幸不想再一次死在他懷裏了。


    他已經見證了自己留給宮冉的人生陰影,再不想虧欠他什麽,坦白身份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兩清。隻是,餘幸剛張嘴就把哽在喉頭的血嘔了出來。


    沒有主角光環,所以連“臨終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嗎?


    滿嘴都是血腥味,餘幸手無力的抓上宮冉襯衫,他註定說不完了。


    “宮冉……”餘幸呼吸短促,拚盡全力隻吐出兩個字,胸腔又是一陣血氣翻湧,壓。在眼前的黑暗沒有盡頭。


    失去視力幹脆閉了眼,餘幸忽然笑了。


    “……我、我也做了跟你一樣的事呢。”


    挺身而出什麽的。


    所以宮冉你看,這種保護欲是本能啊,八年前的事,死去的“餘幸”怎麽會怪你?


    放棄了複雜難解釋又超出常人認知的真相,他們的故事,說起來實在太長,與其讓宮冉陷入戲劇性的不完整真相,還不如給他一個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告訴他他的反應沒有錯,告訴他他的餘學長從來沒有責怪他。


    這樣,也是種“兩清”。


    聲音越來越輕,餘幸說話也越來越吃力,一句就勉強,過分急。促的喘息仿佛哽咽,簡短的話也抽幹了他最後的力氣。瞬間,鋪天蓋地的黑暗席捲而至,擠不出聲音,餘幸薄唇開合,留了最後兩個字。


    ——“別怕”


    疲憊至極,閉眼也算如願以償,餘幸嘴角殘存的弧度格外溫柔,可惜宮冉看不見,他隻知道懷裏的人呼吸停了。


    才有溫度的心再墜入寒潭,有了餘幸的安慰,宮冉身體終於不抖了。他的手慢慢碰上他發頂,布滿血絲的雙眼目光空洞的看著倉庫房頂錯亂的管道。


    霸道總裁怎麽能哭呢?


    何況,宮冉的眼淚早在八年前流幹了,隻剩喉嚨裏嗚咽的、像哭泣一般低沉的悲鳴。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嚴重的作者不敢說話。


    不,斷更嚴重的作者還要說一句。


    它說周二開始要重回日更,做不到就拔光院子裏的三葉草,over!


    第77章


    急救人員趕到,檢測過生命體徵後、緊急將餘幸從宮冉懷裏抬到了擔架上。


    而這一次,宮冉沒再像八年前那般,進行幼稚又無意義的阻攔,他服從的交出了他,隻是手攥住了餘幸的、到最後一刻才鬆開。


    “請您稍等、別亂動,擔架馬上來了。”知道有兩名人質,自然有兩輛救護車備著。


    宮冉腿上傷勢不輕,血把身體和布料糊在了一起,地上也成塊、成片的血跡,等待的片刻功夫,先到的女醫生下蹲到宮冉身邊,想看他傷勢,卻對上了那雙爬滿血絲似充血的眼睛。


    眼神絕望到恐怖,加之宮冉死抿著發白的嘴、一張臉冷冰冰的,配上男主強大氣場,悚的醫生瞬間挪了視線。


    “擔架來了!”小小感嘆一聲,從沒遇到這麽“可怕”的病人,醫生剛要起身、就被“可怕的病人”抓了衣角,“…我沒事,能、能跟他同一輛車嗎?”


    “這……你失血嚴重……”


    “我沒事!”不斷重複、甚至想站起來證明,但宮冉早沒了力氣,他想表現的盡量冷靜些、成熟些,用鎮定的表情掩飾慌張,但憋不住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


    “……我是家屬。”


    “家屬,有資格陪同上車……吧?”手上的血髒了醫生的白大褂,可宮冉抓的更緊,直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跟餘幸分開,也怕再見麵又是停屍房。


    即便餘幸呼吸停了,但急救人員將他抬走而不是留下不管就說明跟之前不一樣、他也一定還有希望……對嗎?


    墜入寒潭深處的心髒一片死寂,手裏衣角就是宮冉被絕望溺斃前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隻可惜,它還是斷了。


    ……


    被窒息般的疲憊奪取意識,所以真正“離開”的那刻,感覺不到疼痛的餘幸反倒有種輕鬆的解脫感。


    雖然對家人有遺憾,但他回來這一趟已經知道媽媽和弟弟在沒有他的世界裏好好生活著,他很知足。


    至於宮冉,餘幸已經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


    深度睡眠般意識斷線,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陣熟悉的電子忙音喚醒了餘幸。


    再恢復意識十分意外,但從聽見那陣電子音開始,餘幸就意識到這一切尚有轉機。


    黑暗裏一陣白光劃過,隨後忙音終止、“怨婦”重新連接的聲音響起,聲源跟平日一樣,存在他腦海。


    “我……是要死了吧?”


    隱隱有了猜測卻不敢輕易肯定,餘幸試探詢問,很快得到了怨婦的回應:“嘀——檢測到宿主為雙主角於現世好感度最高的存在,為維持世界穩定、雙主角不能同時崩潰,機緣福利係統自動加強宿主生命值,宿主不會因任何意外死亡。介於宿主身體受致命創傷,係統已開啟修復措施,預計兩天內完全恢復。”


    餘幸:……


    怨婦難得話多,信息量還大,而當中最讓餘幸注意的、是他成了雙主角現世好感度最高的存在?


    重穿後,怨婦都沉默寡言,但對宮冉好感度的增減一直有報告,相比再次成為宮冉好感度最高的存在,更讓他意外的是尹韻臣。


    餘幸雖然跟主角受認識了一個月,但兩人實際見麵的次數並不多,每次還都有不小狀況,怎麽就陰差陽錯的成了最高好感度?


    可不論過程如何,結果已經有了。


    聽怨婦的意思,他受了致命傷、本是“該死”的,可他這個穿越者的存在感高出了係統能控製生死的範圍。


    原本主角在意、又沒有主角光環的人死亡率極高,可他偏偏同時集中了兩個主角的高好感度,雙主角光環在他身上發揮了聯合作用,以至於係統要破例強化他的生命值,否則,他的死會讓雙主角同時崩潰、還能破壞世界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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