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奇飛也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位戶兄與嶽姑娘的武功確是不錯,比之那個白衣書生又末免遜色得多了。”


    王大勇一凜,道:“不錯,那書生的掌力固然很怪,步法與身形和那倆個青年的似乎同出一源,可看他們這般樣子,又似乎不相識,真是令人莫名其妙。飛兒,你識得那書生嗎?”


    葉奇飛道:“侄兒與他有兩麵之緣,多承他把我當作朋友看待。”不覺想起初初與伍斌、白梅見麵的情景。


    王大勇道:“原來你也不知他的來曆。”


    萬丈點忽道:“那男的是神丐門戶鐵錦的門下,那女子是神劍門嶽疑影的弟子,至於那個白衣書生,他是昔年名震江湖的一陣風袁自安袁大俠的弟子。”他見識廣博,昔年曾與袁自安有一麵之緣,一看那書生的掌法,即知是袁自安的弟子。


    葉奇飛與王大勇同時一凜,心道:怪不得如此厲害。


    戶永建和嶽秀枚施展輕功,不過多久,已是馳出了十餘二十裏外,轉頭回來不見有人追來,這才停了下來,倆人的座騎遺失,隻能以腳代步,繼續前行,兩排大青鬆,枝杆橫伸,幾乎把路都攔住了,一條山路曲曲彎彎,山峰連綿不斷,上了一山又下一山,似乎永無走完之日。


    昨夜沒有睡好,今天又經過了一場激戰,縱是內功深厚,畢竟真氣消耗不少,況且又是滴水末進,腹內空空,饑腸轆轆。嶽秀枚道:“我們還是歇歇吧。”


    戶永建道:“好的。”在路傍樹下一堆石頭上坐下,抹去頭上的汗珠。由於天氣悶熱,又經過一場搏鬥,渾身流了不少臭汗,加之這身粗布密不透氣,汗水一染,登時有一股異味,林間空氣新鮮,彼此都聞到對方的汗液,甚是難堪狼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嶽秀枚生性好潔,平常穿著均是錦緞,穿了這身農家的衣裳,早就不舒服了,此際汗衣相薰,噴鼻而來,更是難受,但覺渾身每一處都癢癢地,礙著戶永建在旁,那敢伸手去搔,猶豈是女人的重要部位,連指頭都不敢放近,暗歎倒黴透了,不覺歎出了聲來。


    戶永建問道:“怎麽了?”


    嶽秀枚嘟著嘴,抬起頭來望著頭頂上的樹葉,道:“這鬼天氣這般熱,再不下場大雨來,別說是鴨子,人也快要給烤熟了。”


    戶永建抬頭來看著天空,日頭漸漸偏西,此時雖臨秋季,林中空氣還是清新涼快的,他這大男人那懂得女兒家的心事,笑著說道:“你是練武之人,怎地這樣糊塗,不懂得魔由心生,心意煩亂,那有不熱之理,修煉內家心法的人,要作到心靜自然涼,你的劍法雖好,於這內斂的修習可得跟我學上一學。”


    嶽秀枚知他誤會,哭笑不得,沒好氣地說道:“你的內功修為固然不錯,臨陣經驗極差,你與那黑衣蒙麵人交手,本來有許多機會可勝了對方,偏生給錯過了。”


    戶永建臉兒微熱,道:“我也知道這個,其實我不是沒有看出來,對方的劍法這樣厲害,我怕他還有什麽厲害的招數沒使出來,這才不敢冒然而進。”


    嶽秀枚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經驗不足了,你與人交手過招,對方招數中的破綻有真有假,經驗要是老到的話,一眼就可看得出來,用不著多說廢話,辯來辯去,讓人心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她此時的確是心煩意亂,身體上的異味到處癢癢的,叫她如能夠心靜自然涼呢?


