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那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猴子就這麽乖乖地跟來了。」清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要是有他那通天本事,我才不來仙界呢!在下界自由自在的多好,想幹嘛就幹嘛,沒人管。」


    陶梓也覺得孫大聖那樣的性子,根本不適合生存在等級森嚴的天庭裏,不管是哪個版本的西遊記,孫悟空總是蔑視一切俗規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他應該是自由的,天庭關不住他。包括後來他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成為鬥戰勝佛,陶梓都始終覺得那是壓抑了他本性後的結果,披了□□的孫悟空是上了枷鎖的齊天大聖,那不是真正的他。


    但是陶梓覺得自己好像也沒資格這麽想當然,他又不是孫悟空本人,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許大聖自己覺得這樣很好。


    陶梓惆悵的覺得自己確實是個合格的腦殘粉,一切以愛豆的喜怒為基準,一切以愛豆的想法為中心。


    「要是能見一見就好了。」陶梓嘆氣,「我好想親眼看看。」


    清風從他手裏捏瓜子吃,不在意的說:「聽說那石猴很野蠻的,你見他做什麽?說不準還會欺負你呢!」


    「才不會!」陶梓忍不住反駁。


    「你怎麽知道不會?」清風說,「我都聽仙女姐姐們說了,那石猴野性難消,跟誰都不客氣,大家都商量著要躲著他,你倒好,上趕著要去見。」


    清風是在好心的關心他,畢竟他又不了解孫悟空的為人,但是陶梓卻是不信的。大聖是他那麽多年的精神偶像,他了解他定然不會是清風嘴裏說的那樣,或許他確實不是什麽好人,但陶梓不相信他那麽壞。


    見他不聽自己的,清風想晃晃他的腦子,一次都沒見過那個石猴,怎麽這個小桃子偏偏就對他上心了呢?


    石猴的到來在天界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孫悟空是憑空冒出來的三無人員,沒背景沒人脈沒人罩,雖然本事不小,但終究沒什麽正統身份。再加上他行事毫無章法帶著天生的狂氣和野性,行為舉止放蕩不羈又從不守規矩,和優雅高貴的仙人們不是一路人。不誇張的說,他就連衣服都穿的歪七扭八,這讓他在一群衣著鮮亮的仙人們麵前更加上不得台麵。


    大家表麵上見了他恭恭敬敬的稱呼他一句「大聖」,但是私底下都偷偷恥笑他粗魯放肆,怎麽學人都還是隻野猴子,說來說去就是一個給天界看馬的匹夫。


    孫悟空不通人情,自然不懂這些當麵一套背地一套的神仙們私底下是怎麽說他的,隻以為自己的弼馬溫確實是個很大的官兒,太白金星那老兒所言不假。


    他穿著歪歪扭扭腰帶都係不好的官服在天界來回瞎跑,每天都高高興興的把一群馬帶出去又帶回來,路上遇著些漂亮的仙女,大家也都笑顏相待。孫悟空從出世了就沒見過真正的美人,山裏全是一群猴子,拜師學藝的時候也沒見幾個姑娘,上了天才見到這些真正的仙娥,見她們對自己掩袖輕笑,居然還會有些臉紅。


    看他蹦蹦跳跳的帶著一群馬離開,幾個仙女才開始交談起來。


    「你看他,蹦上蹦下的,可不就是隻猴子!」


    「哼,聽說他本來就是石頭出來的,自然沒什麽人教他禮儀廉恥,你指望他能成什麽氣候?」


    「我看他就是穿了衣服也不像人,平白給咱們看笑話。」


    「他剛才看著咱們還臉紅了呢,嘻嘻……猴子也喜歡看姑娘嗎?」


    「我可不喜歡這樣粗魯的人,太野蠻了!」


    幾個仙女說說笑笑的走了,言語中的不屑藏也藏不住。


    陶梓和清風兩個人從她們身邊路過,將她們的話都聽在了耳裏,清風翻了個白眼呸了一句,「這幾個仙女嘴巴可真毒!」


    天界有很多可愛善良的小仙女,同時也有很多目中無人自視甚高的一些,跟凡人也沒什麽區別,有好就有壞。清風平時喜歡跟仙女們在一起玩,因為覺得她們都很溫柔可親,但是這群人怎麽看也不像是好人。


    「那弼馬溫雖然不是什麽正經來路,好歹也是玉帝陛下親自去請來的,她們的身份比咱們也高不到哪裏去,哪來的膽子在私底下亂說話!」


    清風憤憤不平的說道。


    「算了,你要都計較那還計較沒完了。」陶梓扯扯他的衣袖勸道,他來得有些晚了,沒看到孫大聖的模樣,心裏十分的遺憾,那些仙女們的話他自然也聽個一清二楚。作為大聖的鐵桿粉絲,他比清風更生氣,但是生氣也沒什麽用,全天界私底下恐怕都是這麽非議的,他又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你們懂什麽,他好著呢!


