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聆含著一朵滄若花跳著跳著,慢慢接近了滄寂,滄寂也驚艷於她出眾的舞姿,但看著她婀娜的身姿逐步靠近,他覺得有些不太好。


    一個大男兒,怎的這幅作態。作風刻板的滄寂想著。


    然後就見巫聆一個妖嬈地轉圈,然後蹲下身,仰頭叼著那朵滄若花,想要放在他的手上。


    第8章 化身孤島的鯨(八)


    眾人驚訝地圍觀著,一時沒懂巫聆的意思。男人和男人?


    其實原始部落並沒有多健全的倫理綱常,大多數人的觀念中,結合就是為了繁衍,所以在此之前男男之間並沒有出現這樣互送滄若花的情況。


    滄寂條件反射地退開幾步,他就沒打算接受過誰的滄若花,更別提接受好兄弟的滄若花。


    而因為滄寂退開了,巫聆便一個人含著花尷尬難堪地站在原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滄寂,怎麽會?從前那些男人看她跳了這樣一支舞都會為她神魂顛倒的。


    “寂……”她開口喚著,眼尾泛紅,決定放下矜持傾訴衷腸。


    而就在她醞釀著情緒的時候,拜她剛剛令人出乎意料的動作所賜,嬉鬧的人群都安靜下來了,於是這一刻能清楚地聽到從篝火中央傳來了飄渺的歌聲,柔和輕緩,極襯這天光流水。


    應涵垂眸,嘴唇開闔,唱著歌分開人群,慢慢走出來。


    這歌曲正是那首安神助眠的《沉睡之時》。


    他的歌聲讓眾人麵麵相覷著安靜下來,一時有些沉醉其中。


    也讓因為拒絕巫聆正無措著的滄寂僵硬住,這熟悉的曲調……


    巫聆一時倒沒有認出來,但升騰的怒氣卻在歌聲詭異地平靜了片刻。


    於是應涵一步步來到滄寂麵前,抬起眼睛深深地看著他,又是那個複雜的眼神,傾慕、悲傷又溫柔。


    “是我……”他停止了歌唱,溫軟的聲音裏深情、難過,“每一個夜晚用樂聲為你治癒失眠的人,是我……”


    “喜歡了你很久很久的人,是我……”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接受別人的滄若花?”


    眾人都懵了,這是怎麽了,怎麽他們的寂大人接二連三地被男人表白。


    巫聆和滄寂同時被應涵不按常理出牌的動作給弄得措不及防。


    率先反應過來應涵到底在說什麽的滄寂偏頭看巫聆,嘴唇動了動:“……那不是聆做的嗎?涵……你在說什麽?”


    巫聆遲一步,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眼中蠢貨白癡一樣的應涵居然敢在眾人麵前戳穿她,她柳眉倒豎,就要張口反駁。


    “不是的!”應涵容顏醜陋,但神情總是沉靜溫和,顯得他格外無害,此時他表情絕望憤怒,眼神凶戾配著那張猙獰的臉,死死看著巫聆的模樣宛如厲鬼,將巫聆的反駁嚇了回去。


    “她一直都在欺騙你……”應涵唇瓣泛白,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也在欺騙大家,她告訴我說……因我容貌奇醜,若是寂大人你知道了定會嫌惡我,不會讓我繼續為你治療,我最初聽了也信了,便答應她不會出來承認,但後來我與寂大人相處便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可到底已經對聆許了諾……”


    “但是………”他看著被滄寂製止住的快氣瘋的巫聆,又偏頭抿開一個苦澀的笑意,目光落在遠處,“聆明明知道我喜歡寂大人的……她還嘲笑過我竟喜歡男人,可是就因為我祭司進階勝她一籌………她居然便自己向寂大人送滄若花來刺激我……我無法再忍下去了。”


    他自我厭惡地閉上眼:“寂大人,你討厭我憎惡我噁心我都可以……但是,我絕不允許你接受這樣一個卑劣無恥的人。”


    周遭圍觀的族人們一片譁然。


    巫聆掙脫開滄寂,怒火中燒,一大盆髒水扣上來,連同她的感情都被否定,她怎麽忍得了,聲音尖利到嘶啞:“滿口謊言,血口噴人!好啊你,你居然陰我!”


    應涵不躲不閃地與她對視,拿出懷裏早準備好的樹葉遞過去:“你說我滿口謊言……那你能現在吹一曲以證清白嗎?”


    巫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手抖著卻沒有接過來。


    她麵前的應涵唇角一揚,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你不來,那我來。”


    他閉上眼睛,樹葉在唇邊一橫,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撚住,嘴巴一鼓一吹,同剛才那歌聲一樣的悅耳曲調霎時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滄寂渾身一顫,那再熟悉不過的音調前奏一響起,他就相信了。


    應涵隻吹了一小段就停下來,然後靜靜站在原地,抬眸看著滄寂:“寂大人,你……可願信我?”


    巫聆忍無可忍,這輩子從沒吃過這麽大的暗虧,怒火要把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因為一直保持著殺手的習慣,她身上一直藏著武器,她一把拔出隨身綁在大腿上的骨刺,電光石火間便要刺穿應涵的喉嚨。


    可是這是水神節,眾族人齊聚的地方,眾目睽睽之下,她動作再快,也比不過天賦過人,刀尖舔血的戰士,滄寂出手打掉了她的骨刺,直接將她整個人牢牢鉗製住,他眼神變得冰冷:“聆,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這番動作無疑就是被戳穿後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簡直是在變相佐證應涵的話。


    巫聆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她毫無美感地厲聲哭吼道:“我沒有說過那些話!他那個賤人!他在騙你!”


    應涵此時正喘息著,雖料到巫聆肯定會反撲也一定會被阻止,但到底驚魂未定,他稍稍退開,巫聆真的要殺他這個行為反而能讓他接下來的話繼續說下去,他定了定神:“你沒有說過?你認為男人應該喜歡男人嗎?你沒覺得我那樣噁心嗎?”


    巫聆此時憤怒吞噬了理智,情感主宰了她全部判斷,她脫口而出:“男人為什麽要喜歡男人!你就是個噁心人的變態!呸,難怪你長那麽醜,那都是蒼天有眼!”


    並不出眾的教養讓她仿佛潑婦罵街。


    “哦,是這樣嗎?難道你不是男人?那你為何還要送給寂大人滄若花?”應涵仍對她的謾罵無動於衷,隻悄悄地引導著。


    巫聆的冷靜已經餵狗了,被這樣一個醜陋的一無是處的男人逼到這個地步,她已經忘了她身在何地,優越地厲笑著:“我才不是男人!我是既能與寂並肩作戰,又能為寂生兒育女的女人!隻有我,才配得上寂!”


    鉗製住她的滄寂徹底怔住,滿臉不可置信。


    早被這變故弄得摸不著頭腦的族人們又被這個重磅炸/彈炸得回不過神。


    老族長和幾位長老顫顫悠悠地撥開人群,簡直要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


    女人……女人怎麽可能覺醒祭司天賦?


    應涵等的就是巫聆這句話,他沉吟片刻,把巫聆暴露出的一切串起來:“那事到如今,你就實在太可疑了,一個焚漠族人能二次覺醒那麽強的水屬性祭司天賦本來就很蹊蹺,你還是一個女人,異元大陸從未有女子覺醒過祭司天賦這是眾所周知的。而更蹊蹺的是,一個女人扮成男人,還有很詭異的殺人的身手,隨身藏著鋒利的骨刺,你是想用來殺誰?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圍在我們瀾滄族第一戰士滄寂身邊,不擇手段奪取好感,這次還直接送了滄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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