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斌自學劍已來,時日不多,如果能夠把刀化在劍法上以莫不怪的“魂劍”來使用,不難將“毒手藥王”斃於刀下,卻因日間大戰官兵,劍法十分辛辣之故,不出劍則罷,劍招一出,則能令人魂歸故裏,是於內心之下隱隱覺得不妥,此劍法不宜輕於使出,更是不能拿來與人對戈,他雖知“毒手藥王”的厲害,然以刀使劍,總是不順手,把一套“峨眉劍法”施展出來,便戰得有守有攻。


    “毒手藥王”見他倆人的武功招數,或是功力,如果單打獨鬥,自是穩操勝券,十拿九穩,現在對方倆人聯手戰來,若非自已仗著毒掌毒物令對方憚忌,隻怕早就敗了下來,心想我“毒手藥王”練了一輩子,到頭來居然不如倆個青年小輩,心中的惱怒到了極點,把毒掌的毒氣催散出來,在空氣中彌漫。


    連卒喬早有準備,倆人口裏都含了藥丹,盡管如此,還是感到腹痛胸悶,極是難受,身形略略遲緩下來。


    “毒手藥王”嘿嘿冷笑,道:“知道厲害了嗎?”反掌一錯,趁倆人喘息之際,雙掌齊下,伍斌手中的鋼刀和連卒喬的峨眉刺一齊飛向半空。倆人大驚失色,急忙後退,“毒手藥王”撲勢凶猛,舉掌狠狠地劈了下來。


    說時遲,說時快,在這性命生死俄懸之際,淩空躍下一個黑影,落在三人之間,嗨地大喝了一聲,拂起雙掌迎擊“毒手藥王”,隨著掌聲巨響,“毒手藥王”隻覺虎口劇震,整條手臂都發麻了,倒退了數步,嘴角邊兒流出血來,竟是已受了內傷。


    來人身形一動不動,穩如泰山,末待“毒手藥王”立穩,他已一個“鯉魚跳龍門”之式,淩空躍來,伸手探指,當頭抓落,“毒手藥王”想不到這人不僅武功高強,身法也是快到極點,見他手法異常精妙,知道遇上了高人,吃驚非小,見對方已中了自已的毒掌,心下又是暗喜,他一個“錯位移形”,低首滑竄,忽覺後背衣裳一緊,隨著衣裂聲響,衣服給撕下了一大片來,“毒手藥王”吃驚更甚了。


    便在此際,那人忽覺雙手發麻,異痛刺心,便如成千上萬條小蛇在腹中亂竄亂咬一般,異掌的痛苦,擊勢登時衰弱。


    “毒手藥王”大喜,知對方中了自已的毒掌,此時正在發作,當即拂袖噴出一股青煙朝那人臉上射去,那人已知身中奇毒,絕難活命,竟不閃避,一掌擊在“毒手藥王”的胸口上,把他打得翻飛出去,連吐了幾口鮮血,受傷極重,任憑他膽子再大,惡念再狠,又怎敢留下來,爬起連頭都不敢轉回張望一下,驚惶沒命飛竄而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輕風吹過,使人渾身毛發直豎,伍斌握住連卒喬的手,倆人手足發抖,心頭發怵。


    伍斌見那人倒在地上,欲將他扶起,連卒喬一把將他拉住,道:“他現在渾身都是劇毒,撞不得。”


    伍斌大急道:“此人為了救咱們才中的毒,莫非就這樣看著他死去不成?”


    連卒喬歎息道:“毒手藥王的劇毒何等厲害,此人中毒太深,我用狐山百毒不浸丹試試看。”言下並無半分把握,他撕下一片衣服,包著手板開那人的嘴巴,取出藥丹扔進他嘴裏,連卒喬腰間係著一個水袋,取下讓伍斌把水倒進他嘴裏,星辰微光之下,隱約可見此人是個白須老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過了一會,那老者喉嚨格格作響,身子動了動,嘴裏吟呻著痛苦的聲音,倆人聽在耳裏,心下萬分難過,“毒手藥王”的劇毒厲害無比,如果不是對症下藥,縱能令他清醒一會,性命也是無法挽救。


    那老者睜開雙眼,見他倆人蹲在跟前,不覺把身子往後縮了縮,道:“我身上有毒,你……你們別靠近我。”


    伍斌大喜道:“老前輩你醒了,你覺得怎樣?”聽他語氣異掌的痛苦,不覺黯然。


    那老者滿麵苦笑,歎了口氣,望著伍斌問道:“講實話,你是不是江湖上傳聞中的那個白衣書生?是為了盜取藍色靈珠而來?”