    陶梓隻能這樣在心裏反駁她們。


    「我才沒計較,我和那猴子又不熟,不過就是看不慣她們嘴巴毒罷了。」清風回道,「走吧,咱們還要給陛下送藥呢,去晚了師父又該責怪我們了。」


    陶梓望著大聖離去的方向,心不在焉的點頭,之前聽說大聖放馬會路過這裏,虧他還為了能「巧遇」對方特意跟著來送藥,誰知連根猴毛都沒看見。


    「唉!」他嘆了口氣,端著盤子跟在清風身邊,無奈的說:「咱們走吧。」


    「你別唉聲嘆氣了,那猴子真的沒什麽好看的,又凶又粗暴,特別討人厭!」清風看不得他這個樣子,「就你這樣軟綿綿的性子,見了他肯定要被欺負!」


    清風不遺餘力的想要打消陶梓想見孫悟空的積極性,「說不定你見了他還會被嚇哭,到時候可沒人救你!走走走,跟我老老實實送藥去。」說完就扯著陶梓離開了。


    沒見到愛豆,陶梓很失落,成日裏蹲在爐邊沒精打采,連清風帶來的各路八卦都沒什麽精神去聽了,直看得清風白眼翻上了天。


    不過,世上有的時候事情總是有巧合,就在陶梓沮喪的時候,孫大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第四次


    第四章


    兜率宮很大,除了主宮放置的是最有名的八卦爐以外,其實還有幾間側室也放了爐子,包括陶梓在內的幾個道童要負責的就是守好這些個大大小小的藥爐,確保煉丹藥的過程沒有差錯,平時他們也還會兼職打掃衛生的任務。大部分時候,童子們都是各司其職守在自己的崗位上,閑暇時間才會聚在一起嘮家常。


    陶梓因為工作認真負責,一直都是在正殿看守八卦爐,清風看的是左耳室的一個幹坤爐,老君近日都在家裏,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蹲在自己的爐子邊,不能隨意找陶梓說八卦。


    今天,老君忽然就出門找人喝茶去了,陶梓一個人支著下巴看著爐子裏的火,就在他神遊天外的時候,突然有什麽動靜傳了過來,不等他抬頭去看,就聽見有人說話了。


    「太上老君這老兒住的地方倒是清靜!」


    放眼整個天庭,幾乎沒有哪個人敢這樣說太上老君,陶梓有些好奇來人究竟是誰,能如此囂張的在兜率宮裏放肆,於是偏了偏頭看過去。


    來人看起來還是少年模樣,身高大約一米九,一頭金棕色的短髮橫七豎八的這麽硬翹著,每一根都不服帖,倨傲的倒立在頭上,麵容倒是生的格外俊美硬朗,一雙淺金色濃眉斜飛入鬢彰顯出主人囂張不羈的性格,眉下的金瞳神采奕奕閃著精光,原本嚴肅端莊的紅色官服被他硬是穿出了街頭混混的觀感,橫七扭八的沒有一個扣子是在原位上的。


    他即便什麽也不做的站在這裏,也和兜率宮的背景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幅優美的山水畫,被一團火生生的壓了過去。而來人比火更耀眼,像刺眼的陽光一樣讓人無法不去關注他的存在。


    這樣長相氣勢的人在天庭很少見,陶梓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人雖然從未見過麵,卻給他一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


    那人也看到了正打量他的陶梓,立刻麵露凶光的瞪過來,大約是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清淨地還能有人在。


    「你這奶娃娃看什麽看!」


    來人一聲怒喝,全身的威壓排山倒海的襲來,即便是俊美的一張臉也壓不住他那仿若要殺人的凶厲氣勢,假如陶梓表現的稍微不對,他就能撕了對方一樣。


    這就是實力壓製,對方可能根本不用動手,就憑這身兇殘的戾氣就能把螻蟻一樣的陶梓壓得粉碎。


    陶梓當然是怕的,他強迫自己穩住心神,這兒怎麽說也是太上老君的地盤,他就算撒野也該看看地方。


    「我是這兒的道童,你又是什麽人?」


    來人一個縱步,陶梓都沒看清他是怎麽移動的,轉眼就到了自己跟前,一雙金色獸瞳死死地盯著他,「太上老君那老兒在哪裏?」


    陶梓假裝鎮定回答,「我家師父出門找人喝茶去了,今日不回來。您要是找我師父,恐怕得明天過來。」


    「不在正好,你孫爺爺正好一肚子火沒處撒,幹脆掏出金箍棒砸了他的老窩!」說罷他還踹了一腳八卦爐泄憤。


    聽到「金箍棒」這三個字,陶梓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眼見他轉身要走,急忙拽住他的衣袖,「等一下!」


    本來就一肚子邪火無處發,這會兒又被人拽住了,那人回頭看著陶梓,森冷的眼神眼看著要動手了。


    陶梓被他瞪的有點害怕,但仍然壯著膽子問:「請問,你是……孫悟空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孫悟空熄了一些怒火,口氣依然不是很好:「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被確認了答案,陶梓忍不住眯著眼睛笑了,剛才還怕的發抖,現在卻滿身心都是愉悅,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早就聽說了,最近天上來了個很厲害的姓孫的人,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裏,隨便拔根毫毛就能千變萬化,我看閣下氣勢不凡,這肯定說的就是你啦!」


    不管這話真假,反正陶梓的這通馬屁拍的孫悟空很舒服,他當下也不管自己剛才火急火燎的要掀了這裏,冷哼一句:「你這奶娃娃倒是比外頭的那些傢夥有見識。」


    雖然表情不屑,但是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還是出賣了他現在的得意心情。


    終於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愛豆偶像,陶梓有些激動,要不是怕被揍,他都想伸爪子摸摸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實存在的。秒變腦殘的他轉頭看了看四周,忙把自己剛才坐的小凳子搬過來放在孫悟空腳邊,狗腿似的拍了拍:「大聖要不要坐坐?」


    那凳子小的隻夠坐孫悟空一個屁股,腿都伸不開,坐什麽坐?他本想冷聲拒絕,可是看那小童亮晶晶的閃著期待的大圓眼睛,他一時間反而不知道怎麽說。


    反正稀裏糊塗的就在凳子上坐下了。


    能夠近距離的看愛豆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福利,何況這可是孫悟空!齊天大聖!陶梓忍不住蕩漾。


    他的眼神太奇怪,饒是向來凶神臉的孫悟空也覺得有些坐立難安,「你這、你這奶娃娃看什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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