    戶永建笑了笑,知她俐齒伶牙,巧舌如簧,自已多說幾句,陡會惹她生氣,如何辯得過她,何況他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女人是用來疼愛的,和她吵嘴大傷和氣,何益之有。


    倆人坐了一會,嶽秀枚轉過頭來問道:“前麵不知是否有無人家,在這大山裏露宿還沒問題,餓到明天可就隻剩下皮包骨頭了。”心裏暗暗埋怨他不懂得體貼人,坐在那裏直似一塊木頭人,自已的末婚妻餓得臉色快要發白了,仍不會想想辦法,弄些食物來充饑。


    戶永建暗道:現在身上雖有碎銀,無奈有錢沒處使,看來得要餓肚子了。站起身來,縱身躍到樹上去,縱目遠眺,山連大山,峰接一峰,四處盡是綠色的樹葉,毫無人煙,不覺搖頭輕歎,跳了下來,默默無語。


    嶽秀枚問道:“瞧見了什麽沒有?“


    戶永建苦笑著說道:“真給你說中,我們今晚可要捱餓了。”


    嶽秀枚忍不住道:“枉你是個大男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要不是為了你這臭乞丐,也不用在這裏挨餓受苦了。喂,我說你這個大男人不會去打獵,或是摘些野果什麽的來充饑。”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戶永建心道:這個主意不錯,轉首對她說道:“你在這兒別走開了,我進樹林裏瞧瞧。”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道:“我不會走得太遠,如果有事,可大聲叫我。”


    嶽秀枚渾身癢得不耐煩,道:“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如果有人敢來惹我,把他痛打一頓,然後綁在這裏喂野豬。”


    戶永建聽了,甚感好笑,可那敢在她麵前笑出聲來,轉過身去走入林中,才掩嘴偷笑,心道;野豬吃的是野草野果,豈會吃人。


    嶽秀枚望著他的背影,對他最後那幾句話極是滿意,頗有溫馨體貼之感,心氣鬱悶登時放開了來,暗道:這個冤家還不算太笨,有幾分體貼人,就是太過於呆板,不點不透,看來我還得多下一番苦功,開導開導。想到這裏,臉上不覺露出溫柔的笑容,與往時撒嬌潑辣的樣子大不一樣。


    嶽秀枚坐在青石上,猜想末婚夫會不會太快回來,回來的時候手裏提的是隻小鳥?還是一頭大野豬?或是什麽能不能吃的野果?一時心緒紛紜,伸手在身上搔來搔去,恐路上有行人撞見不雅,走入林內躲在一棵大樹後,才抓抓搔搔。


    她閑坐了一會,不時扭頭往林中瞧去,不見戶永建的人影,微微垂首,輕弄衣角,嘴裏喃喃自言道:“怎地去了這麽久也不回來,現在肚子餓得難受。唉,求人不如求已,還是自個兒先找些野果來充饑吧。”正想走入林中,轉念又想:我要是去找他,他又跑了出來,豈不是找不著我了。莫要誰都在找誰,反錯過了機會。輕輕地“唉”了一聲,無奈又坐了下來。


    天下間萬物之中,人心最是變化微妙不過,她坐在這兒幹等,希望末婚夫快去快回,給自已帶回好吃的東西,又再給自已說上幾句好聽的話,逗得自已開開心心,想起那溫馨的感覺,心頭甜滋滋的。


    她左等右盼,站起來朝林中眺去,又再坐下,反反複複,心情憔急,竟是無法安靜得下來,不免暗暗怪他沒用,倆人還沒成親,就讓自已末婚妻如此受罪,將來成了親後,那還能企盼他有何作為?親親地疼愛自已的妻子。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心緒有些敗壞,俏眉愁鎖,心裏不住地說:再過一會兒,他就會回來了。誰知又過了一會,仍是聲跡俱杳,心中一急,忍不住提氣長聲一嘯,聲音遠遠悠揚出去,林間清韻,聽來極是清楚。


    不知怎地,這聲長嘯之後,她的內心反而穩定了許多,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末婚夫不論是否找到食物,必會匆匆趕回。暗道:你這冤家害人不淺,讓我獨個兒幹受不安,現在該輪到你了。心氣難息,決意與他開個玩笑,急一急他,縱身跳到樹上躲了起來。


    不過一會,林中人影一閃,戶永建神色慌張,飛也似地竄馳出來,突然不見了她的人影,登時臉色大變,吃驚非小,還當她遇上了強敵,隻覺寒氣透心,雞皮疙瘩,呆在當場。


    隻見他愕然一會,驚亂得手足失措,大聲呼喚道:“枚妹,枚妹。”叫聲驚得林中的小鳥紛紛飛走。叫聲過後,他豎耳靜聽,是否會聽到什麽聲息?豈知過了好大一會,那有末婚妻的答聲,隻急得他左右盤轉,揉手擦掌,不知該朝哪個方向找人去。


    便在此際,隻聽得一聲嬌笑,樹上跳下一人來,俏生生地立在眼前,滿臉笑意,猶如春花綻放,豔麗照人,這不是嶽秀枚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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