    伍斌怔了一怔:難道他也是為了“藍色靈珠”而來的?因見對方於已有相救之恩,此時受傷中毒太深,隨時都會死去,但覺不必對一個垂死的人有所隱瞞,道:“前輩相救之恩不敢有忘,晚輩叫伍斌……”話末說完,連卒喬伸手拉他背後衣裾,示意不可實話實說。


    伍斌不理連卒喬的暗示,仍道:“如果說晚輩是為了藍色靈珠而來,那也不盡然,若說不是,晚輩又為此事奔波了很久。”


    那老者躺在地上不能起身,忍著痛苦問道:“此話怎講?”


    伍斌道:“此物乃是在下恩師的遺物,在下身為他人弟子,尋回師門遺物理應在責。”


    那老者目光眨亮,盯著他問道:“你師父叫什麽名字?”


    伍斌垂道輕聲說道:“前輩施恩於晚輩,本該據實相告,隻是師命在身,晚輩在江湖上不得說出他老人家的名字,其中的為難之處,倘請前輩見涼。”


    那老者輕輕地歎了口氣,道:“你師父是不是叫袁驚風?”


    伍斌奇道:“我師父確是姓袁,但不叫袁驚風。”


    那老者聽了想笑一笑,因劇毒在體內發作,實在是笑不出來了,道:“想不到袁老頭竟連自已的徒兒也不肯以實相告。”忽覺一陣刺心劇痛,把頭轉過一邊去,連吐了幾口黑血。


    倆人大驚,伍斌道:“前輩,你怎麽了?”連卒喬暗暗搖頭,此老中毒深入髒腑,縱是有解藥,再有大羅漢金仙,也是回天乏術了。


    隔了一會,那老者喘過了氣來,問道:“你師父是不是叫袁自安?”


    伍斌更感驚奇了,道:“前輩認識家師?”


    那老者道:“你可聽過夏長峰這名字?”他本有一個綽號叫“釣魚神翁”,隻因這綽號是被徐景藩的寒掌所傷,以致末老先衰,白發斑斑,朋友們才給他取了這個綽號,這也是袁自安歸隱之後的事了,他猜想袁自安多半不知,也就不用提及。


    伍斌“啊”的一聲叫起,道:“你是神釣門的夏長峰夏叔叔!”袁自安師門中隻有嶽疑影、戶鐵錦倆個師兄,江湖上好友隻是“醫國手”伍哂之和“神釣門”的夏長峰,師父閑時有和他講起這位好友,此時聽說他就是夏長峰,不覺大喜,但想他身中劇毒無藥可救,心中難過,潸然淚下。


    這老者正是夏長峰,由於遭受徐景藩的迫害,自知九華山已非長久之地了,便欲迂搬他鄉,又恐在路上遇著這個魔頭,累及徒兒受害,便著韓振岐先行去找戶永建,他隔幾天後動身,隻因他前些日子被徐景藩打了一掌,舊症末除,加上新傷,令他痛苦萬分,傷勢發作倒在路邊運氣療傷,卻見“毒手藥王”掌斃官兵,接著又要害伍斌倆人,他認得伍斌的身法,知道是老友的門下,他自知命不長久,如此痛苦地生存,倒不如拚了這條性命來救老友的門人,因此他才會不惜以性命來與“毒手藥王”相搏。


    夏長峰歎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我能活到現在已是很知足了,你……你也不用難過……”話末說完,張口“哇”地又吐了口鮮血,隻覺腹內劇痛難忍,此時雙手也已麻木得無法動彈,見伍斌伸手來欲扶,連忙喝道:“我……身上有毒。”


    伍斌難過萬分,垂淚道:“這……這可怎麽辦?”


    夏長峰正欲開口說話,不覺劇痛難忍,張口連連吐血,到了此時,伍斌也知無法可想,不由地歎了口氣,問道:“不知夏叔叔可有什麽要吩咐的?”


    這一句話提醒了夏長峰,道:“我……我胸口有……有件東西。”連卒喬見說,從地上撿起另一柄鋼刀,將他衣服挑開,把一包薄薄的東西挑了出來。


    夏長峰道:“我有一個弟……弟子,叫韓……韓振岐,他現在在你二師伯那裏,這本鯉魚二十七招的……秘訣,交……給他。”伍斌收淚允應。


    夏長峰繼道:“今晚的事暫時……莫讓他知道,他……他的武……功……。”說到這裏,聲音十分低弱,再也聽不到他說什麽了,嘴巴一停,卻見他長長地籲了口氣,臉上表情十分痛苦,就此一動不動,已是毒發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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